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試煉

  晚上，因為老者的家實在是不幹凈且狹小，無奈之下，李欣然他們三人都選擇睡在了外面。至於地鋪則是他們自己身上的衣服。

  「唉，還是縣衙里住的舒服，這倒好，這大晚上的還得睡在外面。」此時躺在地鋪上的霜生一邊看著星空，一邊小聲抱怨道。

  「你應該慶幸現在還沒到天冷的時候。」一旁的楊沐風冷不丁的說道。

  「行了，別抱怨了，快點睡，明天還有事要做呢。」

  說完李欣然便緊了緊蓋在身上的衣服，然後閉上眼睡了起來。

  見李欣然居然就這樣睡了，霜生看著有點失落，無聊之餘，她便對李欣然說道：「欣然，我想和你擠在一起睡。」

  「啊？和我一起睡？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說了，我離你又不遠。」李欣然答道。

  「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睡。」霜生糾纏道。

  「行行行。」李欣然答應道。

  就這樣，兩個人收拾了一下鋪在地上的衣服，便再次躺了下來，這次兩個人的地鋪是拼在一起的，並且二人也是相擁而睡的。

  可安靜沒持續多久，突然，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了出來，警覺的楊沐風頓時就跳了起來，並且自語道：「什麼聲音！」

  而李欣然似乎意識到了這聲音是霜生身上發出來的，於是便睜眼看向了身旁的霜生。

  此時霜生見李欣然眼神變得很奇怪，於是她便連忙解釋道：「是我，是我肚子叫了。」

  「肚子？」

  「是，我餓了。」霜生用極低的聲音答道。

  「你不是才吃過嗎？」李欣然問道。

  「是才吃過，可太少了，不夠吃。我白天幹了那麼多活，一碗粥根本不頂用。」霜生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那怎麼辦？這麼晚了，我去哪裡給你弄吃的？」李欣然無奈的說道。

  「啊？」霜生一臉懵的說道。

  「忍忍吧，啊？明天，明天到了縣衙，你想吃多少吃多少，行嗎？」李欣然看著霜生說道。

  「可我已經堅持不住了。」霜生捂著肚子，一臉委屈的說道。

  「一晚上都堅持不了？」李欣然問道。

  「嗯。」霜生點點頭答道。

  「那也沒辦法，只能等明天，反正餓一頓也不會死。」李欣然沒好氣的說道。

  說完李欣然便轉過頭去，並且把身上的衣服往頭上一拉，閉眼睡了。

  見李欣然居然會這樣，霜生頓時就撒潑打滾了起來，她一邊來回翻滾著，一邊嚎啕大哭道：「哎呀呀，我餓死啦，欣然太狠心了，居然想活活餓死我啊，這日子沒法過啦。」

  「哎哎哎，你這是幹什麼，你別說了行不行？要是被裡屋的老伯聽見了，丟不丟人啊？」李欣然聞言立馬轉過頭來，拉住霜生說道。

  「我不管，我就要吃的，我要餓死啦。」霜生雙眼含著淚答道。

  「你先乖乖躺下，來，到我懷裡來。」

  說著李欣然便把霜生輕輕的摟進了自己的懷裡，而霜生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溫柔嚇了一跳，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片刻后，李欣然問一旁的楊沐風道：「老楊，你身上有錢嗎？」

  「沒有，放在衙門了。」楊沐風此時翹著腿，雙手枕著頭，淡淡的答道。

  「那……這樣吧，霜生，你帶著我這件衣服，拿去當了換些吃的。」

  說著李欣然便起身脫下了自己身上的一件白色衣裳。

  這是一件白色的紗衣，不過與眾不同的是這件白色紗衣的做工十分精細，而且用料也很是講究，上面還可以看見幾處用金絲繡的一些花鳥。即使是漆黑的夜晚，都依然可以看到上面金光閃閃的。

  霜生接過衣裳一看，頓時就驚呆了，因為她從來都沒看見過這麼美麗的衣裳。一瞬間，她有些捨不得把它拿去換吃的了，於是她說道：「啊？衣服啊，可這又不是銀子，人家能收嗎？」

