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淮縱下意識腿肚子發軟, 邁出去的右腿識趣收回,她愣在那, 望眼欲穿,瞅著礙眼的屏風慢慢皺了眉:“阿行,別惱啊。這也是我的房間對不對?”
玉白的身子浸在溫水中, 蕭行臉色發紅還得防著她一聲不吭闖進來,當下心亂如麻, 聽到這話不客氣地哼了聲:“不要你進來。”
門快速被掩好,遮去了凜冽寒風,知她又在鬧別扭,淮縱頗有經驗地拎了圓凳坐在不遠處:“我不看你, 你就讓我守著可好?你身子還未養好, 一個人總有不便的時候, 我守在這,總比守在門外心安。”
說白了還是放心不下。蕭行被她溫言軟語哄勸地背脊微微放鬆, 靠在浴桶不甚自在地撇撇嘴:“你想守那就守著吧,不準偷看。否則……”
她咬咬牙:“否則我絕不饒你!”
淮縱噗嗤笑了出來:“好好好,聽你的。”
得了她的承諾,蕭行如釋重負地唇角揚起一抹笑:“你要像阿懿一般乖那就好了。”
提到孩子, 淮縱笑意吟吟,上身板直地坐在那, 存心哄她:“我盡力。”
蕭行冷哼,細白的手指撩開水花:“你真要盡力那才好啊。”哄人的話當她聽不出來嗎?
眼下她說什麽淮縱都覺得好,屏風內側漸漸傳來些微的水聲, 擔心她無聊,也為了轉移注意力,淮縱有一搭沒一搭的同她解悶。
將近一年沒見,有許多可說的話題。她說得興起,蕭行聽得認真,偶爾拋出幾個問題,淮縱耐心與她講解。
燈光通明,蕭郡主從浴桶站起身,急切地想要穿好衣服,沒留意妙曼的身影皆被那道屏風出賣。
看不到人,隻一道影就輕易地勾了淮縱的魂,她癡癡望了會,感受到她舉止間流露出的迫切,既心疼又覺得好笑,緩聲安撫:“慢慢來阿行,仔細著腳下。”
被她取笑了,蕭行動作一滯,自暴自棄地束好衣帶從屏風後拐出來:“我弄成現在這樣子,為了誰呢?”
哪個女郎不偏愛姣好身姿,莫說身形走樣,就是腰間豐腴半寸恐怕都受不了,同樣是女子,生孩子的卻是蕭行,她這一問,起先堆積在心口的怨惱再次湧上來,委屈地不行。
她主動走了過來,腦門就差頂著‘要被哄’三個大字,難得幼稚嬌縱,淮縱眼睛發亮,愛憐地捧著她的臉親了親:“阿行都是為了我。”
扶著她在梳妝台前坐下,淮縱拿了巾子細心地為她擦拭濕發:“在你心裏,我是那狼心狗肺、色.欲熏心的人麽?”
怔怔地望著銅鏡,蕭行享受著她體貼周到的服侍,腦海倏忽閃現離別那晚的癡纏畫麵,她耳根泛紅:“狼心狗肺倒不算,這色……”
“嗯?”淮縱俯身湊到她耳畔,笑道:“阿行,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說。”
雖說明知她當下做不了什麽,蕭行還是被她勾得心弦亂顫,索性閉口不言。
不說話有不說話的好,淮縱遺憾她沒繼續說下去,心思浮動不影響她手上的動作,一頭濕發被擦幹,她精心拿捏著力道為蕭行按摩肩膀:“你怎樣我都喜歡,何況你根本不曉得你如今有多美。”
“你就哄我吧。”蕭行悶悶不樂地睜開眼:“若你是我,就不會這樣說了。”
認識這麽久,淮縱還是第一次見她這般缺乏自信,不自覺地舔了舔唇瓣,低聲道:“你可知我現在見你,心跳有多快?”
她幹脆執了蕭行的手放在心口,心髒砰砰直跳:“你如果有感覺,就該知道這句話不是在哄你。”
清心寡欲的日子過久了,麵對她懇切的調.情手段,蕭行失了往日淡然,麵若桃花羞低著頭不敢看她一眼。
“阿行。”淮縱心癢難耐,手指撥弄開長發,在她後頸落下一吻,感受到肌膚上不同以往的溫度,她笑意更深,音色婉轉多情:“怎麽這麽容易害羞?嗯?”
