第六十一章：阿爾巴那之戰（五）
瑪麗輕輕地把沉睡過去的薇薇放下，讓她像剛才的自己那樣，倚著牆休息。
現在的薇薇已經是滿面皺紋，白髮蒼蒼，一副衰老到了極點的樣子。
而相對的，現在的瑪麗重新變得年輕起來。
雖然很明顯瑪麗並沒有年輕到之前看起來只是個懵懂少女的狀態——畢竟瑪麗的身體素質要比薇薇強了太多，能夠讓薇薇從年輕活到老並不足以讓瑪麗返老還童，但瑪麗終究是因此年輕了很多。
至少遠不是剛才那張暮氣沉沉的狀態了。
相反，瑪麗現在感到大腦無比的清明，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清晰的時候。
她把薇薇放下后，看著她熟睡的臉頰久久不語，片刻后，啞然失笑，搖了搖頭。
「真是服了你了……」
是時候了。
有一個人把自己的一切都託付給了自己，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接下來，就是隨心所欲的戰鬥了吧。
瑪麗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半晌后，她才緩緩地睜開眼，往向自己身側，房間中的那處陰影。
「喲。」
她淡笑著打了一聲招呼。
陰影中，兩道虛影慢慢出現。
一道，是來自於原主的意識，一個身著白衣的小女孩，有些懵懂地看著瑪麗。
一道，是瑪麗上一世的人格，一個瘦削冷毅的男子，正欣慰地看向瑪麗。
瑪麗神態自若地對著兩道身影、也是自己說道：
「如你們所願，我來幫助了她。而且，你們也聽到了吧？」
「我的做法……就和你們一樣，被認可了。」
「滿意了吧？」
瑪麗就像是和舊識談笑一樣調侃著。
「所以之後不要再分裂出去了……」
說到一半，瑪麗的話音一止，表情漸漸消失，目光死死地盯著在兩道身影背後，那兩道若隱若現的虛影。
雖然無比的模糊，但是瑪麗還是第一時間就猜到了這兩個虛影是誰。
一個身著白大褂，老態蒼蒼的女子，面含微笑地看著瑪麗。
另一個一襲黑衣，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對著瑪麗緩緩點頭。
他們……是瑪麗內心最深處的記憶。
「……」
瑪麗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
只能怔怔地與他們對視。
這兩道虛影與瑪麗久久地對視后，轉過身去，慢慢走遠消散。
而那兩道源於瑪麗內心另外兩個人格的虛影則從陰影中走出，向著瑪麗伸出了手。
瑪麗見狀，神色微動。半晌后，她才緩緩地把手向著兩道虛影遞出。
當她的手與兩道虛影相接觸的時候，兩道虛影慢慢地淡化，消失。
只留下瑪麗一人在窗邊發獃。
許久后，瑪麗才搖了搖頭，臉色釋然的微笑道：
「你們也認可了嗎……」
瑪麗緩緩收回了手，閉目片刻。
忽地，她睜開眼，眼中暴射出銳利的精光。
她的人格分裂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的瑪麗，三個人格已經以一種特別的方式聯繫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種三位一體的存在模式。
而因此，一個招數得以解封。這個招式，瑪麗等了很久了。
而如今，如果瑪麗一直以來的猜測都沒有錯的話，那麼它的出現就給這場戰鬥畫上了休止符。
瑪麗看向薇薇，不由得失笑。
「你真的以為你的生命力可以幫助我打敗克洛克達爾嗎？」
「其實，你的生命力對於我來說，只是杯水車薪而已。」
沉默片刻，瑪麗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你是對的。」
「我很快就回來。」
說罷，瑪麗大步流星地走出房子，走到大街上，眼中的光輝愈發明亮。
她在大街上疾馳了起來，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
「空空空空……」
暴力碾壓聲在城市中轟鳴，數十米高的沙海狂浪幾乎碾碎了所有擋路的建築物，逼得兩個自然系只能狼狽逃竄。
「火槍！」
