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這是我等她回來的方式
英國,那處被濃霧繚繞神秘至極的城堡中央,一間房間裡面傳來了摔破東西的聲音。
「滾!」
少年站在房間里,明明有著飄渺憂鬱的謫仙氣質,如今那雙一直讓人探不得真實情緒的眼眸卻布滿冰寒。
面對著捧葯給他喝的女傭,他也至始至終,只有這麼一個充滿冰寒的字,就什麼也不說。
「少主……」女傭動了動唇,他的身體不好,不吃藥怎麼行。
這麼多年來,天名映都是不曾生過氣的,連訓練人也始終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他的手段跟他的氣質卻完全相反,所以沒有人不把他當一回事,這是個可以風輕雲淡的做著殘酷之事的少年。
女傭最終無奈轉身離開,她知道,自己無法左右他的決定,更無法承受他的怒火。
她輕輕關上門離開,無法見到天名映那抓著心臟,眼裡閃爍著暴戾的模樣,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裡那一股股的刺痛和慌亂不安。
是誰對她動手了……
無論在哪個世界,只有一個人可以讓他如此……
驀地,他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第一個那麼大膽的窺他心底秘密的人……
岄木老爺子看著女傭出來了,衣服上還被潑了葯漬,皺眉了,「映小子還是不肯吃藥嗎?」
這是十幾年來第一次發生的事情,今天到底又是怎麼了,才會如此。
女傭恭敬的陳述事實,就退下去了。
這已經是第三次端葯給他,他都摔了,看來真的是鐵了心不肯吃藥。
說起來,天名映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身體那麼虛弱,瑰醫曾經為他看過,卻只是說他的身體只是虛弱,沒有什麼疾病,說到底是支撐身體的力量不足,只要按時吃補藥就沒事。
岄木老爺子也不管了,天名映是個管不得的角色,只有他管別人的份,記得多年前第一次見到他,就覺得他不一般,明明還是個小奶娃,卻那麼雲淡風輕,似乎一切都不在意,超塵脫俗。
但是卻讓人無法忽視,那身上隱隱的憂鬱,莫名的有種心死了卻還活著,才會雲淡風輕的感覺。
只是前一段時間明明看到他好不容易會時常露出一些溫暖的神色,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可今天是幹嘛了。
這孩子真心讓人難看懂……
岄木老爺子和入江老爺子在下棋,下到一半關心天名映的異樣,才走開了那麼一會,可怎麼覺得自己的棋子被別人動過了?
「我又沒有動過,幹嘛這個神情!」入江老爺子炸毛了,他真的不知道,他剛剛上了一趟廁所,回來也發現棋局亂了。
岄木老爺子:「……」
他有說過是他嗎?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不過他也知道這個老頭不會做這種事情的,肯定是有誰惡作劇了,城堡里也不是沒有這種人。
「重新來過……」岄木老爺子手一掃棋面,剛剛那棋局就沒了,淡定的重來。
入江老爺子:「……」
這貨真是的!雖然棋子不是一開始的了,但這廝明明看得出是他這邊佔優勢才會那麼淡定重來吧?!要知道以前一次都不可能啊魂淡!
不過,不重新來也不行了,棋子都亂了。
只是兩個人還沒下多久,就有人來報了:映少爺要去日本東京了!
「不是吧?這年頭怎麼年輕人都跑去東京?!」入江老爺子無語了,青空畏是,天名勤是,如今天名映也是!日本東京是塊寶地不成?!雖然他老家是在那裡。
岄木老爺子撫撫自己的花白的鬍鬚,依然清明而帶著威嚴的雙眸劃過一絲光芒,「我也得找個時間回去看看我那孫女……」
「也罷,很多年沒有回去了,回去看看也不錯……」入江老爺子嘆了口氣。
「讓他去走走吧,他連遠一點的地方都不曾踏足,我才擔心呢……」聽到了這麼個消息,天名映的父親天名司幽幽的說道。
「嗯……」天名映的母親天名岑子淡淡的應了聲,然而如水的眼眸還是劃過一絲不舍,這個兒子身體虛弱,從來不曾離她太遠,如今要到日本東京去了。
不過也罷,就好像天名司說的,他該到其他地方轉轉。
天名映說走就走,也不需要收拾,就乘上私人飛機前往日本東京,讓下方一眾看著飛機離開,皆是無語。
只是很好奇,發生了什麼事,會讓天名映那麼躁動。
岄木老爺子和入江老爺子倒是不急著回去,又不是趕著投胎。
……
而日本東京,那個讓不少人驀地驚醒的夜晚,是那麼的讓人心神不寧。
恭棋也驚醒了,就為了心底那股突然湧出的不安,他向來淺眠,不醒才怪。
他站在那顆圓球上,看向以往一直注視的窗口,那裡好像沒有了值得他注視的東西似的。
這種莫名的感覺讓他難以平靜,不過,他卻注意到了另一個人——月息!