蕭行敏感的身子再也受不了她撩撥,不顧身後人的親昵打趣,上身前傾,胳膊搭在梳妝台,如羞極了的一朵嬌花盡力將那分嬌豔合攏,發燙的臉埋在其間,聲音聽起來悶悶的透著沙啞:“今晚…你不能和我同睡。”
一句話無情地打碎了某人的種種期待。淮縱解開玉帶,衣衫自由敞開露出女兒家的身形,她愣了愣:“你現下身子虛弱,沒人照顧怎麽成?床那麽大,多我一個不多……”
“反正不要你睡在我身邊。”
“……”
這演的又是哪出?淮縱委屈地將外衣丟到一旁:“累月不見,你舍得我,我卻舍不得你。”她說慣了甜言蜜語,這會恨不能把所有討好的話一股腦捧到蕭行跟前,期待她回心轉意。
哪知蕭行此人心性堅韌,做過的決定極難更改,她正值羞怯,剛生了孩子,身子虛弱是一回事,敏感、豐腴又是一回事。她受不得淮縱動手動腳,更受不得將不好的一麵給她眼巴巴地瞧。她心意已決,任憑淮縱怎麽討饒都無濟於事。
內室陷入短暫的寂靜,在外人麵前威風凜然的凜春侯撒起嬌來讓人好一陣無奈:“阿行,不睡床我打地鋪可好?總之我不要離了你。”
本就是再鮮活不過的女子,語氣嬌軟起來比新鮮出爐的白糖糕還軟還甜,蕭行嘴上說著嫌棄,實則愛慘了淮縱同她撒嬌,猶豫半晌紅著臉將自己撈出來,眸間春.色嬌豔欲滴:“也…也不是不可……”
不等她繼續說下去,淮縱喜得在她臉上落下響亮一吻,口水沾在臉頰,蕭行嗔她一眼,取了錦帕細細擦拭:“阿韭,再去拿一床錦被過來。”
阿韭站在門外輕聲應了,暗道侯爺好本事,死纏爛打地在房裏睡下了。
利索地鋪好被褥,淮縱滿意地朝妻子挑眉:“我就睡在這了,阿行你起夜時仔細些莫要踩我腦袋。”
蕭行盯著她的腦袋瞅了瞅,成功被她逗笑,有心說兩句,對上那雙亮晶晶的眼,心頭又是止不住的悸.動。情之一字,最是甜蜜,也最煩人。擔心說多了引得這人不依不饒:“你閉上眼睛,不要說話。”
她的話淮縱自然奉為圭臬,那雙會勾人的眼緊緊合上,蕭行羞赧地在她三步以內寬衣解帶。
不用看淮縱也知她在做什麽,慢騰騰地耳朵染就一層紅雲,心裏癢癢的像有貓爪子在撓。生過孩子的阿行,別扭地可愛,她一點都不覺得她身材不好,甚至想投喂她更多。
眼下她不僅要照顧阿行的身體,更要體貼她的細膩感受,念頭轉開,淮縱壓下那分燥.熱,好強如蕭行,都有脆弱需要依靠的時候,可見她不在的日子裏,她一人承受了許多。
蕭行窩在柔軟的錦被羞澀地打量她,想看看她到底有沒有嘴上說的那樣聽話,看來看去這人始終閉著眼,小臉忽紅忽白可見心思浮動地厲害。
以她的聰明不難猜測閉眼的間隙心上人到底想了什麽,悄悄呼出一口氣,老老實實地躺在那:“好了,你可以睜開眼了。”
得到準許,淮縱聞聲看去。佳人乖巧地裹著錦被,不教頸下肌膚顯露人前,長發散落,襯得那張臉越發白皙。被她目不轉睛看著,蕭行不禁臉熱:“傻了不成?睡吧。”
“哦哦。”她收回視線,極力平複心湖上的波瀾起伏。短暫的一瞬間她升起一個荒唐大膽的念頭:阿行大抵是生孩子生傻了,基本的美醜都辨不清了。
素色紗帳放下擋去那分若有若無的窺探,蕭行攤開掌心,指縫殘存細汗。她懊惱淮縱帶給她的影響之大,殊不知半步外的淮縱魂魄都要為她傾倒。
“阿行,我…我為你留一盞燭火。”
“好。”
淮縱心裏的小鹿肆意馳騁,房間陷在溫暖的暈黃,明明很是疲憊,閉上眼滿腦子都是些有的沒的,她頭疼地翻了身,直到察覺到那道平穩緩和的呼吸,而後昏沉沉睡去。
燭火幽幽,夜間蕭行醒來撐著身子下床,豈料剛一動作,素來警覺的人瞬息怔然後起身拍了拍臉企圖散去濃濃睡意:“阿行,怎麽了?”