艾斯還能時不時地回頭給克洛克達爾來幾下，實力相比起來更加遜色的斯摩格就更是狼狽。只能時不時的用煙霧配合艾斯進行爆破，或者給予二人掩護。
「要死……」
艾斯消耗奇大無比，他的作戰風格一項剛猛爆裂，都是攜著勢不可擋之勢瘋狂轟擊敵人的。但是現在，他遇到了一個比他更粗暴的對手。
動不動就是滔天沙浪砸下來，這對波對不過啊！
再一次險之又險的躲開了克洛克達爾的沙時雨，艾斯終於忍不住了。
『不行，不能再這樣挨打下去了，這樣子下去會越來越劣勢，越來越艱難的。』
艾斯這般想到，停下了腳下奔逃的步子。而斯摩格顯然也是這麼想的，與艾斯不約而同地同時停下。
兩人對視了一眼，愣了一下，隨即都是會心一笑。
克洛克達爾看見兩人停下，一絲微不可察的冷笑一閃而逝，身體漸漸地潛入風沙中。
下一刻，巨大的流沙漩渦出現在艾斯和斯摩格腳下，逼得他們兩個迅速跳了起來。
「白色疾風！」
斯摩格全身都化作煙霧，覆蓋了一整片街區，遮住了艾斯的身形。
而艾斯則是站在空中不斷地對著下方進行高強度的火拳轟炸，試圖強行燒出來一塊可供戰鬥的結晶地表。
煙霧中飛射的火拳導致了數次大爆炸，更是讓艾斯的位置難以琢磨。
「白之餘燼！」
克洛克達爾冷酷的聲音不知道從何處傳來，巨大的沙暴在街道上平地捲起，頓時擾亂了斯摩格的煙霧掩護。
艾斯的身形頓時顯現出來，而密密麻麻的沙時雨就像是早有預備一樣從天而降高密度地掃射地面。
「炎戒！」
艾斯見狀迅速轟出去一道炎戒，保住了自己在沙時雨中也能安然無恙。但是一邊的斯摩格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和艾斯的火焰不一樣，斯摩格的煙霧暫時還沒有阻擋或者毀滅沙時雨的能力，因此，斯摩格只能被迫在沙時雨中閃躲。
然而禍不單行。天空中沙時雨落下，地面上的流沙也展露出自己的獠牙。數條沙蟒猛地從地面上突出，襲殺向斯摩格。
被這樣針對，斯摩格雖然是根正苗紅的本部上校，但實力仍然遜了一籌。在數不清的沙時雨和沙蟒圍攻下，終於躲閃不及被一條沙蟒撞到。
「咳……」
巨大的轟擊力道讓在沙時雨轟擊下不敢輕易元素化的斯摩格口吐鮮血，然而由於被沙蟒轟到，斯摩格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一滯。
克洛克達爾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控制著所有沙蟒和沙時雨轟向半空中動彈不得的斯摩格。
「糟了……」
艾斯見狀大駭，正想幫斯摩格拆火，克洛克達爾本人卻又出現在了艾斯身邊，對著他就是一擊沙漠寶刀。
艾斯堪堪反應過來，被迫回防。然而這樣子就來不及就斯摩格了！
斯摩格看著眼前急速逼近的沙時雨，瞳孔暴縮，想要做出什麼反抗，沉重的內傷卻讓他動作變得無比遲鈍。
「達斯琪……瑪麗……」
斯摩格咬牙低聲說道，拼盡自己所剩不多的力量，轟出了白拳。
但是，這個白拳在克洛克達爾全力以赴的爆發之下顯得格外脆弱。僅僅幾秒鐘內，斯摩格的白拳就被沙時雨撕碎，直逼到斯摩格眼前。
忽然，一道紫色的光芒籠罩了這些沙時雨，讓它們瞬間潰散。
阿爾巴那城外，一個盲人皺了皺眉，收回了手，繼續向城內趕去。
一波沙時雨未成，克洛克達爾也不管那麼多，繼續跟過去一道沙時雨。
而這一次避無可避！
完了！
空氣彷彿在一瞬間凝固了，在斯摩格的眼中，整個世界都顫抖了起來，像是要破碎了一樣。
雨幕漸漸變成了薄紗一樣的白光，雨珠都靜止了下來。
……死之前的幻覺嗎？
斯摩格有些怔然，出神地思考著過去的一切。
然而沒思考幾秒，他就忽地反應過來。
不對……這不是我死前的幻覺！
不知所措的斯摩格臉色頓時變得精彩異常。而與此同時，克洛克達爾臉色蒼白地在空中勉強隨著風沙飄起，卻彆扭得有點搖搖欲墜的感覺。
艾斯更是目瞪口呆，連身上冒著的火焰都熄滅了。
飛舞的黃沙在這白色的輝光中慢慢靜止，連雨聲都消失了，偌大的街道上，只有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瑪麗•維尼修斯。」
克洛克達爾看著遠處街道上走來的人，咬牙切齒地艱難說道。
白色的氣勢從瑪麗身上肆無忌憚地釋放出去，被這氣勢籠罩的所有飛沙走石都靜止了，天上落下的雨滴也在這股白色的氣勢中被震成水霧。
