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天寒地凍, 種在後院的梅花隱約有綻放的趨勢,雪花在人間肆虐飛舞, 溫暖的內室,比起淮縱痛並快樂的複雜體驗,桓決的日子可謂順風順水, 愜意而美好。
很多時候,望著她忙碌的身影, 阿薛麵帶笑容,眼睛洋溢的是為人.妻子為人母親的平凡幸福。
認真來講,她對桓決徹徹底底的動心,就是在這段日子。這個孩子孕育到來的漫長過程, 桓決的無微不至敲碎了她內心深處最後倔強挺立的堅冰。如今寒冰融化, 她想和桓決安安生生過日子。
眨眼大半月過去, 桓決抱著繈褓裏的孩子,笑得比什麽時候都溫和:“阿青看樣子是餓了。”
小孩子好奇地轉動著眼睛, 無意識地伸著胖乎乎的小手想要找她的娘親,阿薛自然地從她懷裏將人接過來,坐在床沿直直看著不打算走開的桓決。
桓決身形高挑,長發僅用一根竹簪挽著, 她未語先笑地直視阿薛的眼:“薛沁,我想看你。”
早不是第一天認識了, 她什麽秉性薛沁可謂一清二楚,你越是表現的羞澀,她越要迫你更加羞澀, 什麽話都好說,什麽話都敢做。
桓決老神在在地坐在不遠處的紅木椅,悠閑地沏了杯茶,茶香嫋嫋,她含笑揚眉:“阿青餓了。”
她想一出是一出,根本容不得人反抗,遇見這麽個不講理的人,薛沁眉間生惱:“阿青還在呢,你就忍不住要欺負我?”
想她二人姻緣來得巧妙,桓決效仿淮縱女扮男裝正式迎娶阿薛為妻,按道理既然成家兩人應當搬出去住,卻被蕭行出言留下。
細算下來,桓決在她麵前扮演了一年的小綿羊,阿薛都要習慣她的百依百順了,突然一天,羊不想吃草了,想吃肉,她無計可施,猶豫半晌終究是舍不得餓著孩子,紅著臉掀開衣服。
察覺到那人目不轉睛看著,她隻能勉強將注意力放在小孩子身上。
還沒看夠,小阿青就吃飽了。桓決打量著妻子紅潤的臉頰,將孩子交給奶娘,幹脆關了門,眼熱地看看她。
阿薛被她看得手腳發軟:“你…你別亂來,要過些日子才能……”
“才能什麽?”桓決隨手解了衣帶,語氣誠懇透著討好:“阿沁,我不鬧你,你來伺候我,好不好?”
不知不覺阿薛將心給了她,腦海浮現出裹著桃花瓣的旖.旎過往,是以聽到這提議也有些意動,她沒讓桓決等太久,點點頭:“好。”
燒著地龍的房間溫暖如春,剛扮演完賣藝不賣身的絕色花魁,哄得蕭行眉開眼笑,玩累了守著她睡下,淮縱方如釋重負地從房間退出去。
她額間生汗,健步如飛地朝白玉池走去。半途遇見阿韭,兩人匆匆移開視線,很是尷尬。
猶記得那是個無風無雪的日子,她的寶貝心肝變本加厲地折騰,淮縱被迫披上那身毛茸茸的‘貓皮’豁出臉來博美人一笑。
阿行要看貓玩毛球,於是號令三軍的元帥隻能假裝自己喜歡玩毛球。正玩得‘盡興’,阿韭慌慌張張推門而入,然後……
淮縱板著臉不願回想那窘迫的一幕。
在下人麵前害得最要麵子的某人丟了顏麵,蕭行自知做得過火,兩個人私底下無論做什麽都可以推托為一句情趣,可這令人心折的情趣被外人撞見了,她不得不拾起皇家郡主的矜持禮數,還得顧念淮縱不可同日而語的貴重之身。
為此,之後的半個月,阿韭見到侯爺就急急忙忙地繞道走,作為任性的補償,蕭行乖乖地喝了多日的鯽魚湯,淮縱喂她什麽,她吃什麽,不敢抗議。
被侯爺冷臉盯著,阿韭壓力很大,因為她的莽撞壞了侯爺和郡主的樂子,被郡主懲罰一個冬季都不能吃最愛吃的燒鵝肉,聽起來小事一樁,實施起來,其中的痛苦比打她三十大板還嚴重。
吃一塹長一智,在主子玩鬧時阿韭盡職盡責,不教任何人擾了她們的興致。
麵對郡主,侯爺和軟地像一團麵,揉輕揉重,隻要郡主開心,侯爺做什麽都高興。可經曆沙場洗禮的三軍元帥哪有那般好相與?至少現下在她的注視下,阿韭身子顫抖。
“起來吧。”
“謝侯爺。”阿韭長舒一口氣,大冬天,後背愣是生了層冷汗。她是郡主的貼身婢女,按理說侯爺再怎麽惱都不會將她驅逐,可麵對侯爺猶如實質的威勢,她怎能不怕?
