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又是一個新年。


  冬雪飄飄, 火爐裏的煤炭燒得正旺。


  懶洋洋躺在榻上的女子擰著眉動了動錦被下的長腿,她閉著眼,窩到枕邊人懷裏:“腰酸, 腿也好酸……”


  淮縱笑她身嬌體弱, 腦袋湊過去,壞壞地和她咬耳朵:“那我給你揉.揉?”


  手搭在觸感極好的腰肢, 細膩潤滑,沒有一絲贅肉, 掌心貼在上麵,她愜意勾唇, 眼瞅著盛開在阿行肩膀的點點梅花, 淮縱滿腦子裝著昨夜的放浪形骸。


  半睡半醒,感受到唇上的溫軟,蕭行自覺攬著她腰, 紅唇微張,無奈而愜意地放她進來, 眉間繾綣春.情,如一朵花悄然綻放:“阿縱……”


  “我在呢。”淮縱舌尖靈活地逗她, 好生嬉鬧了會,埋在她脖頸細細品嚐。


  困睡中的蕭行漸漸尋回清醒, 溫情脈脈的眸子一眨一眨的, 看得人直想和她醉生夢死。


  “新的一年,阿縱,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阿行……”


  蕭行微仰著頭,光潔如玉的手臂抱著她,嗔道:“還沒夠嗎?”


  “有點渴了,阿行幫我解解渴。”


  “剛睡醒,怎麽這麽不正經?”她蹙眉悶吭一聲,神情漸漸暈出點點難耐,礙於矜持仍想推拒一二:“這樣亂來,不怕凍到我麽?”


  “怎麽會冷呢?不應該熱嗎?”


  流連幽穀幾次忘返,淮縱壞笑著抬起頭,伏身過去,長發散落在單薄的脊背:“是我不夠賣力嗎?”


  問題一個比一個羞人,蕭行枕著小臂溫柔看她,不言不語,第一次沒因著羞澀閉眼,她看著心上人貪得無厭地索取,看著看著,身體不受控製地釋放出燙人的熱情。


  這人是她的,這時光也是她的。沉浸在心上人給予的快感,睡意全消。


  妙竹鎮的二道胡同,新年喜慶氛圍籠罩,煙花熱烈盛放的聲響遮去種種惹人麵紅耳赤的叫喊,守在外屋的白狐狸像隻貓蜷縮在小竹椅,爪子不忘捂臉,毛茸茸的尾巴散漫地拍打著。


  內室,淮縱長發被汗水打濕,她性情不羈,唇角勾著三分邪氣,喉嚨壓著低沉的喘:“阿行,這樣舒服嗎?”


  蕭行頭腦發昏,隻記得牢牢抱著她,哪還聽得清她說了什麽?她暗怪淮縱折騰人,身心委實歡喜,隻覺自己化作了一枚鮮果,被她捏.來揉.去下一刻便要濺出汁水。


  她輕輕地喟歎一聲,淮縱耳朵尖動了動,哪能不明白這人完全淪陷?低笑著將人往上托了托:“阿行,抱好。”


  關乎新年的印象,蕭行每每想起,隻記得靈台綻放開一簇簇的白花,她如一葉扁舟悠然周旋於水麵,或疾或緩,阿縱便是那掌舵人。


  她們看過了無數風景,舟海浮沉,最美的依舊是對方情.動時無意送來的一瞥。


  新年滾.燙的餘溫留在記憶深處,過了新年,二道胡同再次恢複了平素的笑罵。


  張家的雞丟了,隔天出現在李家的籠子,張嬸子和李大娘擼起袖子站在大門口為街坊四鄰貢獻了一場開年大戲。


  淮縱一身錦衣,頭發係著紅色發帶,坐在牆頭圍觀婦人間的吵鬧。她越看越樂,看到最後真相大白。


  竟是王家的寡婦昨兒個被李大娘和張嬸子聯手欺負,心氣不順夜裏爬牆逮了張家的老母雞丟進李家院,淮縱佩服她大晚上不睡來回爬牆的毅力。


  白淨俊朗的人大咧咧坐在牆頭笑得牙不見眼,蕭行從房間出來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她身子酸痛,紅著臉偷偷讚了某人精力旺盛,麵上滿了笑意:“有那麽好看嗎?”


  她聲音不大,淮縱卻聽得真切,回頭衝她招手,邀請她一起坐牆頭。不僅如此,還誘.惑道:“可好看了,你能猜到現在誰和誰打起來了嗎?”


