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悉數的尷尬如一縷青煙在這個溫暖熟悉的懷抱散盡, 晨醒時縈在心頭的疑惑也隨之找到了答案。她的阿縱啊,蕭行無聲歎息。淮縱寵溺地輕撫她的脊背:“要我服侍你穿衣麽?”


  兩人靜靜地互相片刻, 蕭行眉梢帶喜:“好啊。”


  竟是出奇的順從。


  淮縱想不通短短的幾息之間她的阿行又想了什麽,不過這回答她是喜歡的。看樣子,她這是苦盡甘來, 阿行終於高抬貴手打算放她一馬了。


  “你別動手動腳。”蕭行提醒道。


  正準備做壞事的小侯爺神情古怪,無力辯解:“哪有, 又在冤枉我。”


  冤枉你了嗎?蕭行含笑看她,淮縱臉皮發熱,白皙的臉被羞意熏紅,她撇撇嘴:“我還什麽都沒做呢。”


  “嗯。我就是事先知會你一聲。”蕭行趁機摸她的頭發, 然後抬起手臂摸她的臉。


  天知道她早就想和她親近了, 記憶回轉到昨夜那場曖.昧歡愛, 她心想這人嘴上再怎麽逞強,剝除了外麵的偽裝, 其實也是個柔弱需要慰藉憐惜的存在。克製不住浮想聯翩,凝在眼尾的笑意愈深。


  淮縱看她一眼,挑眉:“你在想什麽?”


  “想我的阿縱是多麽美好的姑娘。”


  “……”這話很難不讓人想歪。手上動作有一霎遲緩,想到夜裏香汗淋漓地在她指尖宣泄, 單方麵的隱忍真是難受也快活。她動了動嘴唇,小聲道:“就知道欺負我。”


  蕭行用一個香吻換回她的展顏:“我也想被你欺負啊, 你敢嗎?”


  “哼,等你好了再說。”淮縱被她勾得心癢癢,急忙忙為她穿好衣物遮去那惹人遐想的冰肌玉骨。蕭行不錯眼地盯著她, 柔情滿目。


  她甚至開始慶幸她愛的人是女子,此情此景換了男子來,不見得能忍下去。


  “你又在笑什麽?”


  “你猜啊,猜對了有賞。”


  淮縱貓腰握著細瘦的腳踝替她穿鞋襪,眼皮不抬:“你是眼睛擦亮了良心發現再次全麵地認識了本侯麽?是不是發現比你想象的還好?”


  “才不要告訴你。”


  小侯爺得意地唇角翹起來,壞心思地把玩那對玉足,指尖拂過穴位,蕭行被她鬧得忍不住笑:“啊!阿縱,別玩了,好癢……”


  “癢就對了。”她繼續使壞,蕭行笑得眼睛漫出淚光,嬌媚的容顏釋放著無聲誘惑:“阿縱…阿縱饒了我……”


  輕呼低喘聽得淮縱身子登時軟了一半,不知道的還以為……


  她停了手,快速為她套好鞋襪,坐在床沿攬著笑累了的郡主平複呼吸。


  眼角存著殘淚,蕭行嗔惱地在她肩膀不輕不重留下了一圈可愛的牙印:“你好煩人啊淮縱!”看她出醜就那麽開心嗎?

  “我……”淮縱眨眨眼,乖乖摟著任她報複回來,心底糾纏的情絲密密麻麻以至呼吸不穩:“我…我好愛你啊阿行。”


  大清早,兩人視線相對,毫不意外地鬧了個大紅臉。


  天冷風寒,桓決和淮縱各自抱著自己的親親小寶貝在正堂踱步,一個喊阿青,一個喊阿懿,引得伺候在旁的下人忍俊不禁。


  其樂融融,什麽戰亂,什麽六國一統,淮縱早就拋之腦後,乖巧的阿懿試探著伸出小手去摸她的母親大人,小孩子的一舉一動,每一個不同以往的嚐試都帶給大人難以言喻的新鮮感。


  蕭行和阿薛坐在一處喝茶,眼底浸著璀璨的光:“你看她們,比小孩子還要幼稚。”


  阿薛認同地抿唇輕笑:“不瞞郡主,我以前從來不敢想,桓決也會做出這樣傻得可愛的表情。”


  鮮冬族的巫女從入世表現的都是強勢和不講理的霸道,她與桓決相識幾年,吵過鬧過,哭過笑過,動過刀兵也曾手下沒分寸地見了血。


  從相遇那天,命運的軌跡縱橫交纏,說是一對冤家也不為過。委身於人,到十月懷胎正式談婚論嫁,一場交易的結束,兜兜轉轉兩人成了名正言順的家人,是這世上再親密不過的關係。


  想到夜裏桓決沙啞著喉嚨提出的建議,阿薛眼裏閃過不易察覺的碎光:“郡主,明日,我們打算搬出去住。”


  “搬出去?”蕭行心思通透,打量著她紅潤的臉龐,低聲笑道:“是該搬出去了,我也不好強留。”


  阿薛羞得低下頭。桓決女扮男裝是以男子的身份向侯府提親,如今成了家,總不好一直住在府裏。況且,桓決行事霸道,在府裏胡來她總覺放不開。


  善解人意的蕭郡主當下應了此事,淮縱抱著孩子,聞言輕描淡寫地瞥了桓決一眼,桓決笑靨如花,不知怎的,心虛地衝她點點頭,有種拐了菜農辛辛苦苦養好的小白菜的古怪成就感。


  “侯府就是你的家,記得常來。”


