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瑪麗歸來
「加卡，貝爾，你們都後退。」
薇薇看著克洛克達爾眼眸一縮，果斷下令道。
暴雨中，薇薇濕透的頭髮卻遮擋不住她有些微微發亮的目光。
加卡看著薇薇沉默了片刻，迅速帶著有些不甘的貝爾後退。
「貝爾……接下來我們沒辦法插手了。」
「薇薇殿下……」
貝爾神色複雜地望了在暴雨中紋絲不動的薇薇一眼，嘆了口氣飛身遠去。
對於這兩人的離開，克洛克達爾並沒有阻攔。或者說，現在的克洛克達爾已經不屑於阻攔了。
找回了自己初心的他只會對自己看得上的人動手。那些在他看來不值一提的人，只要不自己惹到克洛克達爾頭上，他也不會去刻意找他們的麻煩。
望了望遠遠的吊著的阿拉巴斯坦兩大守護神，克洛克達爾不屑地笑了笑，有轉回頭看著薇薇。
「雖然那兩個傢伙的確不值一提，但是薇薇，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實力還遠不如那兩個傢伙。」
「怎麼，讓他們走，自己不走嗎？」
聽到克洛克達爾這麼說，薇薇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不能走，我和他們不同。」
薇薇輕輕攥緊了手，面無懼色地對著克洛克達爾說道：
「我不能離開這個戰場，更不能捨棄聽從於我與你一戰的戰士們。」
「可是與我戰鬥，對你來說不就是在尋死嗎？」
克洛克達爾說著，手微微下壓，一大片乾涸的區域就憑空生成，乾燥的空氣一直蔓延到薇薇腳邊。
「看到了嗎？現在我已經可以隨時殺死你了。」
克洛克達爾語氣冰冷得讓人聽不出一絲波動：「如果你要尋死，何不如放棄戰鬥？對你我雙方都有好處。」
現在克洛克達爾也對薇薇起了興趣。
以前克洛克達爾為了冥王，一直都把奈菲魯塔莉一族視為一個工具，同時又把其視為眼中釘。這種複雜的情緒讓克洛克達爾對於寇布拉和薇薇的做法相當怪異。
如果是以往，克洛克達爾獲得了這樣的力量，哪裡還會和薇薇廢話？
但現在對於冥王已經看開了的克洛克達爾，心境反而變得平和了下來，看著薇薇，不慌不忙。
他現在很想知道，薇薇憑什麼能覺醒霸王色霸氣，又憑什麼可以毫不畏懼地站在他面前。
要知道，在他印象中，薇薇可是一個只能呆在寇布拉身後哭泣的小女孩。如今成長到現在這個地步，也難免讓克洛克達爾升起了一絲好奇。
薇薇聽到克洛克達爾的話，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即使同樣是死，兩種死也是不一樣的。」
「如果我的死可以換來國民的覺醒，也未嘗不可。」
薇薇說到這裡，臉上還露出了一股釋然的笑意。
「你不會不知道我說的是誰吧，沙鱷魚？」
克洛克達爾沉默了片刻，看著薇薇，頗為感慨地說到：
「我當然知道你說的是誰。」
他捂住自己斷臂的斷口，說道：「她留給我的傷口還在痛呢，我可沒那麼輕易忘記她。」
「是啊，你都沒辦法忘記她，我就更不可能了。」
薇薇閉目回憶了一下瑪麗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睜開眼睛時，薇薇的表情再一次變得肅然。
「我曾經潛入巴洛克工作室，還不斷地想找人幫忙救國。一直以來我都是這麼過來的，我以為我可以讓國家慢慢變好，但是一切卻在慢慢變差。」
「我一直在逃避，逃避和你面對面。因為我覺得，我太弱小了。然而我如果被你殺死，就再也沒有人可以為了阿拉巴斯坦謀算了。」
她的語氣愈發低落。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我的卧底計劃還是被發現了。在Mr.5找到我的時候，我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但是在這個時候，瑪麗出現了！」
薇薇的語氣忽然變得堅定而凌然，一邊的緹娜聞言也是臉色一變。
瑪麗……
緹娜想起了之前的報紙上曾經提到過這個海軍。當時她來的時候還特地有打聽過瑪麗的名字，但好像沒多少人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的。