月息就在那個房間窗口不遠處,這個時候的他應該和岄木家的人在一起才對,但如果他是盯上了岄木綾馥才在那裡的話,他現在的不安似乎可以說得通,他很清楚那個人妖的本事!
祖母綠的狹長鳳眸閃過一道駭人的郁光,恭棋閃身消失在原地。
那邊的月息正在為自己的行動心虛而不自知,嘟囔岄木綾馥太脆弱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強大的殺氣襲向自己的脖頸,如果閃躲不及,他可就沒命了!
面對著強大的恭棋,月息靠著本能和自己的身手堪堪躲過去,但是卻掉落了好幾根自己美麗的髮絲,哀怨的回頭看著面無表情的恭棋。
恭棋是除了天名映之外,唯一不受他人妖的挑-逗而變色的少年,越是這樣,他越是想要挑-逗這兩個人,太特么有成就感了,只是努力了那麼多年,沒有一次成功!
到最後,他膩了,遇到這兩個人,他都懶得挑-逗了。
眼看著恭棋五指間夾著幾顆棋子,月息汗毛都豎起來了,論武力,他還真的是不及恭棋和天名映,他就算自傲,也知道真的和恭棋打起來,算不得一定會輸,但一定不討好,長期下來,恭棋可以壓得住他。
但是他還是覺得只有天名映才能配得上與他並肩,成為唯一讓他忌憚的人,這個世界衡量一個人地位的不僅是武力,還有地位——支配的力量,恭棋再強,他也是屈於天名映之下。
「你做了什麼……」恭棋冷淡的開口,捏在指尖的棋子卻驀地碎了,他想到一個可能,就是沒法淡定。
月息驚訝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恭棋會失控到毀了自己的武器,雖然恭棋還是面無表情,但是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他心底洶湧的煩躁呢?
「也沒什麼,就讓那女孩見見她的哥哥罷了……」月息笑眯眯的開口,恭棋知道天名映的秘密,他也知道,可以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所以,他懂的。
恭棋瞳孔一縮,金色的長發如同波浪被夜風吹拂,撩起了發自恭棋的極致冷氣!
帶著濃濃毀滅的氣息瀰漫而出,危險到極致,空間都似乎要扭曲,氣氛冷凝到了冰點。
月息笑臉僵了僵,貌似他剛惹了岄木桉流,也惹了恭棋?
艾瑪,他再變-態,也無法在兩個人的夾攻之下安然無恙啊,尤其這不是他的地盤,不吃他這一套的還是不少的,只有那些被他訓過的暗衛才會覺得他恐怖,其實他還是很溫和的說,真正恐怖的是此時冷冷的盯著他的人啊。
「表打我!」月息先下腳為強溜之大吉,他不要跟恭棋打,頭不可破,血不可流,髮型也不能亂,剛剛他的髮絲斷了幾根都心疼死了,要是還弄破頭,流血了的話,對上恭棋絕對有這個可能!
月息溜到足以逃命的地方,看著面色發冷的恭棋訕訕喊著,「我可以贖罪的,別用武力解決問題啦!傷不起啊!」
尼瑪,上輩子真是欠了天名映和恭棋的,剋星!
恭棋如果在他的地盤上的話,月息可是不怕他的,嚶嚶嚶,這裡不是他的地盤orz!
隻身一人的無奈誰懂!
→_→可人家恭棋此時也是隻身一人,你咋不懂!
「她如果有什麼事……」恭棋的話還沒說完,月息就嗯嗯的點頭了,乖乖的舉手發誓,「好了嘛,我也不想變成這個樣子的嘛,她就算回去了我也把她帶回來!」
這種承諾聽起來蠻荒謬的,但是恭棋又明白,可能做得到的,這個世界上就只有月息一個人了。
再說了,那個女孩似乎回不去的樣子……月息心裡暗自嘟囔了。
恭棋沒有說話,只是盯著他,那雙祖母綠的狹長鳳眸讓人無法察覺到任何波動,沒有生命似的悚然,月息瞪他一眼,他就是這麼個沒什麼波動的模樣,天名映又是個至始至終雲淡風輕的人,尼瑪,他想改變他們都不成,如今能夠改變他們的人,偏偏被他今晚給……
月息纖細的指尖點點下巴,他居然起了利用那個女孩來讓他們變臉的念頭,但是付出的代價似乎會蠻大的,要慎重考慮。
一道讓思考中的月息反應不過來的殺氣掠過,一絲疼痛自他臉上劃開,一行血就那麼滑了下來,他眯著眼睛,用指尖點了點那血跡,看著對面的恭棋,心裡起了一股火,他居然傷他最美麗的臉蛋!魂淡!
