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冥王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聲不斷地在瑪麗的耳邊迴響，讓她緊閉著的雙眼微微皺眉。
「噠！」
忽然，一滴冰冷的水滴到了她的臉上。
瑪麗赫然睜開眼睛，一股決然的氣勢不由自主地對外釋放出去！
「冷靜，瑪麗姐。」
在瑪麗正想燃起自己身上的火焰時，瑪麗驚訝地發現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然後，耳畔就傳來了汐的聲音。
「這裡是你的心象世界。」
汐眼中充滿了擔憂的目光。
瑪麗怔了怔，緩了緩神，苦笑一聲。
「看來我真的傷得很重啊……」
會不自主的進入心象世界，上一次還是因為被卡普打得失去知覺。
而剛才她一直拚命地釋放著魔界火焰抵抗沙暴的猛擊，不知道抗了多久，漸漸的麻木下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受到的攻擊終於停止了。而一直緊繃著的一根弦也就在這突然的鬆懈中綳斷。
在回過神來的時候，瑪麗就已經出現在心象世界中了。
「真是……狼狽。」
漸漸回想起一切的瑪麗有些感慨地嘆氣。
硬實力的差距還是太大了，面對著有準備的克洛克達爾，她根本沒辦法傷到他半分。
主場作戰的自然系有多可怕，瑪麗之前一直沒有一個概念，這次總算是體驗到了。
那種全世界都被其支配的可怕感覺，給瑪麗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可怖印象。
使勁地晃了晃腦袋，把那黃沙通天的場景搖了出去，她打量著自己的心象世界，意外的發現，天空的邊緣已經開始泛白了。
「這是……」
瑪麗有些不解地指著天際線上的一線曙光。
「大概是瑪麗姐你最近的心態變好了吧。」
汐抬著小腦袋若有所思。
「瑪麗姐的心象世界環境在漸漸變好哦。很多廢墟都已經消失了，然後那些亂糟糟的裝飾品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是這樣嗎……」
瑪麗聞言，有點欣慰的點了點頭。
看起來，自己這段時間的歷練並非毫無成效啊。
可是之後該……
「呼……汐，你在這個心象世界的進度如何了？」
瑪麗搖了搖頭，暫時不再去想這些事情。而是轉頭對著汐問道。
心象世界可是她目前最有可能掌握的高級技巧了，強敵當頭的現在，這個技能的地位就舉足輕重的重要。
「已經基本完全融合完了哦。」
汐點了點頭，對著瑪麗笑了笑。
瑪麗神色一喜，剛想開口說話，就被汐打斷了。
「但是汐現在還不是心象世界的掌握者哦。」
剛剛高興起來的瑪麗神色一僵，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麼？」
汐指了指不知道什麼地方，對瑪麗解釋道：
「瑪麗姐，你還記得嗎？你過去的意識分裂了出去，而那個小女孩的意識也沒有融合。這種情況下，我沒辦法成為掌握者的。」
她嚴肅地轉過頭來，對瑪麗說明。
「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完整，我融合了也控制不了——它屬於三個靈魂。」
「又是這樣……」
瑪麗頭疼地捂了捂額頭，糾結地問道：
「汐，你有什麼辦法嗎？」
果不其然，汐還是搖了搖頭。
「汐一直在這個世界中，對於瑪麗姐的世界沒有認識啊。這個問題，還是得瑪麗姐自己解決！」
但是，說到這裡，汐的話鋒一轉。
「但是，這麼長時間以來，汐也不是一點思緒都沒有哦！汐還是很聰明的！」
「哦？」
瑪麗眼前一亮，期待地望著汐。
汐輕咳兩聲，解釋道：
「汐覺得，這兩個意識，他們的存在方式說到底都是瑪麗姐的潛意識。」
對於心象世界非常精通的汐仔細地為瑪麗分析：
「如果瑪麗姐能夠順著自己的潛意識來行動的話，會不會能讓被分裂出去的潛意識再一次融合呢？」
汐說罷，認真地看著瑪麗。
而此時，瑪麗的表情頗為震撼。
「極意……」
瑪麗自顧自地說道。
「原來如此……是這個意思嗎？」
瑪麗眯了眯眼，抱著汐笑著說：
「汐，幫大忙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直在糾結自己心理問題的瑪麗這是第一次想到，自己的心理問題，很有可能就是極意出現的最大原因。
因禍得福嗎？也說不上。更恰當的類比應該是……跨越心魔？
然後實力大增，厚積薄發？
挑了挑眉，瑪麗的思緒已然飄遠。
然而，又是汐把瑪麗飛揚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用小手推開了瑪麗，說道：
「瑪麗姐，你不能在這裡多呆了。」
「嗯？」
瑪麗定神看向汐，只見她神色擔憂的看著瑪麗。
「心象世界的狀態是可以反應現實世界的。瑪麗姐，心象世界已經變得有些虛幻了。」