一不留神把人嚇到了,淮縱暗自斥了她句膽小:“行了,好生服侍郡主。”
她抬腿欲走,阿韭猶豫再三,壯著膽子上前兩步:“侯爺留步!”
“嗯?怎麽?”在她麵前丟了好大的麵子,淮縱不耐煩道:“有話直說。”
“開口之前,還請侯爺恕奴婢無禮之罪。”
“哦?”她不急著走了,好整以暇地立在原地,眉梢微動,嗓音清冽:“那就恕你無罪。”
阿韭用力攥著掌心:“奴婢…奴婢並不認為侯爺那日有失威風……”
哪壺不開提哪壺,淮縱不動聲色地瞧著她,耐心聽下去。
“侯爺是奴婢平生所見最為寵妻之人,郡主與侯爺乃天作之合,夫妻一體,愛護妻子的人理當受人敬重。因為侯爺做了普天下的男兒興許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
這小妮子。淮縱麵無表情地揮揮手:“說完了嗎?說完了就退下吧。”她頓了頓,一副驕傲神情:“本侯豈是那等小氣之人?”
她揮袖離開,轉身之際唇角微彎,步履輕快,可見心情愉悅。
目送她走遠,阿韭心裏的大石終是放下:“郡主說得果然不錯,經此一言,侯爺便不會再惱我了。”
侯爺原諒她莽撞之失,又找回了丟掉的顏麵,侯爺釋懷了,郡主才能放心留她在身邊,否則見到她侯爺就想起昔日不快,長此以往,縱是郡主待她再好,也不會好過心尖上的那人。
不過當日見到的畫麵也算是狠狠震動了她的心。若非親眼所見誰能相信凜然風雅的當朝侯爺,麵對嬌妻竟能折腰至此?這也太寵著郡主了!
她怔在那思緒翩飛,喃喃自語:“要說寵,郡主也怪寵侯爺的,否則這一番嚴厲的敲打提點又從何而來呢?”
還不是為了借她的口解開侯爺鬱結?侯爺一個不開心,郡主就得為她鋪好台階想法子哄她下來。這兩人,真是天生一對。
沐浴更衣,清清爽爽地從白玉池出來,淮縱忙著前往皇宮。陛下從冶國歸來狀態一直不算好,夜裏頻發噩夢,為人臣子總要在此時為君分憂。
內侍領著人進了禦書房,麵容憔悴的蕭帝伏案批閱奏折,見她來了,手裏禦筆仍舊不停。
借著忠心耿耿的忠臣良將他得以重返故土,然而沒人比他更清楚,他的身體大不如以前了。這也是為何要在城樓前下令射殺冶國二皇子的因由。
屈辱要靠血水洗刷,他的母後,他的妹妹,他的子女此刻都在敵國大牢深受煎熬,蕭帝眉峰皺緊,與他最信賴的臣子談起滅冶計劃。
不錯,在他有生之年最大的心願不是一統七國,而是滅了冶國,親人一個不少地回到身邊。
高處不勝寒,雖為帝王,如今卻實實在在地成了孤家寡人。好在,他還有皇叔,還有皇妹與淮縱。
“寒冬已至,下次開戰至少要等到開春了。”
“依侯爺之見,朕……”
“陛下!”大太監眷生捧著邊關八百裏加急密報恭敬地停在禦書房門口,看清他手上的折子,蕭帝與淮縱默契地生出不好的預感。
“呈上來。”
“是,陛下。”打擾了君臣商議要事,眷生慶幸陛下沒怪罪。
折子打開,蕭帝呼吸一緊,默不作聲地將其遞給一旁的凜春侯。白紙黑字,簡短的兩行字掠去淮縱心神,她瞳孔微縮,難以置信道:“蒙,亡了?”
