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人嘴開光
即將到達目的地,雲船上所有人的心情都不禁鬆快起來。
大家紛紛來到甲板上駐足,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笑。
六合宗宗門坐落在連綿的靈山中。
趙小西在雲船上遙望,只覺整個宗門主體好若一把柄彎肚圓的湯勺,靈巧圓融,渾然天成,透著威嚴,內里暗含機鋒。
還是王有錢看出蹊蹺,小聲嘀咕了兩句:「天罡北斗陣?這可是上界的玩意兒,這小宗門居然有?雖然不完整.……看來這中洲界也並非本少想象中的那麼垃圾嘛。」
那就難怪了。
習得天演術后,趙小西對各種陣法格外敏感。方才遠在雲船上,趙小西心神便被六合宗的護山大陣所牽動,所以才早早跑到甲板上觀望。天罡北斗陣是大陣,在天演術里也有記載,只是她還沒研習到那個境界,對這個陣法不熟悉。
方才王有錢一語道破時,她才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趙小西有些驚訝於王有錢的陣法造詣,畢竟之前二人被困在冰原里時,他並沒有表示出他精通陣法。
對於趙小西的質問王有錢異常理直氣壯:「你也沒問我呀,再說我不會陣法帶那麼多陣盤幹什麼,攢著蓋房子嗎!」
能一句話把暴脾氣趙小西懟的啞口無言,微笑連連。
這就是王有錢的本事:)
「二位道友,前方就是我宗宗門所在,憑二位的資質,恐怕最少也是內門核心弟子,不才先在這裡恭喜二位了。」點風笑著迎過來,先抬手行了個平禮。——趙小西和王有錢都不耐煩應酬,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不熟悉中洲修真界的禮節,畢竟他倆一個是孤女,一個來自異界,熟悉才怪啦。
王有錢還好些,他自小受慣了訓練,仔細觀察后照葫蘆畫瓢,能模仿個八九不離十。趙小西則太慘了,她行禮,你看她動作也沒出錯,就讓人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彆扭。
不過,這點也更符合兩人來自小山村的人設。
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們倆確實是井底之蛙,對中洲修真界一點也不了解。
王有錢看到點風就頭大,他萬萬沒想到離家出走以後還要搞這些無聊的應酬,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他現在又是趙小西的「兄長」,只好回了禮尬笑了兩聲,「我兄妹還未拜見掌門,能不能留下還是未知數,道友說這種話為時過早啊。」
「哎,小友這話可折煞在下了,二位小友如此年輕就有如此驚人修為,此等資質,若我掌門還看不上眼,」點風撫髯仰天大笑,「我們這船也就不用回去了,乾脆墜毀了罷。」
趙小西的眼神就有些微妙。
她原來混跡於三教九流,聽水手說過,這世間萬物皆有因果,行船的都有不得在船上說墜毀等詞的規矩,諧音字都不行,不然一語成讖,往往人財兩亡。
就是不曉得,這規矩在修真界,還有沒有用。
她的思緒還沒發散完,雲船突然劇烈地抖動了一下。
趙小西一時不備,猛地撞進王有錢懷裡,兩人摔在地上滾在一團;甲板上其餘的修為不及他們的人更是不堪,一時間,哭嚎叫罵聲四起,場面一片混亂。
而在這嘈雜吵鬧中,一道尖銳的聲音尤其刺耳:
「敵襲——!!!!!」
被撞得暈乎乎的趙小西:…我這張破嘴。
升起了防護罩的雲船猶如套進了一個透明的肥皂泡,被攻擊的泡泡表面七彩靈光亂閃,活像不敵空氣,下一秒就要破碎在這明媚晴光里。
但防護罩顯然不像趙小西感覺的那麼脆弱。
訓練有素的點風反應十分迅速;緩過最開始混亂的一瞬間,立刻著手穩定局面:一面喝令六合宗弟子結陣穩定防護罩;一面捏碎警報符籙向宗門求救;還不忘淡定地拜託趙小西和王有錢帶著甲板上瑟瑟發抖的小弟子們進入艙房避難。
趙小西現在好歹也是個築基修士,自然不會再親自干苦力。她揮了揮袖,用靈力把小豆丁們圈在一起;王有錢手指一抬,小弟子們就有一個算一個的、被靈力帶著鑽進了船艙。
然後他們倆迅速找了個看起來很安全的角落蹲下來圍觀。
點風輕輕瞥了一眼他們便放一邊不管,眼下最重要的是強敵,他們兩個年輕沒經驗,躲起來還好些;若是強出頭,那才叫添亂。
他踩著飛劍,飛到一個仍處在防護罩里、但足以平時來人的位置,高聲喝道:「閣下在吾派宗門境內襲擊吾派雲船,可曾想過後果?吾派上有六位元嬰老祖、下有十三位金丹真人,更有無數築基弟子,閣下此舉,是要與我六合宗為敵嗎?勸閣下速速離去!否則,吾派定會傾全宗之力追殺閣下,天涯海角亦不足惜!」
那人是個乾瘦的男子,眼窩深陷,神色陰鷙,裹著一襲寬大的麻布灰袍,聞言只是略抬抬了眼皮冷笑:「當年你六合宗看不起我於春四靈根的資質,不願收我,將我拒之門外,此等奇恥大辱,於某一直銘記於心!如今我金丹已成,便要讓你六合宗為當年的錯誤選擇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