  “奴婢曉得,縱是出了府,阿薛還是侯府的人。”


  她口稱奴婢,淮縱猛地想起一事:“你總不能這樣出府。”


  “嗯?”阿薛愣在那。桓決眸色深沉,瞪著淮縱。


  “她的意思是,你並非侯府家奴,若我記得不錯,阿薛本為婆母義女,自當是以侯府大小姐的身份出府。”蕭行輕聲慢語:“別忙著拒絕,阿薛不重名利,總該要為青兒考慮。”


  奴婢之女與千金之女,中間隔著無雙富貴,桓決眼高於頂自問鮮冬族少族長的身份半點不差,可沒人會嫌棄錦上添花,尤其,這是侯府給阿薛的饋贈,也是她應得的。


  她神情多了分誠懇:“那我就代阿沁謝過兩位了。”


  阿薛張了張口,也跟著道謝。


  既然要正名,那麽明日出府的排場就要格外講究,淮縱特意往宮裏向蕭帝討要恩典。


  冊封薛沁為和嘉縣主的聖旨頒布,整座鸞城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都曉得那位常伴侯爺身側的婢女實乃已故的侯夫人認下的義女,身份水漲船高,出府之日,前來賀喜之人眾多。


  熱熱鬧鬧半日,喧囂退去侯府重新歸於冷清。


  白駒過隙,距離阿薛出府已經過去半月,鸞國派大將領兵援助陵國,天放晴,淮縱裹著雪白裘衣在院落曬太陽。


  四圍清幽靜謐,偶爾有風聲沿著耳邊擦過,她眯縫著眼,慵慵懶懶地搖晃竹椅昏昏欲睡。


  “怎麽不回屋?”蕭行蓮步輕移來到她身側,她身子徹底養好,不僅如此,模樣更顯得水靈,如寒風中一朵倔強盛開的梅花,韻味與風骨都讓人眼前一亮。


  涼風拂袖,淡淡的香味從她身上散開,淮縱夜裏沒睡好,困乏得很,勉強看去隻見美人裙衫隨風而動,暖和的狐毛在暖陽下泛著鮮亮潤滑的光澤,俏麗麵容,清澈的眼睛流淌出說不出的情意。


  動作比想法來得更快,在讚歎之前她不由分說將人撈入懷,舒舒服服從心裏發出一聲喟歎:“都怪你,害我睡都睡不好。”


  佳人在側,吃不準到底能不能行,她不好意思拿私密的事問旁人,連日來欲.火焚.身,滋味真是難熬。


  她暗惱地用腦袋在蕭行胸前蹭了蹭,免得再出醜,蕭行及時抱住她:“回房好不好?”


  “不回,我要冷靜冷靜。”她說著再次打了個哈欠,沒一會腦袋搭在蕭行肩膀睡了過去。


  “淮縱。”她輕啟朱唇貼著她耳畔道:“我原諒你了。”


  原諒你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無法前來,原諒你身不由己肩上背負的家國重擔。


  你還是這世上最好的戀人。


  蕭行攬著她脖子窩在她懷裏呆了片刻,陽光正好,不冷不躁,她笑著親了親淮縱的耳朵:“你這人呀,該聽的不聽。”


  她難得委婉表白,卻是說給閉耳塞聽的小笨蛋。


  從懷抱退出來,她抱著睡得昏天暗地的某人邁著穩當的步子回房。


  不遠處,一身紅衣的白發女子悵然若失地歎了口氣,她輕輕蹙眉,運起出神入化的輕功來到屋頂。京涯活了兩百多年,還是第一次做上房揭瓦之事。


  內室暖融融,帷帳放下,蕭行優雅端莊地跪坐在側:“阿縱,我來陪你,好不好?”


  “好……”淮縱淺聲嘟囔:“不準故意折磨我……”


  “不折磨你。”她耐不住喜愛吻上她的唇。


  接下來的畫麵顯然並不適合再看,京涯收回視線,匆匆掩好瓦片一口氣奔出幾裏。


  她何曾見過淮小縱這樣子?

  她掌心攥緊,一道掌風揮出去,枯木隨即斷折。


  “我就活該這一輩子孤苦無依,無人垂憐嗎?”雪色長發在風中散開,嫉妒如火焚燒地她有苦難言。


  她癡想淮縱,嫉妒蕭行,卻也因她們的愛情動容,這也是她遲遲沒下手甚至倉皇跑開的原因。那樣的愛情,是她能想象到的最好樣子。


  “我該何去何從呢?”


  她需要淮小縱,然而淮小縱並不需要她。哪怕強行把人關起來,她的心門卻不會因自己敞開。


  京涯定在那想了許久,久到黃昏落幕,星月當空,她撐著發麻的雙腿在夜裏行走,走走停停,選在天光破曉前回到鸞城。


  從這天起,凜春侯捧在手心的女兒多了一位來曆不明的師父。


  那是個很美很年輕的女子,一頭銀發,本事就連侯爺都比之不及。


  這是屬於京涯放下的方式。


  同一時間,薑遇一襲白裳來到棋道山和見識卓絕的新晉棋聖坐而論道。


  天地之大,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姻緣與求不得。


  臘梅在一陣寒風裏相繼盛開,冶國蓮都,冶皇以年老為由,以雷霆手段傳位嫡女。


  年輕氣盛為百姓所愛戴的三公主殿下,在這一日身著玄袍正式加冕,成為冶國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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