大雪紛飛,荀國主帥藺炤一鼓作氣揮兵直入蒙國王都,一番鏖戰,蒙國版圖徹底在七國中消亡。
七國正式變作六國,荀與冶簽訂友好互助盟約,如刀懸在頭頂,來自各國的信件日益繁多,年輕的藺元帥出其不意地滅了蒙國,猶未歇,派兵騷擾陵國邊境。
陵與鸞乃姻親之交,陵國弱小,藺炤此舉無異於敲山震虎借著陵國向鸞挑釁示威。
滅蒙之戰藺炤的軍事天賦顯露人前,硝煙未起就嚇破了陵國國君的膽子,求援的國書堆在禦書房桌案,蕭帝疲乏地靠在椅背:“諸愛卿意下如何?”
戰爭在所難免,隻是這樣的事還輪不到淮縱插手。她趕在夜幕降臨前回到侯府,暈黃的光線籠罩在寬敞清雅的書房,蕭行倚作窗前捧著一卷兵書細細品讀,阿懿窩在她的小床睡得香甜。
“怎麽又在看兵書了?”淮縱抽走她手裏厚厚的書卷:“有這功夫不如陪陪我?”
身子將養的差不多,蕭行脾氣顯而易見地溫和許多,念及前段時間把這人折騰得有苦難言,心裏的怨氣發出來,她才舍得予她柔情。
書被奪了她隻微微一笑,仍想逗弄一二:“哦?阿縱想玩新花樣了?”
新花樣……淮縱沒骨氣地打了個哆嗦。可不敢來什麽新花樣,到最後受罪的都是她。
重新將書塞到蕭行手心,不經意瞥見整齊疊放在竹椅的毛茸茸衣飾,淮縱嘴角一抽,慌得連孩子都顧不上看:“我…我忽然想起有要事沒處理,先走一步!”
她慌不擇路出門時差點撞到牆上,蕭行放下書卷,手撫在訂做好的嶄新衣物,眼裏閃過一抹得逞的笑:“至於這麽避之如虎麽?”
該來的總會來,老婆孩子都在書房呆著,淮縱再不願被作弄,到了晚飯時間也隻能硬著頭皮踏進去:“阿行,餓了嗎?我扶你去前廳用飯?”
喝了將近一月的魚湯,聞到那股子味道蕭行不自覺擰了眉:“你不會要告訴我,飯桌上熬的還是鯽魚湯吧?”
“是啊。”誰讓她就鯽魚湯熬得好呢。
“……”
“怎麽了?”淮縱明知故問。
蕭行哪能看不見她眉梢浮動的捉弄神色,起身慵懶地抱住她腰,試圖撒嬌:“我能不喝嗎?”
“能啊,你得保證從今往後再不讓我穿那毛茸茸的衣服,我就免了你喝湯,怎樣?”
在毛茸茸和喝湯二者中選擇,蕭行勉為其難地放棄了她的惡趣味,不過,她很快又找到了教人欲罷不能的玩法。
月兒彎彎,星辰點綴,淮縱狀若鹹魚地將自己送上門,欲哭無淚: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呢?
作者有話要說:阿行(委屈):你不喜歡?
阿縱(咬牙):再來一次!
嗯,自己的女人,躺著跪著都要寵下去(微笑)
/感謝在2020-07-18 15:04:55~2020-07-18 18:57: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 2個;冰狼、漫無止境的8月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陳諾 30瓶;琉特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