現在在薇薇的口中聽到了這個名字，緹娜不由得全神貫注了起來。
「是她打敗了Mr.5和Mr.情人節，也是她告訴了我巴洛克工作室的真相，是她答應了我會為我擊敗你，沙鱷魚。」
薇薇笑了笑，看著面無表情的克洛克達爾，一字一句地說道：
「『戰鬥下去吧，直到徹底燃燒殆盡。就算力有未逮，也不要做出卑躬屈膝，辱沒了今日意志的事情。』這是她和我說的話，而她也是確確實實地這麼做的。」
「瑪麗閣下直到最後一刻，也沒有向你求饒過吧，沙鱷魚！？」
薇薇冷厲地質問道。
「……」克洛克達爾看著薇薇，搖了搖頭。
「萬一是我沒給她求饒的機會呢？」
然而，看著薇薇眼中燃燒著的火焰，克洛克達爾出乎意料地聳了聳肩。
「的確如此，那個小姑娘直到最後還在想著應該怎麼砍死我。」
薇薇聞言，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是啊，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過去的我是多麼懦弱。」
「我一直在想著我不能死，我一旦死了，阿拉巴斯坦就會為你所肆虐，百姓們民不聊生。」
「但是瑪麗閣下讓我明白了，想要拯救這個國家不是只有我們親自擊敗你這一個辦法！」
「沙鱷魚，雖然不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但這麼久以來，我至少知道，你是在想辦法謀奪阿拉巴斯坦王位。」
「既然如此，只要讓你做不到這一點就可以了。」
「剝奪你的七武海身份，讓你所做的事情完全曝光，引來世界政府的支援。然後，讓全阿拉巴斯坦的人民聯合在一起反抗。」
「這樣即使我會死，你也一樣不能得逞。」
說到這裡，薇薇還自嘲地一笑。
「說起來，其實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本來我還打算把你留在這裡的，不過現在看起來，哪怕有妮可羅賓的情報支持，我還是低估你的實力了。」
薇薇說完這番話后，就不再出聲，只是定定地看著克洛克達爾。
「這條命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如果我的死可以讓阿拉巴斯坦人民團結起來的話，也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時至今日，對於自己的生死，薇薇已經置之度外了。
就像克洛克達爾找到了自己的本心一樣，薇薇也找到了自己的本心。
她從一開始就只是想守護阿拉巴斯坦的人民，僅此而已。
克洛克達爾看著薇薇，眯了眯眼睛。
薇薇這些話還讓他有些不信服——至少克洛克達爾不覺得這足夠構成薇薇不顧性命的理由。
「這對你來說值得嗎？」
克洛克達爾忽然問了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薇薇聞言也愣了一下，然後回答道：
「當然，因為她相信我可以做到。」
沉默了片刻，薇薇挺直了身體，把自己在大雨下凌亂的頭髮用發圈束起，重新束成了一個單馬尾。
「她是因為我的善良和執著來幫助我的，那麼我至少要做出我自己的回應。」
「瑪麗閣下曾對我說，這個世界需要更多我這樣的【愚蠢】，她就是為此存在的。」
「伊卡萊姆曾對我說，有夢想是孩子的特權，而在孩子們從夢中醒來、被殘酷的現實打垮之前，保護他們的夢想……就是大人的任務。」
薇薇說到這裡，身上霸王色的氣場愈發凝實，氣勢也越來越強。
「我至少要追上他們兩個，要讓他們明白自己託付了性命的人不是一個懦夫。」
「我要讓阿拉巴斯坦的國民們知道，他們愛戴並追隨著的公主——王絕對不是一個尋找著介面龜縮在他人庇佑下的人！」
「我是奈菲魯塔莉一族的王室血脈，是千百年來一直守護著這片土地的血脈。」
「我會讓所有人跟隨我，就像瑪麗閣下一樣。」
「所有人都相信我，既然如此，我又有什麼理由推卸我原有的責任？」
「哪怕這樣會讓我在你面前丟掉性命。」
薇薇現在的想法其實也很簡單，很單純，和最開始的她本質其實還是一樣的。
但是她看待事物的角度完完全全變了。