他那無情的眼眸無不透著這樣的信息:想不付出代價,可能么!
月息氣得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衝過去跟他打,打不過也可以讓恭棋累上好一會,他也不是好惹的!
但還是忍下來了,因為他發現了,恭棋那腰間的黑白棋帶被他取下來了,不知道什麼開始流傳,落鵠尤羅恭棋一旦認真起來,就會以腰帶的全部棋子為武器,黑白棋各15顆,30顆棋子足以讓他上演一場炫目的殺人之舞,他只有真正想要凌虐一個人,才會這樣做。
他的腰帶不是束縛衣服之物,而是他隨身帶在身上的終極武器,他遠遠……比平時強!
月息心咯噔了一下,他做的事情難道天理不容,至於嗎?那個女孩又不是回不來!
咬牙切齒啊咬牙切齒,有朝一日恭棋踏上他的地盤,他絕對虐他千百遍啊千百遍!
「你要是再動我一根汗毛,我就再也不管那個女孩了!」月息沒出息的喊了,他好恨啊好恨啊,為什麼到了天名映和恭棋面前,他就是個那麼好欺負的?!靠之,偏偏他還真是拿他們沒轍!
「你威脅我?」恭棋的聲音透著極致無情,即使是這樣的句子,也沒有出現什麼波動。
「是!」月息倒是爽快,承認了,他這個被別人成為變-態的人,卻在心裡罵天名映和恭棋變-態,讓你壓他壓他壓他魂淡!
月息緊繃著一張異常美麗的臉蛋,就等著恭棋不受威脅衝過來跟他打,那他也只能上了,他的沒骨氣可不是沒有限度滴!
結果……
「靠!」月息看著轉身離開的恭棋覺得好蛋疼!早知道一開始就這樣好了!不過,他掌握了恭棋的軟肋!
月息聳下肩,就跟恭棋對峙那麼一小段時間,他居然覺得累!
……不過,他也只有在天名映和恭棋兩個人的面前才能炸毛得像只貓,而不是變化莫測的人妖。
……
漫長的黑夜過去,那間素雅的房間里,躺著安謐沉睡的少女,旁邊站著一抹修長冰清的身影一直在那裡看著她,一動不動。
終於,少女的眼睛動了動,似是要醒來,只有少年自己知道心裡的緊張。
看到她真正張開眼的那一秒,少年渾身像是被潑下了一痛冰水,冷得刺骨,但是他沒有說話,默默轉身離開。
握著門把的手簡直要將它捏碎。
該死的!又是這樣!這是她第二次從他的世界里消失!明明心裡那麼堅定的信念,要讓她永遠待在他的世界里,可為什麼他居然那麼沒用!
「她會回來的……」女孩的聲音在房間裡面響起,傳入了岄木桉流的耳朵里。
岄木桉流冰冷的藍眸閃過不易察覺的複雜,也許女孩不知道,讓他開始對她的態度的,是這麼一句話。
她會回來的,她肯定舍不下這裡。
這個信念開始為岄木桉流帶來力量,轉過身第一次會正眼看自己真正的妹妹,卻不曾想過,心裡此時看著她會微微一緊,因為他似乎看到了那個少女純凈溫暖的笑容,可他確定這不是她。
越是這樣想,他發現了女孩那笑容的刻意,驀地很不舒服,就好像看到那獨一無二的存在的複製品似的。
「這是我等她回來的方式……」女孩似乎看出他的心思,這樣淡淡出聲了。
她的方式就是模仿那個少女,不會以原來的岄木綾馥的卑微模樣去幫助那個少女去試探那些人的真心。
一種是純天然的,一種是刻意的,哪怕再像,也不是同一個人。
這麼久了,女孩已經可以模仿那個少女了,她在那個黑暗的空間裡面,看到最多的感受最深的就是那個佔據了她的身體的少女,她的一切都似乎刻入了她的靈魂,因為她是在用靈魂來感受她的。
……更何況,她還接收了那個少女的記憶。
女孩理解了那個少女的掙扎,前世那麼一段無人可比的感情和現在這個世界的人給她的感情,處在一個天秤上,似乎平衡,又似乎隨時可以分出高低。
再加上少女佔據她身體的這段時間,讓這具身體留有的習慣不是一下子消除的了的,這樣一來,她要模仿她,也不算太難。
卑微的她想要改變,想要真正去努力做一件事,為了那個讓她間接感受到很多溫暖的女孩而行動。
岄木桉流轉身離開,似乎默許了?
