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威士忌山峰

  「真是漂亮啊……」

  瑪麗趴在大船的欄杆上，任由海風吹動自己的秀髮與衣裙。

  在薇薇和Mr.9都同意自己上船后，瑪麗的生命安全就得到了保障。生命安全得到保障后，瑪麗才開始好好享受，這嚴格意義上她的第一次偉大航路之旅。

  偉大航路氣象變幻莫測，連帶著海水都不是那麼安分。

  但這也讓海上的風景變得格外的迷人。

  瑪麗從小在海邊長大，來了海賊王的世界后絕大多數時候也都在海上漂泊，但是卻仍然會被偉大航路的風景吸引。

  「喂，小鬼。」

  Mr.9看著瑪麗說道：「趕緊往回靠一點，要起大浪了。」

  瑪麗聞言，立刻脫開手，往回撤回了船艙中。

  開玩笑，就在昨天，偉大航路的風浪她可是有幸見過一次了。那十來米高的巨浪視覺衝擊感上雖然遠遜色於她曾面對的「山」，但是也相當駭人。

  當時她一時大意，沒把它放在眼裡，結果差點被這股浪掀飛出去。

  今天瑪麗可不打算重蹈覆轍。

  更糟糕的是，要是給這浪拍了一身，會不會失力是另一回事，瑪麗她是覺得自己有可能會失身。

  「嘁，沒禮貌的臭小鬼。」

  Mr.9看著連招呼都不打一下便飛身下甲板的瑪麗，不滿地撇了撇嘴。

  明明自己也是這船上的老大，這小鬼好像眼睛里只有薇薇似的。

  下到船艙中，瑪麗輕車熟路地走到薇薇的房間，大大咧咧地開門進去。

  嘖，這一幕好像有點眼熟。

  哦對，她剛穿越來的時候，因為斯摩格船上沒有多餘的房間，她就是住在達斯琪房間的。

  現在在薇薇的船上也沒地方住，就直接睡薇薇這裡了。

  反正嘛，都是姐妹，不寒磣。

  內心仍然大叔的瑪麗恬不知恥地想到。

  「欸？瑪麗？你怎麼下來了？」

  薇薇正坐在床邊背著手打理著自己水藍色的長發，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動靜，便轉過身去，看到了風風火火闖進來的瑪麗。

  這個時候的薇薇已經把自己濃艷的臉妝給卸掉了，露出了一副優雅秀麗的面容。

  同為二十王的後裔，瑪麗簡直不敢相信瑪麗喬亞的那群豬和眼前楚楚動人的薇薇祖先曾經是一批人。

  挑了挑眉，瑪麗坐到了薇薇身邊，搖搖晃晃地對薇薇說道：

  「外面要起大風浪了，Mr.9就把我叫進來咯。」

  「呵呵，他那個人你別看他一副痞子的模樣，人其實還挺靠譜的。」

  薇薇善意的微笑道。

  瑪麗上船也有幾天了，這段時間瑪麗從來沒有展現過自己的力量，以及殘暴的一面。薇薇、Mr.9以及眾多賞金獵人也都習慣了這個小姑娘的存在。

  而且瑪麗現在的性格相當的溫順柔弱，讓薇薇在她面前都有點放下心防。

  這個性格倒不是瑪麗演出來的，而是她順著某個意志的自然表現。

  早在要上船的時候，瑪麗為了不招惹到一些不該有的目光，把血屠之心和軍刀都收了起來。這讓巴洛克工作室的人都沒有意識到眼前的小姑娘其實是能打架的。

  而摘掉血屠之心后，心中矛盾的感覺就一窩蜂地湧上心頭，讓瑪麗頭痛了很久。

  自己不但會因為屏蔽期間殘酷的人格獨立出來，而被自己前世的性格和意識折磨的徹夜難眠，有時候還會感覺到這具身體似乎在排斥自己。

  她甚至會出現夜深人靜的時候看到另一個瑪麗站在眼前的幻覺。

  瑪麗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在失去了血屠之心的壓制后，這具身體本身的意識重新復甦了，並且在被動地干擾著自己與這具身體的鏈接。