  「應該會收吧，我記得，這件衣服可是當年樂陽城最好的裁縫為我量身定做的。」李欣然答道。

  「啊？那一定很值錢吧？」

  「或許吧，不過當時他沒收我錢，我也不知道能值多少。」李欣然平靜的說道。

  「可可可……這麼漂亮的衣服拿來換吃的是不是太浪費了？」霜生捧著衣裳，一臉不舍的說道。

  「心疼了？」李欣然微笑著問道。

  「嗯」霜生老實的點頭道。

  「沒什麼，一件衣裳而已，只要它能換吃的填飽你霜生的肚子，那就是值得的。」李欣然一臉溺愛的說道。

  霜生雖然不舍，但奈何肚子太餓了，無奈之下，她只得拿著衣裳走了出去。

  可霜生還沒走兩步，就見一旁的楊沐風伸手說道：「霜生，順便幫我帶一壺酒和一隻燒雞。」

  「你……」霜生頓時就懵了。

  「謝了。」楊沐風若無其事的說道。

  「好啊，你明明也沒吃飽，還硬是裝吃飽了是吧，你壞死了你。」霜生怒道。

  「咳咳，那個……早點回來啊，記住，不要惹事。」楊沐風沒有回答霜生的問題，而是清了清嗓子說道。

  「哼，用你提醒我。」

  霜生嘟著嘴，哼了一聲便轉身走了。

  可霜生這一去就一整晚都沒再回來，這可讓李欣然和楊沐風急壞了，這不，天還沒亮，他們倆就都起來了，不過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向老者道別。

  「老伯，您也醒了嗎。」見老者居然也在這個時候醒了，於是李欣然便說道。

  「是啊，大人，您這是……」見李欣然已經收拾好東西了，看樣子似乎是要走，於是他便小心翼翼的問道。

  「是，我們要走了，去縣衙。」李欣然直接說道。

  「小人還打算今天上集市買點肉回來的呢，這……哎呀。」老者失落的說道。

  顯然，昨晚霜生那番抱怨的話都被老者聽見了，而老者自己也覺得只用三碗粥去對付這些大官們也確實是太失禮了，畢竟人家是真心打算幫助自己的。為了做些補償當做賠禮，老者便打算第二天去買些肉，就這簡簡單單的一件事，也是他想了一晚上才咬牙決定的。

  「多謝老伯的好意了，這就不必了。對了，臨走之前，我還得麻煩老伯一件事。」

  「什麼事大人儘管吩咐。」老伯恭敬的說道。

  「待天亮之後村民們都睡醒了，老伯您就把他們都召集到一起，去縣衙，那裡，你們應該去過吧？」

  「知道知道，下人去過那裡。」老伯點頭答應道。

  「好，那就拜託了，到時候我就在那裡等你們。」李欣然彎腰拜道。

  「多謝大人的大恩大德。」老者說著就跪在了地上。

  「您還是快起來吧，時間緊迫，我們得走了，再見。」扶起老者后，李欣然便和楊沐風轉身離開了。

  步行到了縣衙后，正好天也亮了。

  而此時站在縣衙門口的一個差人見到李欣然和楊沐風二人居然什麼都不說就直接衝進去了，於是他連忙上前攔住二人，並且惡狠狠的說道：「你們是什麼人啊？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什麼都不說就往裡闖呀？是不是沒長眼睛？」

  「小兄弟，你知道她是誰嗎？」楊沐風沒有生氣，而是無比平靜的問差人道。

  「什麼小兄弟？誰是小兄弟啊？老子叫虎子。再說了，我管她是誰啊？你內人？別說，長得倒是挺漂亮的。」這差人先是無比傲慢的介紹著自己，然後又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李欣然。

  「唉。」楊沐風見狀便搖了搖頭，並且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你嘆什麼氣？」這個叫虎子的差人見楊沐風這個樣子，於是便問道。