汐憂心忡忡地說道。
聞言，瑪麗神色一變，頓時想起來了自己現實世界中的身體還處在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
想到這裡，她頓時坐不住了。
「那個……汐，我可能還有些急事，就先走了！」
瑪麗一時半會也想不到怎麼和汐解釋清楚具體情況，也就只能這樣略帶愧疚地敷衍過去。
好在汐懂事的讓人心疼，一句話也沒多說，反而是揮了揮手驅趕著瑪麗回去。
瑪麗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立刻把意識遣返了回去。
「滴答……」
混沌的意識中，瑪麗又一次感受到了水聲。
鼻腔中是濃郁的血腥味，喉口也一陣猩甜。
漸漸清醒過來的瑪麗只是稍稍感覺了一下，就知道自己如今是一個怎樣凄慘的境地。
由於一直燃燒著的魔界火焰，周圍的沙子被烤的完全結晶化，形成了一個球殼，在一定程度上勉強保持住了自己不會受到沙蟒的直接衝擊。
但是持續不斷的高壓遲早有一天會把這層球殼強行轟碎，因此瑪麗在球殼中分泌了大量的血液化作柱體，支撐著球殼不會被沙蟒擊碎。
克洛克達爾這一次是發了狠，拼著巨大的消耗，他硬是把所有砸下的沙子都賦予了吸收水分的特質。以至於瑪麗必須瘋狂地造血與其對抗。
在克洛克達爾的狂轟濫炸終於停止后，瑪麗失去了意識。而失去控制的血液也全部沉降下來，在球殼中形成了一汪猩紅的血池。
但這並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事情是——在開啟了妖刀禁術的反噬、長時間的爆血、燃燒數小時的魔界火焰后，自己的生命力耗盡了。
是的，耗盡了——她的生命力只能維持她活大概幾個月的程度。
用於高強度作戰的話，可能頃刻間就會消耗殆盡！
如果克洛克達爾選擇再猛轟幾分鐘的話，瑪麗很有可能就要真的死在這裡了。
只能說，命不該絕，還有那麼一絲翻盤的可能性。
感受著身體內觸目驚心的虧空，瑪麗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到底有多麼靠近死亡。
自從獲得命命果實以來，自己這是第一次被逼到生命力耗盡的地步！
她的生命力已經貧乏到無法觸發超速再生的被動了，自己喉口鮮甜、渾身劇痛就是內傷未愈的原因。
克洛克達爾，到底該怎麼對付……
瑪麗咬了咬牙。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現在最先要想的是如何逃出去。經過剛才那樣的狂轟濫炸，即使是瑪麗也知道自己現在恐怕已經被埋到了地下深處了。
關鍵是自己現在根本不知道，到底被埋的有多深。
如果長時間沒能進入其他空間中的話，生命力匱乏的瑪麗很有可能會窒息而死的！
冷靜，冷靜，危急關頭一定要冷靜……
瑪麗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戴上血屠之心，她心中所有的負面情緒立刻被屏蔽開了。
這讓她可以好好思考如何脫身。
血液勘測……就用這些血液去勘測，慢慢地向外滲，這樣大概就能知道，自己處在什麼位置了。
瑪麗操控著這泊血池中的血，化作血絲，小心翼翼地頂碎了已經極為脆弱的球殼，向上延伸出去。
不斷延伸，從沙礫縫隙中遊走，儘可能地避免被沙子吸收。現在的瑪麗已經沒有瘋狂造血的資本了。
然而，絕望的事情發生了。
在瑪麗把血液探測到了自己所能探到的最遠處，自己頭頂上數百米的距離開外時，仍然是不見天日，被黃沙掩蓋。
那種沙土的凝實感告訴了她：這裡離地面還遠得很！
可是……
「沖不出去……」
瑪麗有些不甘地咬牙。
自己的傷勢很重，沒有足夠的生命力回復傷勢，現在的身體哪怕搭配上鬼氣，也根本沒辦法打穿這麼厚的沙土層。
至於其他手段，或多或少都要消耗大量的生命力，更加不現實。
難不成……真的要死在這地底下了？
瑪麗握緊了拳頭，指節都用力得發白。
自己有想過可能打不過克洛克達爾，但是死在地底深處，被活活憋死，這死法……太憋屈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偏偏在這個時候，瑪麗與那些血液斷連了。
瑪麗的生命歸還對於離開身體的血液，是有操控的時間限制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暈過去了多久，居然已經到了血液操作的時限！
失去了龐大的感知網，瑪麗的心漸漸地墜落到了谷底。
拚命地翻找PT兌換處，令她悲傷的是，自己能找到的東西沒有能幫助自己脫離險境的。
技能再厲害，也是需要熟練度和身體素質支持的，她現在換不到足夠高級的技能。
物品里倒是有一些威力頗為強大的技能捲軸，可這些玩意打碎沙層倒是可以，但恐怕剛把沙層打碎，自己就會被後續的流沙掩埋了。
瑪麗咽了口口水。
窮途……末路。
不行，越是到這種時候，就越是要冷靜。