  這恐怕就是血屠之心的弊端了。

  血屠之心只是壓制了原本的人格，而培養了一個新的人格。這只是解決了表象而不是解決了根本。

  換句話說，瑪麗一直以來都錯誤的使用了血屠之心。這玩意更類似於一個短效應急藥物，自己卻把它當成保健品了。

  還好現在瑪麗發現了漏洞。若是一直被蒙在鼓裡的話，靈魂的異樣在面對大媽這種類型的能力者是有可能致命的。

  在瑪麗沉下心來熬了一兩天後，她才終於慢慢適應了三個意志同處一體的情況，並且試圖慢慢讓這幾個迥然不同的性格融合起來。

  她也是難得體驗到了人格分裂的感覺。

  她現在的意志仍然是主導，可以明顯地感受到是由自己現在的意志掌控身體。而另外兩個性格則是能明顯地被瑪麗感受到，並且加以引導，不會和主意識起衝突。

  但是想要完全把這三個意識融合，卻總是缺了某個關鍵的東西。瑪麗努力了數天仍然無果，也只能暫時先放任自流了。

  好在在她的努力下，由瑪麗現在的意識作主導，半分裂出去的、自己前世的意識，和這具身體原主的意識都可以順著自己的想法來。

  就像這段時間，她一直在用原主的意識輔助自己，讓自己可以非常自然地體現出一個女孩子的嬌弱感。

  當然，這也就導致，自己的性格會漸漸地被原主的性格影響。

  瑪麗晃了晃腳，仰躺在床上。

  薇薇作為幹部，生活水平相當不錯。她的床相比起之前達斯琪的床和旅店裡的床都要柔軟許多，也更容易讓人有倦意。

  「Wednesday姐姐，那我就先睡了……」

  瑪麗這樣迷迷糊糊地說道，閉上了眼睛。

  薇薇看著睏倦的瑪麗，神色中難免帶上了一絲憐愛。

  她緩緩地輕拍著瑪麗的頭，說道：

  「好孩子，快點睡吧。過了這趟大風浪，等你醒來的時候，我們就到目的地了。」

  薇薇說的什麼，瑪麗已經聽不到了。

  睡覺只是一個借口，她的真實的目的，其實就是把自己的意識潛入心象世界中去。

  「喲，汐，我又來了。」

  剛剛出現在心象世界中，還沒從黑暗中緩過來的瑪麗就連聲呼喊道。

  「姐姐，你來啦。坐吧！」

  汐坐在一個小椅子上晃蕩著小腳丫，對著瑪麗說道。

  很明顯汐還是打理了一下瑪麗的心象世界的，至少瑪麗眼前就是一個被整理得還不錯的地塊。

  地板高過水，一個圓桌周圍圍著兩三把椅子，地上還胡亂地擺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裝飾品。

  汐在裝修這塊，顯然沒什麼經驗。

  瑪麗也不可能去在意汐做差的事情。她更驚訝於汐整理出房間的事實。

  走上前離開了冰冷的水域，坐在了汐對面的小圓登上，瑪麗頗為訝異地打量著四周問道：

  「這都是你做的啊？辛苦了。」

  汐的力量都非常抽象，而不實在。所以即使在心象世界中，汐的力氣也很薄弱。整出來這麼一個小地方顯然也廢了她不少功夫。

  「沒關係的哦，」汐只是搖晃著身體笑道，「汐在這裡也沒什麼其他事情可以做。」

  瑪麗撓了撓頭，就開始和汐嘮家常。

  「汐，你來了這裡以後，你父母那邊……」

  瑪麗問出了她最想問的問題。

  看過Clannad原著的瑪麗知道，即使是幻想世界少女汐，最後也和現實世界中的汐合二為一，和朋也、渚生活在了一起。

  瑪麗還是挺想知道現在的汐是什麼情況的。

  「爸爸媽媽啊……」

  汐若有所思地抬起頭來，看向漆黑的天空。

  「另一個汐在陪伴著他們呢，汐來這裡陪著姐姐是沒關係的哦。」

  汐微笑著說道。

  瑪麗苦笑一聲，有點尷尬地撐著桌子。

  「……可是我大多數時候都在外面，只能讓你一個人呆在這……」

  這也是讓瑪麗感到愧疚的地方。汐在自己原本世界中就渴望親情、友情，而幻想世界少女除了true end以外的世界線幾乎都是孤身一人，最多也就是有一個寄託了爸爸思念的機器人偶。

  汐過去的世界還有爸爸的光陪伴著。而在這片漆黑的心象世界中，如果瑪麗不在的話，那就真的是只有汐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汐卻沒有認同瑪麗的話，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說：