  「你……死定了。」楊沐風說道。

  「什麼，你……你找死吧，敢說我死定了。」虎子聞言頓時就怒道。

  「我是李欣然。」此時李欣然臉色冰冷的說道。

  「什麼？李……李欣然？哪個李欣然？」虎子本來還想伸手打楊沐風呢，不過李欣然的話卻打斷了他，因為當他聽到李欣然這麼說的時候，他有點懵了，一時竟沒聽明白。

  李欣然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說道：「無雙軍指揮使兼新軍指揮使李欣然。」

  「李欣然？你？」虎子一臉不可思議的指著李欣然試探道。

  「不像嗎？」李欣然冷冷答道。

  「說的還挺齊全，哈哈哈，笑死了，你是不是當我傻呀？你以為我不知道李大人現在在哪裡嗎？縣令大人都跟我透露過了，人家李大人現在正和她的部下一起在鄉間玩耍呢。我說，你是不是瘋了，找死呢吧？也敢冒充無比尊貴的李大人，你知不知道這可是死罪？」虎子聞言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大笑道。

  隨後虎子又對楊沐風說道：「這是你內人吧？她是瘋子吧？哈哈哈，我告訴你啊，你要是現在把她領出去，大早上的，我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快快快快快走。真是晦氣，才睡醒就碰見兩個傻子。」

  虎子說完了，可這二人卻還是一動不動，他頓時就怒了，他大罵道：「娘的，你們傻，是不是還聾啊？老子讓你們滾啊，沒聽見啊？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拿棍子打死你們！」

  虎子的辱罵聲太大了，沒一會兒，就把縣衙內的很多人都給吸引了過來，其中就包括縣令師奇。

  而師奇見到李欣然他們二人後，連忙就跑上前，並且畢恭畢敬的拜道：「下官師奇拜見指揮使大人。」

  而其餘跟過來的差人們見師奇這般，於是就都自覺的站成了一排。

  這可把剛才一直在辱罵李欣然的虎子嚇傻了，他連忙結結巴巴的問師奇道：「大人，她她她……還真是李欣然啊？」

  「混賬！李大人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快給我跪下！」師奇頓時就怒道。

  這下這虎子就真的嚇死了，只見他雙腿一軟，一下子就癱在了地上，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不忘向李欣然求饒，他是一邊磕著頭，一邊哭喊道：「大人！大人！小人剛才真的是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大人饒了小人這次吧，不行……不行小人現在就把眼睛挖下來，當做賠罪。」

  見此人已經言語不清了，估計是被嚇傻了，於是李欣然便說道：「行了，你起來吧。」

  可虎子卻根本站不起來，無奈之下，師奇只得叫來兩個人將他扶了起來。

  片刻后，師奇便小心翼翼的問道：「大人，下官斗膽問一句，大人不是在縣城外的村子里玩的挺開心的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有點事。」李欣然答道。

  「那還請大人吩咐。」

  「就在昨天晚上，我的部下霜生去縣城買吃的，但到現在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所以我想請師縣令派人幫我找一找。」

  「下官明白了，下官現在就派人去尋，還請大人在縣衙內等待片刻。」師奇連忙答道。

  不過，就在這時，被兩名差人攙扶住的虎子有些奇怪，只見他十分不自然的走到了師奇面前，看樣子似乎是想在師奇的耳邊說些什麼，可還沒說，他就被師奇推了一下，「鬼鬼祟祟的，有什麼事不能當著李大人的面說，直接說！」

  虎子只得緊張的說道：「二位大人，小人昨天晚上倒是抓了一個女人，她說她也叫什麼霜生的。應該不會是李大人的部下吧，那女人可是個賊，小人……」

  「什麼？別廢話了，快說說怎麼回事？」師奇頓時激動道。

  這時就連李欣然和楊沐風也不淡定了，二人也聚精會神了起來。

  虎子只得如實說道：「就在昨天晚上，小人和幾個兄弟正和平常一樣在外面巡邏，可沒一會兒，我們就看見有個女人在一酒樓門口大吵大鬧，於是我們便連忙上去詢問情況。詢問清楚之後，我們才知道，原來是那個女人想要些吃的，可身上又沒錢，於是就想拿衣服來抵賬，可店家卻覺得她是個小偷，因為這店家說了，他說他從來就沒聽說過有人拿衣服來抵賬的。為了不影響人家酒樓做生意，無奈之下，我們只得把這個無理的女人給帶走了。事情就是這樣。」