漫漫沙海在白色的氣勢中顫抖。
「能夠造成物理破壞的……霸王色霸氣？」
艾斯看著這一幕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
「這不可能。」
這個時候克洛克達爾和艾斯反倒像是同一個陣營的了，兩人都對眼前的一幕震撼非常，難以置信。
「你的霸王色霸氣難道不是黑色的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艾斯頓時也反應了過來，扭頭對著精神抖擻的瑪麗看去。
瑪麗的身體看起來並沒有完全恢復，但是她的精氣神似乎都攀升到了一個巔峰，讓人無法直視。
「啊，心念通達，霸王色大概也是因此改變了吧。」
瑪麗不置可否地說道。
人物屬性欄：
【霸王色霸氣EX級，特化：雙極霸王色】
【黑王氣勢：暴虐與混亂之霸王色。】
【白王氣勢：秩序與制衡之霸王色。】
意識的三位一體話意味著瑪麗的心結徹底解開，因此，霸王色霸氣這個直接與心智相關的力量直接產生了質變。
霸王色霸氣到了EX級之後，誕生了不同的力量。而瑪麗水到渠成地用了出來，戰績顯著。
趁著克洛克達爾沒有反應過來，斯摩格在錯愕片刻后就從沙子的圍攻中脫身。回過勁來的艾斯也迅速飛身撤出，拉開了與克洛克達爾的距離。
然而克洛克達爾對此沒有半分反應，他根本沒有去管離開的兩個自然系果實能力者，只是把目光死死地釘在了瑪麗身上。
「瑪麗•維尼修斯……」
他的聲音陰冷而駭人的同時，又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感。
「那兩個自然系果實能力者不是我的對手，他們沒辦法引起我的興趣。」
「但是你，你不一樣。」
「每一次見面，你都能給我帶來一些出乎意料的驚喜啊……」
「瑪麗•維尼修斯！」
克洛克達爾爆吼一聲，原本被停滯住的一切忽然暴動。
堪稱猙獰的沙漠巨像在克洛克達爾身後豎起，如魔神一般居高臨下的審視著瑪麗。
「你不會以為，只靠區區霸王色霸氣，你就有了打敗我的資格吧！？」
克洛克達爾怒吼一聲，沙漠巨像的巨手臨空砸下。
如同天塌了一樣，碾向身材嬌小的瑪麗•維尼修斯。
「快躲開！」
斯摩格見狀目眥欲裂地就像撲向瑪麗，然而，瑪麗的反應卻讓他不由自主地慢慢停下。
只見瑪麗身後的披風慢慢飄起，她的身邊掀起了一陣颶風，一個法陣在她腳下張開。
颶風的架勢越來越大，瑪麗的頭髮都在空中狂舞，披風在暴風裡獵獵作響。
「我當然不會認為只靠著霸王色霸氣就能擊敗你。」
「克洛克達爾，你是我面對過的最強大的敵人之一。」
瑪麗抬起頭來看向陰沉著臉向他襲來的克洛克達爾，臉上展露出一個洒脫的笑容。
「每一次見面，你的實力都會出乎我的意料，總是會讓我失算。」
「但是這一次，結束了。」
說罷，瑪麗平舉起自己的手，口中念出了一大串克洛克達爾聽不懂的語言。
「הגוףשלימסתובבכמויוםולילה（吾之身體如日夜輪轉）」
「השקיעההיאהירחהמנופלוהעולההיאהשמש（墮落偃月，升騰晝陽）」
「זהגםאפלושחר（此刻亦是黃昏與黎明時刻）」
「בדיוקכמוצדקבלבי（一如吾心之正義）」
克洛克達爾黃沙已然降臨，血色巨爪從瑪麗身上爆發出來，不斷地與黃沙相撞。
乾涸的光輝閃爍，卻被漆黑的火焰逼退回去！
烈火、鮮血、黃沙激射之間，克洛克達爾的壓迫感無限放大，而瑪麗卻仍然站在原地，默念咒語。
「אזמהשאנישואל（故吾之所求）」
「טירניהקיצונית（極惡之暴虐）」
「הצלהרחמים.（慈悲之救贖）」
「התהילהשלהטוביםביותר（至善之禮讚）」
「轟！」
克洛克達爾終於打碎了瑪麗全力支撐起的屏障，一拳轟穿了瑪麗的身體。
乾涸的力量不斷釋放，瑪麗的身體開始沙化，但是她卻視若無睹地繼續默念著。
她腳下的魔法陣忽然擴大，綻放出刺目的光芒。
而瑪麗沐浴著這刺目的輝光，念出了最後一句咒語。
「זהוזה.（即為）」
「[סוףהצדק]（【正義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