  「沒關係。和我以前比起來，我現在還能時不時地見到姐姐，這已經很讓我滿足了。」

  頓了一下，她又說道：「而且我在這裡也不是孤身一人啊。」

  「？」

  瑪麗聽見這句話難得的愣了一下。

  汐看著茫然的瑪麗，掩嘴笑了笑，離開了椅子，邁著輕飄飄的步伐走向心象世界深處。

  瑪麗見狀也趕忙跟上。

  隨著汐一路走向深處，四周的廢墟漸漸變少，只有黑水愈來愈冷，霧氣漸漸變重，空氣中充斥著刺骨的寒氣。

  不知道走了多久，汐終於停下了。

  瑪麗緊跟在汐身後，看著眼前的一幕，也是有些吃驚地捂嘴。

  眼前兩個白白的虛影靜靜地飄在水面上，彷彿陷入了沉睡一樣的閉著眼睛。

  其中一個顯得非常凝實的女孩，正是瑪麗現在的模樣。而另一個虛幻如泡影的男性虛影，則是……

  「我前世的……模樣？」

  吃驚之餘，瑪麗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這兩個虛影的來頭。

  這個凝實的女孩，大概就是這具身體的原主意識的化身。

  而那個彷彿一戳就會破的男子，則是自己分裂出去的人格。

  「但是我自己的心象化身是女孩子啊……」

  「……對啊，按照這樣的話，既然我分離出去的人格會是男性的形象，為什麼我現在的化身，是女性的形象？」

  瑪麗想到了這個可怕的問題。

  然後，她的心中浮現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我……雌墮了？？？』

  汐可不知道瑪麗現在腦海中掀起的滔天巨浪，她對著瑪麗說道：

  「我這幾天都在探索著姐姐的心象世界，意外地發現了這兩個虛影。看起來，這應該是姐姐的其他意識吧？」

  汐笑眯眯地看向瑪麗：「有他們陪著，汐也不算孤單哦……欸？」

  汐這才發現瑪麗的臉色變得蒼白且懵逼。

  「姐……姐？」

  汐試探著問道。

  「我完蛋了。」

  這是瑪麗的回應。

  ……

  「呼！」

  瑪麗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臉上還帶著茫然與倦意。

  剛剛在心象世界中，意識到事情不對的瑪麗，感覺整個世界都灰暗了下去。

  被汐開導了好久，瑪麗才漸漸接受了自己現今的意識型態更接近女體的事實。

  往好處想，也許瑪麗意識形態呈女性並不是因為她想法偏女性，而是因為自己使用了血屠之心后，主意識的載體一直都是女體呢？

  有了這個解釋，瑪麗心中才稍微放心了一點。

  她倒不是因為雌墮了而恐懼，她更恐懼的是：自己如果連性別都變了，那麼自己現在的這個主體意識到底還是不是屬於自己的意識？

  這很成問題。

  但汐的一句話讓她從這種莫名的恐懼中脫離出來——

  「姐姐，你現在的感覺才是你心的感覺。」

  這句話一語驚醒夢中人。

  的確，正如汐所說，自己現在的感覺塑造了自己的主體意識。如果質疑自己的主體意識有問題，就相當於在質疑自己所感受到的現實。

  陷入這樣的怪圈是沒辦法脫離的，因為根本就沒有證偽的辦法。只有跳出這個思維誤區，瑪麗才能看清自己，讓自己可以理解目前的狀態。

  再一次認清自己的瑪麗有點疲憊，她這段時間真的是被心理上的問題折磨壞了。

  又與汐聊了會天，瑪麗就離開了心象世界。

  她不能離開現實世界太久。當她的意識主動來到心象世界中的時候，即使是外界對她的身體極盡暴虐瑪麗也不會醒來。

  所以為了防止意外，瑪麗不可能在心象世界中一直呆著。

  就是可憐了汐，又得孤零零地在心象世界中亂竄了。

  半夢半醒的瑪麗發現自己正安穩地躺在床的正中央，被被子蓋著。

  而此時的房間里除了自己，已經空無一人。

  她捂了捂頭，猛地晃了兩下，清醒了一點。

  『嗯……應該是薇薇蓋的。』

  瑪麗腦海中浮現出薇薇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抱到床的中央，然後輕巧地給自己蓋上被子的畫面。

  長長呼出一口氣，瑪麗拍了拍自己的小臉，便下床走出房間。

  船艙裡面水手們急匆匆地奔跑著，似乎是在準備著什麼。大家都在忙碌，也沒看到薇薇的身影。

  走上了甲板，瑪麗才終於又看到了薇薇。

  她又穿上了那熱辣的衣服，臉上濃妝艷抹的遮掩了自己本來的秀麗容貌。

  此時，薇薇正站在船頭出左右呼喝著什麼。而Mr.9則是站在桅杆上揮舞著自己的球棒，彷彿在指揮著方向。

  「嗯？瑪麗，你醒了？」

  船頭的薇薇注意到了睡眼惺忪的瑪麗正在向她走來。

  瑪麗揉著眼睛走到了薇薇身邊，迷迷糊糊地說道：

  「Wednesday姐姐，你們這是在幹嘛啊？」

  ex級別的演技配合原主人格的輔助，想要表現出這種純良的小女孩形象簡直是再簡單不過了。

  薇薇笑著對瑪麗解釋道：「我們很快就要到目的地了哦，瑪麗。你很快就能登上陸地了。」

  說著，薇薇就將瑪麗直接拉到龍骨尖尖處，對著遠處已經若隱若現的陸地說道：

  「看，那就是我們這一次的目的地，也是我們的根據地。到了那裡之後，我會拜託住在那裡的兩個幹部送你回家的。」

  聽著薇薇這麼說，瑪麗就知道前方的島嶼是哪裡了。

  巴洛克工作室的根據地、住著兩個幹部、離偉大航路路口很近……

  瑪麗微微眯了眯眼睛。

  毫無疑問，這裡就是草帽一夥進了偉大航路后所登上的第一座島嶼——威士忌山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