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離開與進入

  杜明還記得，就在不久之前，他還碰著小夜的肩膀，和她說話。

  「你不會想真的演出一番突然消逝的戲……對吧？」杜明臉色有些不好看。

  他靜止在天空中，但身體沒有受力點，依然難以調整身體平衡，有些晃蕩著。

  「嗯~」小夜輕輕搖著頭，「並非突然消失哦，而是我在誕生不久后，就已經知道，我會在這一天結束我的一生。」

  「悄悄告訴你一個人。」身影再次顯得淺淡，小夜輕輕笑著說道：「你可是我真真正正接觸到的第一個人類，不是在夢境中，而是在現實中，在我面前，出現的第一個人……」

  「那些話以後再說！」杜明打斷小夜的話，指著遠處的蓋歐卡，「你不是它的訓練家？好好讓這傢伙來有點用處！你是生命力不足還是不知名的疾病？蓋歐卡作為一個傳說寶可夢，難道不能幫上你一點？它的力量這麼強大，不能有一點點用處？」

  杜明在天空中用力往前爬行著，又靠近了小夜一點點，指著在天空中被蓋歐卡的力量撕開的一個空間洞，那裡通往著他原來的世界。

  杜明：「如果蓋歐卡它不行！我立刻返回我的世界，去給你帶來最好的醫生，最有用的葯。」

  打開了兩個世界的通道之後，蓋歐卡一直沒有繼續靠近兩人。

  也不知道它有沒有在遠處聽到杜明說的話，杜明說了這些話以後，蓋歐卡只是安靜地看著他，沒有過來『教訓』一下杜明，連剛才淡漠的眼神都消退了不少。

  「哦？」小夜聽了這話，顯得很好奇的樣子問道，「莫非現實世界的科學技術，已經能夠救治根本不存在的人？」

  杜明：「什麼？」

  「嘿嘿。」吐吐舌頭，小夜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不好意思地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我還沒有和你說過呢。」

  她眨眨眼睛，望著一臉疑惑的杜明，「這個世界，這個無限的世界，原本只是蓋歐卡的一個夢境一般的東西，當蓋歐卡不得不沉睡入眠后，我偶然間誕生了，現在蓋歐卡醒來，我也要離開了。」

  「我本來就是個不存在的人哦。」小夜聳聳肩，語氣很輕鬆地說著，「我只是在蓋歐卡的夢境里，也就是這個世界里偶然誕生的，從來沒有真實存在過的東西而已。蓋歐卡蘇醒的現在，我能繼續存在如此多的時間，大概是它壓抑著自己，不想要蘇醒，也沒有完完全全蘇醒的原因。」

  杜明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就讓蓋歐卡它趕緊回去睡覺好了。」他說道。

  小夜笑著搖了搖頭，「沒有用的。再過不久，即使它不願意，蓋歐卡它也會完全蘇醒過來。它睡得實在是太久了……」

  「如果它再次入睡，會怎麼樣？下一次的夢境，你會再次出現嗎？」杜明認真問道。

  如果可以，它不介意回到自己的世界，馬上帶來最好最多的寶可夢用安眠藥，給蓋歐卡吃到撐，幫助它儘快入睡。

  「謝謝。但是每一段夢境都是獨一無二的，即使它的夢境中再次誕生了幾乎相同的葉子，我也不知道那還是不是我。」

  杜明還想要再說，小夜笑了笑，「好啦好啦，趕緊走吧，算算時間，你那邊的世界也到了早上了。今天可是新年的第一天哦，再不著急些，就錯過離開的時間了。」

  她指著蓋歐卡破開的空間縫隙，「看見了嗎？洞正在不斷地收縮，再不離開，洞就要完全消失了。想要再次積蓄破開空間的力量，即使是蓋歐卡，也需要準備超過一天的時間。你的世界應該還有人在等著你回去的，對吧？……蓋歐卡！」

  她一邊說著，一邊示意蓋歐卡。

  蓋歐卡聽到小夜的聲音，像是翅膀的胸鰭在空中一扇，一道道柔和的金光飄逸而來，推著杜明和小夜來到了空間縫隙處。

  「真是可惜呢。」小夜感嘆著，「如果這個世界有一個美麗的草原，該有多好。我只是在我的夢裡才看見過，嗯，雖然看膩了。」

  「現在就去看看，不是也不遲嗎？」杜明盯著小夜的近乎透明的眼眸，向她無法觸碰到的手伸出自己的手，「和我一起從這裡離開，去我的世界看上一眼，如何？」

  如果小夜真的馬上會消失，他想要帶著她去看一看他的世界。

  小夜透過空間的縫隙，看見了那個世界的山與水，草與花，「真是可惜呢……和我在夢中所見的景色一般好看。可是，我離開了這個夢境的世界，會直接消失不見吧，我在這裡還有最後想要做的事情，還不能這樣消失。」

  「那麼，就此別過！」小夜露出笑容，輕輕抬起右手。

  「我……」杜明還想說話。

  身後的蓋歐卡會意，一道金色的光的浪濤捲起張口欲言的杜明，把他和懷裡的夢幻卷進了那道縫隙中。

  杜明經過之後，縫隙在須臾之間迅速坍縮，消失不見，之後，這個空間的縫隙變得了無痕迹。

  告別了杜明，小夜回到了蓋歐卡的身邊，踩著蓋歐卡隨手創造出的，無形的泛出金色的階梯，來到了蓋歐卡的背上。

  她仰望著沒有太陽、月亮和星星的天空。

  「蓋歐卡，你喜歡什麼樣子的景色呢？」

  「嗊~~~嗊~~」

  「我……嗎？……希望有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觸手可及的白雲，在一座小山丘上，有一顆大樹，我躺在樹梢的陰影里，雙手枕著腦袋。草地如我們身下的海洋一般，只是清風徐徐拂過，便有連綿不絕的浪上下起伏。在我的身側，杜明的小卡比獸、夢幻……都從精靈球里跑了出來，撓著杜明的小肚子，叫醒了杜明，也叫醒了我，我緩緩起身，用樹下放著的小提琴，給它們帶來悠揚的樂曲，我笑眯眯地看著睡著的杜明和他的寶可夢，放下了小提琴，陪伴著他一起入睡……」

  ……

  時間緩緩走過。

  就在小夜的身影愈加透明之時，身下的蓋歐卡終於忍不住，不再安靜。

  它的雙眼再次發出金光，金光再次在天空中交匯，再次打開了一個空間的縫隙——一個小夜之前說過的，蓋歐卡無法在一天之內再次打開的縫隙。

  空間洞打開后，從縫隙的對面飛進來了一隻寶可夢。

  是快龍！

  快龍從空間縫隙對面飛進來后，很快又再次加速，徑直地朝著小夜和蓋歐卡飛了過來。

  小夜和蓋歐卡都沒有動靜，靜靜地等待著，快龍的靠近。

  只是眨眼功夫，快龍便來到了蓋歐卡的背上。

  踏~

  一道落地的聲音。

  從快龍的背上跳下一個與小夜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女。

  正是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