女孩微微一笑,淺淡不失柔和,帶來如風般的舒適溫暖,虛假又如何,她要用自己的方式來幫助那個少女。
岄木綾馥這個名字,女孩已經覺得很陌生了,這個名字無論什麼時候都已經不再是叫她了,原來的那個岄木綾馥已經消失,她想重新來。
所以,她給自己取了個新名字,叫唯依,雖然不能和別人說,但是她不能失去自己存在的意義,自己哪怕被所有人遺忘了,她也是唯一的,獨一無二的。
如今岄木端他們昨晚為了等那個人妖,後來又去找他沒找著,一宿沒睡,結果那貨連個影子都沒有,這一次居然例外沒有來拜訪他們。
算了,反正他們也不想見他,要是他問起來,是他們占理!
幾人坐在餐桌上吃早餐,天名勤還沒起來,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天這氣氛感覺好怪。
靜香良子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自家兒子似乎又冷漠回去了,自家寶貝今天還是淺淡柔和的笑著,卻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覺得有些彆扭,但是又沒察覺女孩有哪些不同。
岄木端微微蹙眉,他怎麼感覺自己的心情冷卻下來了?明明看著寶貝坐在那,想要賣萌求個美美又純純的注視的說,可真的沒有心情。
一邊的青空畏優雅的吃自己的早餐,好像什麼都沒有察覺似的,但誰都沒看到他低垂的眼眸劃過一絲深思。
一個人有異樣就算了,他們這是幾個人一起出現異樣。
當三個人像是以往一樣要去上學,岄木桉流卻突然拉著唯依出去,讓一直心存疑惑的幾人消除了一些不適,岄木桉流有嚴重的身體潔癖和心理潔癖,看來是他們沒休息好,腦袋混亂的緣故。
唯依佯裝那個少女的淡然,卻還是有些受寵若驚,冷不丁的岄木桉流的話砸了下來,「太假了……」
唯依唇邊淺笑的弧度有些僵硬,心裡有些難過,看來自己是高估自己的演戲能力了,即使她在那個空間裡面經常模仿,還是有很多破綻的。
「多想一些快樂的讓自己覺得溫暖的事情,以她的心態去看待事物,就好了……」岄木桉流淡淡的話語雖然不算很溫和,但是卻在教她怎麼做。
唯依很高興,哪怕這還不算讓他刮目相看,但是他願意和她說話了。
他的意思,是讓她自己的思想和岄木綾馥的同化……嗎。
「我知道了……」唯依唇邊淺笑的弧度開始有了不同的意味,淡然又帶著些許自信和溫暖,眼眸閃爍著點點星光,讓人恍惚,白凈漂亮的臉上那對淺淺梨渦,讓她顯得有絲純凈的甜美和可愛。
「不錯……」岄木桉流這麼淡淡的說了兩個字,雖然和她還是差很遠,只是能夠模糊不知道真相的人的視覺了。
唯依心底為了這個一向漠視她的哥哥的稱讚而雀躍,擔心他會反感,她沒有流露出來,眼眸的光彩卻更加亮麗。
青空畏從後面跟了上來,看著兩人的背影,眼眸再次劃過一絲深思。
照岄木桉流對岄木綾馥的感情,是絕對不可能讓她走在自己的後半步處的,而應該是他守護在她後半步處。
表妹是有什麼問題嗎?
還是說岄木桉流的感情變了?
不可能吧,昨天都還好好的,怎麼可能才一個晚上就斷了所有情愫,明明那麼深。
那就是表妹的問題?
青空畏不動聲色的想著,一如既往的坐上車,向著冰帝出發,眼眸不經意間劃過身後座的少女,卻似乎又沒有什麼異樣了。
只是,他沒有那麼好敷衍。
昨晚,正選們都感覺到一股很難言的慌亂和不安,今天早上起來依然都沒有消散,反而越來越強。
什麼東西變了,他們卻不知道……
冰帝正選與其他正選不同的是,他們猜到了一個人,所以今日的他們無比的早等在冰帝學園,沒有見到綾馥,他們怎麼也不能心安,看著岄木家的車停在冰帝門口,他們聽到了自己的心咯噔一聲的更強的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