她在雨中緊緊地用手拉著肩角的披風，背後披散的頭髮被雨浸潤后粘在臉上，讓薇薇的雙眼顯得更加清澈與明亮。
「……」
緹娜看著身材嬌弱卻屹然山立的薇薇，眼中又一次泛起波瀾。
嘖，有點想見見那個海軍了。
克洛克達爾聞言，默然無語。半晌后，他才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可笑……」
為了阿拉巴斯坦的人民追隨，為了讓他們所託得報嗎？
真是……霸王色的代價居然是背負起一個國家的希望。
領袖的自覺，就是你可以覺醒霸王色的原因嗎？
然而我從一開始就拋棄了這些啊……
克洛克達爾深吸一口氣，看著薇薇，眼中出現了釋然的神色。
不過無所謂了。
我不需要那些東西！
克洛克達爾內心澄如明鏡，對於霸王色霸氣的芥蒂完全放下了。
即使沒有霸王色，就算是當一個獨行俠，一樣可以登上世界強者之席。
就像喬拉可爾•米霍克那樣，將自己已有的力量發展到巔峰，霸王色不過是輔助而已。
想通了的克洛克達爾身邊風沙微動，一條新的沙之手臂生成，斷腿也被沙子扶正固定住。
「我認可你的意志了，薇薇。」克洛克達爾冷笑一聲。
「既然你已經不在乎自己性命了，那就為你阿拉巴斯坦的人們獻身吧。」
得到了薇薇關於霸王色霸氣的情報后，克洛克達爾也不再多說，乾涸的區域再一次蔓延出去，準備直接殺死薇薇。
克洛克達爾曾經答應過瑪麗會放過薇薇一碼，但是這個前提是薇薇不會主動來惹她。
現在克洛克達爾也知道了，當初瑪麗那一幅苦笑是什麼意思。
看著撲倒了面前的乾涸領域，薇薇臉色一白，但是身形卻沒有絲毫動搖。
就像她說的一樣，反正躲到哪裡都沒有用，那麼她就算是死也不能退後哪怕一步。
她的犧牲要有價值。
時間彷彿變慢了，乾涸領域漸漸粘上了薇薇，薇薇掏出孔雀斷木機，徑直甩向克洛克達爾。
媞娜的雙手暴射而出，想把薇薇的身體抓住。
羅賓也是臉色一變，地面上生出來的手抓著薇薇的腳跟就要把她往後方甩去。
電光石火的一刻，一股血繩從薇薇背後忽然出現，迅雷一般困住了薇薇的腰。
然後只是一個眨眼，血繩就把薇薇扯飛出去，連帶著薇薇已經綁好的頭髮都再次披散開來。
場上的眾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天空中忽然傳來兩聲怒喝。
「白拳！」
「火拳！」
一道白色煙氣匯聚成的巨拳和火焰匯聚成的巨拳從不同的方向對著克洛克達爾凌空砸下。
「哼！」
異變突生，然而克洛克達爾卻立刻反應了過來，腳下黃沙暴起，化作兩條巨蟒徑直撞散了兩道巨拳，直撲發動攻擊的兩人。
「炎上綱！」
艾斯的聲音相當狂放，隨著他的聲音，一面巨大的火牆猛地圈住了克洛克達爾。兩頭沙之巨蟒砸在火牆上，頓時融化成了點點白晶。
一邊的薇薇被拽飛了出去。停下的時候，她已經落在了某個人懷著。
「做得很好，薇薇。」
熟悉的聲音傳來，薇薇猛地一怔，抬頭看去。
瑪麗熟悉的笑臉映入眼帘。
「……」
薇薇愣愣地看著瑪麗，不知不覺間眼眶微紅。
「一切都要結束了。」
瑪麗安慰似的笑了笑，向著薇薇遞手。
「你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出乎我的意料了——接下來交給我吧。」
薇薇看著瑪麗，強咬著嘴唇沒有出聲，把自己背後的披風遞給了瑪麗。
當披風接手的時候，薇薇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艱澀的笑容。
「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沒錯，我答應過你的。」
瑪麗接過披風，輕輕地把薇薇放下，站起身來，看著遠處的火牆，豪氣地把披風披回了自己身上。
「沒想到連你也會來嗎，艾斯……」
「看來這位小公主說了什麼讓人很吃驚的話啊。」
瑪麗自言自語地說道。
她一邊說著，一邊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火牆。
「大敵當前，我們就暫時聯手吧。」
「克洛克達爾，上次你沒能殺死我，這次就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