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脫韁之犬
「好吧,調查員先生,這裡是凱茵,姑且算是一個私家偵探。」凱茵老老實實地進行了自我介紹,因為她並不確定眼前的男人是否已經明悉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很高興為你效勞,凱茵小姐,我是施羅德。」自稱調查員的男子鞠了一躬,但這幅故意為之的紳士氣派反而讓人不由得有些反感,不知道他自己是否發覺了這一點,但他顯然不想改變。
「走吧,施羅德,這裡沒什麼好看的了,又或許你喜歡用骨頭當做聖餐杯,想在這裡喝點什麼?」凱茵轉過身,似乎極為大意地再次將後背暴露給了施羅德,邁動雙腳走向位於大廳中央的黑色樓梯,那是由純鋼打造而成的黑色怪物,在空氣中不斷發著冷顫。
「我倒是想這樣,不過這裡可沒有批准聖餐的太陽,我想我還是跟你一起走吧。」男子苦笑了下,但還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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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位於二樓的傢伙們後來說道,那兩個怪物是從地底卷著蒼白的海水披著渾濁的珠寶,穿過永恆之門上來的,金色的女偵探踏著華麗的馬靴,一手插兜,一手緊握著沉重的鐵兇器,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全場的眼光。
她帶著最最惡毒,最最殘忍的微笑站在門口,一邊打量著全場,一邊在等待著身後的同伴到達,有那麼一刻,沒人敢直視她的雙眼。
當她再次邁動步伐時,她沒有選擇離她最近的那個頑固的,由火藥桶和爛鐵構築而成的光頭男子作為目標,而是一直走,直到走到整個二樓最為角落的地方,站在那張最破舊和矮小的短桌旁,那裡只有一個人,而且顯然沒什麼人對之感興趣。
「幹什麼?」
那個缺胳膊少腿,還瞎了一隻眼,用破爛的牙齒咀嚼著茶葉包的瘋子抬起頭來,對這位陌生的客人說道。
「我想上去。」這個心智健全的偵探對眼前的瘋子說,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瘮人。
「從來沒有人知道怎麼上去。」瘋子將茶葉包吐了出來,悶悶不樂地說。
凱茵轉過頭,用如同寒冰一樣銳利的目光看向施羅德。
「別這麼看我,我也不知道怎麼上去。不過我的同伴們並不在這裡,顯然他們找到了上去的路。」施羅德搖了搖頭,輕輕地說道。
「不久前,有沒有人來過這裡??我們在尋找那麼幾個人。」女偵探重新轉身詢問道。
「這裡從來沒有人能夠進出,你們是第一個,去找別人麻煩吧。悶悶不樂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比較喜歡跟人類打交道,即使他們不大正常。」
「我不知道,隨你便吧。」悶悶不樂的聲音開始變得像鉛塊一樣沉重起來。
「我不會放棄的。」凱茵像是故意一般,伴隨著對方的聲音改變,她也更換了自己的聲調,一種遨遊於深海的鯊魚的悖逆之情在她的聲音里遨遊。
那怪物的恐怖就是在這裡初步展現出來的,在離瘋子最近的一張桌上,一個頂著豺狼腦袋的惡徒站了起來,走到三人的附近。當兩個不速之客靠近這裡時,他就一直以一種躍躍欲試的姿態關注著這邊的動靜。
「他說了他不知道!你這聽不懂人話的蠢貨,麻利點,給大爺滾到一邊去,免得成了食物。」他張開血盆大口吼道。
凱茵臉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她慫了慫肩,後退幾步,就要轉身離開。
「慢著!本大爺改變主意了,你得過來讓大爺乖乖揍上幾拳頭,才能走。」豺狼頭繼續吼道,一股血腥的臭味從他的口中向空氣瀰漫。
四周那些等待看一場好戲的人開始哄堂大笑,瘋子又開始咀嚼起他的茶葉包。
「能讓他代替我挨打嗎?」笑容依舊甜美,凱茵再次後退了幾步,將身後的施羅德露在了前面。
「喂喂喂,我只是個文弱的調查員啊,挨打我可不擅長啊。」
「那就糟了,我也不擅長挨打,怎麼辦呢?真是個問題。」
「我看,你們兩個就不用推讓了,都上去給他揍幾下就是了。」又一個人站了起來,臉上掛著一幅不懷好意的笑容,向這邊走過來。
不過在他到達之前,豺狼頭已經先行動手了,他一個箭步衝到了凱茵的身前,惡狠狠地將掄起的拳頭向我們主人公的臉上送去,如果這一拳打中可就不再需要第二下了,因為沒有人會喜歡痛擊死屍的。
不過還不止這樣,他的另一隻手握著某件散發著亮光的不明物體,將尖銳的鋒刃捅向凱茵的腹部,看來他已經下定殺心了。
凱茵不慌不忙地用一個側閃躲過了猛擊過來的鐵拳,撲了個空的豺狼頭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致命的第二擊也成了無意義之舉,因為他的腰間已經受到了一擊狠狠的側踢,整個人丟失掉了平衡摔在了地上。
匕首掉落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不過這雖然是第一響卻不是最後一響。
接二連三的武器出鞘聲發了出來,它們不僅僅來自四旁的人們,甚至還來自上方與地下,直至遠處。
掛著一幅不懷好意笑容的傢伙第一個趕到,帶著黑色印記的金屬長刀恰恰砍在了凱茵手中的短匕上,發出了尖細刺耳的聲響。
「滾開,你們這群還魂屍。」施羅德用森森作響的聲音吼了起來,附近接近一半的人開始同時放聲大喊,但他們的腳步畢竟停下了,至於剩下的一半則顯然起了一個反效果,因為他們突然像中了嗜血術一樣狂奔了起來,就像脫去了韁繩的野狗。
當人群涌了上來時,黑印長刀和他的主人也剛剛倒下,他們有了同樣的傷口。
「都停下!!!」在一場血腥的大戰即將漂漂亮亮地上演的時候,終於有人給它踩下了剎車鍵了。
那個瞎了一隻眼的瘋子用鋼鐵般洪亮的聲音踩下了它。
人群停了下來,但他們依舊緊握著兇器,像塞外的野獸那樣戒備著,等待著,隨時準備著再次撲上去將獵物撕成徹底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