猛地咬破嘴唇，強行壓住了連血屠之心都有點鎮不住的恐懼感，瑪麗逼著自己進入思考狀態。
向上突破不可能行得通，這種情況下……瑪麗即使把自己剩下的生命力全部豁出去了，也絕無突破的可能。
自己離地面太遠了，保守估計，大概都有上千米的距離。這是一個令人絕望的數字。
但是……轉念一想，向上不行，向下呢？
瑪麗眼前一亮，忽然想起來，之前聽到克洛克達爾心聲所說，這附近是有地下水脈的。
雖然說克洛克達爾說把地下水脈抽幹了，也因此導致了大地沉陷。但是克洛克達爾能夠控制的沙子，說到底也有距離限制。萬一……
萬一這地下還有空間，沒有被破壞的呢？
但是……更大的可能性是沒有。
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事情。誰能保證這地下還有別的地下水脈呢？這純粹是瑪麗的一廂情願罷了。
但是……別無選擇了。
往上走是必死的路，那隻能往下突破，做一場豪賭。
如果這都行不通，那她就只能換一張技能捲軸搏上一次了！
現在的豪賭，賭的就是地下還有容身之地，能讓她勉強喘一口氣的。
想到這裡，瑪麗就慢慢舉起了雙手，看著有點髒兮兮的手套出神。
終於，她的眼神變得決絕。
這是沒辦法的選擇……唯一的選擇。
要活下去，最好就只能這麼做了。
瑪麗心中一橫，雙手燃起魔界的火焰，向下探去。
魔界火焰所過之處，沙石俱化，生生地融出了一條通道。
這是瑪麗挖土性價比最高的辦法了。她敢這麼干還是因為作為魔界火焰，它的燃燒不需要氧氣，否則這種情況下還不敢這麼燒。
瑪麗探著身子，順著通道向下滑去。不知不覺間，就漸漸下降了百來米的距離。
一切順風順水，代價就是瑪麗的身體愈發虛弱，生命力嚴重透支的表現已經浮現出來了。
然而，忽然，瑪麗的手摸到了一處堅硬的岩壁。
她的精神為之一震！
阿拉巴斯坦的地下不是沙子就是厚實的砂岩，千萬年的積累讓這裡幾乎不存在正常的岩石。但現在，出現在瑪麗面前的是一塊發著灰黑色光澤的石頭！
賭……賭對了？
「是……突破口？」
這異常的現象讓瑪麗興奮了起來，雙手火焰加劇，用力地向下扎去！
「轟！」
她的手一瞬間就燒穿了岩壁，連帶著周圍被燒的硬脆的岩石也碎裂開了。
瑪麗身體一空，就失足向下墜落。
「咚！」
足足十幾秒鐘之後清脆的落地聲響起，瑪麗頭朝地砸在了一潭淺淺的水池中。
吃痛的瑪麗在落地后就立馬站了起來，心中難以言喻的巨大喜悅，讓她完全無視了自己頭上腫起來的大包，以及被摔掉了不少的生命力。
賭對了……
瑪麗能感覺到自己的手都在激動的顫抖，劫後餘生，豪賭賭贏，撿回了一條命的巨大喜悅足夠讓任何一個人血壓在短時間內極速飆升。
強行讓自己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瑪麗立刻開始打量附近的狀況。
這地下不知道是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一個洞穴，高差居然讓自己掉了這麼久才觸底。而且岩壁還相當特殊。這足夠讓瑪麗好好偵察一番。
——
也許不用那麼費勁了。
背後傳來一陣涼風，瑪麗下意識回頭看去。
忽然，整片空間中出現了淡淡的微光。讓一切事物在瑪麗眼中都顯得一清二楚。
只一轉身，一個數千米長寬的巨大空洞就呈現在她眼前，這之中有一個不知具體深淺的湖，一個龐然大物靜靜地停泊在水面上。
那是一個有著大抵應該是戰艦的模樣，但是卻和海賊王世界中傳統的戰艦大相徑庭的造物。巨大的船身足有好幾公里之長，一眼望不到頭，上面滿是一些令人眼花繚亂的鋼鐵結構。遠超正常艦船的巨大噸位讓這艘戰艦如同一頭兇猛的巨獸，默默蟄伏在陰影之中。
數不清的煙囪從這艘戰艦的各個部位向外突出，讓它變得猙獰駭人。如同山嶽一樣的巨大鋼架微微隆起，上面裝載著數不清的巨大口徑艦炮。
瑪麗發誓，她上輩子在任何一艘現代戰船上都沒見過這麼大口徑的艦炮。
這艘戰艦的艦艉上滿是一些充滿朋克氣息的誇張而幻想的結構，水面下更是能隱隱約約看到不可思議的推進機械。
整艘戰艦上密密麻麻的黃銅管道錯綜複雜，各個機械結構以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方式組合在一起，讓瑪麗看得目眩神迷。鋼鐵組合的艦體上滿是充滿了孩童般空想的夢幻機械，如同被神鑄造的戰鬥基盤一樣晦澀難懂，卻又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這艘戰艦身上彷彿帶有古樸的生氣，一股莽荒之意撲面而來，但艦體上偏偏又分明見不到什麼銹跡。
瑪麗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和海賊王世界畫風格格不入的鋼鐵怪物，一個名字理所當然地在心頭浮現。
冥王·哈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