  「我怎麼沒聽你說過這事？」師奇問道。

  「這種天天都有的小事，小人哪敢驚動您啊，再說了，小人就算說了，大人您也不會審理啊。」虎子撓著頭，一臉委屈的說道。

  「你個混賬，你要是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撕爛你的狗嘴？」師奇見虎子居然在李欣然的面前說自己壞話，他頓時就大怒道。

  「小人又沒說錯。」可虎子卻不明白。

  「還敢頂嘴？我問你，那個女人現在在哪裡？」

  「就關在縣衙的大牢里呢。」虎子答道。

  「大人，要不我們先去大牢里看看？」師奇聞言便轉過身對李欣然拜道。

  「嗯。」李欣然點點頭應道。

  緊接著，師奇便惡狠狠的對虎子吼道：「混賬，快給李大人帶路。」

  「遵命，遵命。」說著虎子便走在了最前面，為眾人帶著路。

  沒一會兒，在地牢內，李欣然看到了那個虎子口中的女人，而這個女人正是霜生，只見她烏篷垢面的坐在草席上，並且目光獃滯，一動不動，而在她的手裡還攥著李欣然昨晚給她的那件白色紗衣。

  此時縣令師奇也見到了地牢內的女人，一瞬間，他就傻了，這還真的是霜生，不過同時他也注意到了李欣然和楊沐風的表情都變了，精明的他立刻就意識到了危機，於是他連忙就轉過身，狠狠地踢了一旁的虎子一腳，並且還大罵道：「混賬，還不快拿鑰匙把霜生大人給放出來。」

  虎子一聽連忙就掏出了腰間的鑰匙，把牢門給打了開來。

  然後李欣然就連忙走了進去，她拉著霜生，並且不停的撫摸著霜生的臉，「霜生，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還沒等霜生說話，門外的虎子就連忙擺手說道：「小人沒有，小人沒有，小人絕對沒有欺負她，小人沒……沒有碰過她一根手指頭，小人保證！」

  「欣然！」此時霜生一下就撲倒在李欣然的懷裡，委屈的大哭了起來。

  「乖，沒事的。」李欣然則不停的安慰著霜生。

  「他們居然把我當成賊給抓起來了，我說我真的不是賊，可他們就是不聽，我本來想教訓他們的，可你說過讓我在外面不要惹是生非的，所以我就沒有跟他們一般見識，然後……我就被他們關起來了。之後我就問他們要吃的，我太餓了，可他們卻對我不理不睬，也沒有給我東西吃，我就這樣被餓了一晚上，嗚嗚嗚。」霜生在李欣然的懷裡哭訴道。

  縣令師奇聽到這裡連忙就轉身對差人們說道：「你們這些廢物，快快快快，給我去弄些吃的來！」

  「遵命。」眾差人隨即便跑了出去。

  「已經沒事了，走，和我出去，我帶你去好吃的。」說著李欣然便拉起霜生往外走，而堵在門口的眾人則連忙讓開了一條路。

  之後，李欣然他們三人便在師奇的陪同去吃飯了。

  半個時辰后，吃完飯的李欣然便問一旁的霜生道：「霜生，吃好沒？」

  「吃……吃好了。」還在吃著的霜生答道。

  「師縣令，我們現在可以回公堂上了。」李欣然隨即便轉頭對師奇說道。

  「啊？去公堂？李大人，這……我們去公堂幹什麼啊？難不成大人還想斷案了？」師奇不解的賠笑道。

  「對，就是斷案。」李欣然答道。

  「什麼？大人，可這……現在又沒人來報案申冤，這沒辦法弄啊，要不……大人……還是玩點別的吧？」師奇試探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和你開玩笑？」李欣然見師奇居然以為自己是在作樂呢，於是頓時就生氣的說道。

  「好好好，下官聽大人的，大人說什麼，下官照辦便是，那我們……現在就去公堂？」師奇連忙答應道。

  雖然師奇一點也猜不透李欣然要幹什麼，但他只得照做。

  「好，師大人帶路。」李欣然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