對於她能醒來蕭行還是有些驚訝的,攏了攏身上披著的外衫,她道:“口渴了。”
“我來,你去床上躺著。”淮縱不由分說地把人抱起來放平,擔心她受冷,不放心地掖好被角:“以後這樣的事記得喊我,不用親力親為。”
她打了個哈欠,轉身忙著倒水。
遲來的溫馨嗬護縈繞在蕭行心尖,她撫著心口隔著紗帳看淮縱拐出去的背影,她不在的日子,起初蕭行很不適應,可後來不知怎的慢慢適應了。就在她適應的期間,她愛的人回來了,如往常一般體貼備至。
她懷著阿懿的那幾個月,做夢都想這人陪在身邊,她惱她怨她想她,矯情的不像自己。蕭行一聲歎息,平生不知何為苦,這大半的苦都是為了那一人嚐,或苦或甜,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到底要不要原諒她呢?”懷揣著這個問題,她再度睡去。
淮縱困倦地抱著湯罐走在昏暗的石子路,眼皮發沉,一個沒注意腳下不穩生生被絆倒,狠狠地栽了一跤,陶罐被拋出去碎在幾步開外,紅棗湯淌了一地。
睡意被驚醒,凜春侯欲哭無淚地呆在那,臉色不斷變幻,根本不相信這是自己能做出來的事!
簡直蠢哭了。
不小的聲響引來巡邏的護衛,淮縱繃著臉故作矜持:“無事,貓打翻了罐子。”
聽到侯爺的聲音,護衛提起來的心落回原地,打掃好一地狼籍,抬頭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猜不透侯爺大晚上不睡的因由。
摔了熬好的湯水,醒了瞌睡,淮縱痛定思痛,折身踏著輕功往小廚房飛去。
等她端著溫熱的紅棗湯回到內室,蕭行早就睡醒了一覺。美人幽怨地裹著被子坐在那,紅唇微抿,眼睛似有水光流轉:“你可真是教我好等。”
淮縱被她看得微囧,哪好意思說自己做下的蠢事,訕訕地將紅棗湯倒進青花瓷碗,坐在床沿一勺勺耐心投喂:“都怪那隻貓,打翻了我的罐子不說,還將我嚇醒了。”
“貓?”嚐到嘴裏的是帶著甜味的紅棗湯而不是一碗平平無奇的溫水,蕭行好歹原諒了她的來遲。
“是啊,貓。來,多喝兩口。”
她說多喝兩口,蕭行反而不想隨了她的意,省得再被她誤會自己有多惦念被她小意殷勤的伺候。
“不喝了。”她裹緊錦被,遞了一道眼神予淮縱。
淮縱正為自己熬煮的紅棗湯沾沾自喜,巴不得哄著人喝夠半碗,眼下才喝了幾口,她放下瓷碗親了親蕭行唇角:“怎麽不喝了?”
“不渴了當然就不喝了,我要接著睡了,你回你的位置去。”
“……”好嘞。淮縱除了乖巧,還能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7-16 19:11:13~2020-07-17 11:51: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冰狼、漫無止境的8月、箋色z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玨、一閃一閃亮晶晶 10瓶;十一. 7瓶;愛吃糖的小逗比 5瓶;今朝十步、40299599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