  簡單的俗世快樂是她們一心向往的,蕭行被她眼裏的笑意看得心動,上前幾步仰頭問她:“你和我說說?”


  她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活脫脫一個涉世未深的純情少女,差點把淮縱魂都勾走。


  再去看一群聒噪的婦人,頓時不香了。


  牆頭上的少年郎拍了拍衣袖瀟灑地翻身躍下來。


  擔心她摔了,一向聰明冷靜的蕭行不知哪根弦搭錯了,急忙張開手臂去接,反被淮縱抱了滿懷。


  “慌什麽?翻個牆頭而已,還能把我摔了?”


  被她抱著蕭行踏實許多,紅唇揚起:“哦,也不知道是誰小時候帶我爬牆,爬上去了下不來。”


  “……”自詡聰明絕頂的凜春侯驚得目瞪口呆,她還有這麽蠢的時候?!


  陳年往事什麽的就數蕭行記性好。淮縱自覺找了台階下,訕訕笑道:“都說是小時候了。”


  青梅竹馬就這點讓人心慌,你做的所有蠢事興許自己都忘了,對方還記得,如數家珍。隨便翻出來一件,就夠笑話你多少年。


  淮縱好麵子,當然不能容她繼續嘲笑,試圖轉移話題:“餓了嗎?咱們去城西那家包子鋪吧。”


  看她一眼,蕭行美目流轉,抬手為她整理微亂的衣領:“吃完包子呢?還要去城北替人作畫嗎?”


  “去呀。不賺錢怎麽養你?”


  她說的理直氣壯,一瞬間給了蕭行一種她們就是平凡妻妻的錯覺。她滿心柔軟:“好,你去哪我就去哪。”


  聽到這話,淮縱像是占了多大便宜,惡作劇地突然把人橫抱起來:“走嘍!”


  不曾遮掩的恩愛,驚得滿嘴糙話的李大娘看傻了眼,別說尋常夫妻,就是新婚燕爾哪有這樣膩膩歪歪的?

  臨家的俏媳婦整天出門就像沒長腿似的,不是被抱著就是被背著。全是臨畫郎慣的!


  她撇了撇嘴,淮縱笑嘻嘻從她麵前走過,調侃道:“哎呀,大娘還沒看習慣嗎?”


  李大娘被畫郎一副好相貌閃花了眼,左看看少年挺直的身板,右看看少年比女人還長的睫毛,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哼!”


  也就隻會哼了,說旁的又說不過。更不敢把話頭放到那俏媳婦身上。


  要知道年前巷尾的劉小三,無非多看了臨家媳婦一眼,就被臨畫郎揍得鼻青臉腫。嘖!那叫一個慘。


  和鄰居們打過招呼,淮縱樂顛顛抱著蕭行去吃包子。


  人走遠了,李大娘嘴裏不幹不淨叨叨兩句,王寡婦收回豔羨的眼神,變臉比翻書快:“當著臨畫郎你敢多說一句嗎?我看你就是窩裏橫!”


  不算大的二道胡同永遠少不了熱鬧和談資,市井的煙火氣,逐漸令出身尊貴的年輕妻妻暫時忘記了她們身上的重擔。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眨眼,這是她們離開鸞城的第三年。


  陽光明媚,淮縱著了錦緞春衫,抱著嬌妻,兩人同持一杆筆頗有閑情逸致地在紙上畫狐狸。


  白狐狸養成了胖狐狸,皮毛滑亮,在太陽下格外好看。窩在藤椅的狐狸懶洋洋看著它的主人,無聊翻了個身,淮縱玩心頓起:“小白!”


  名喚小白的狐狸極有靈性,聽懂主人的弦外之音,不情不願地身子翻了回來,開始什麽樣,這會什麽樣,委委屈屈可憐兮兮,敢怒不敢言。


  蕭行看得失笑:“怎麽這麽幼稚,連隻狐狸都要欺負?”


  淮縱攬著她腰,說話的同時氣息鑽進她耳朵,蕭行肩膀顫了顫,暗道這人欺負狐狸不夠,扭頭跑來欺負她了。


  “阿行,好想和你守到地老天荒啊。”


  竟是一句再深情不過的情話。


  蕭行握住筆杆的手猛地一頓,雪白的畫紙錯出一道難以忽略的墨痕。


  今天出門,茶樓說書人唾沫飛揚已經講到邊關起戰火了。而這次,挑起事端的是國力雄厚曾與鸞國齊名的冶國。


  舉凡帝王將相,誰不想親力促成天下一.統,青史留名?七國之亂眼看要掀開序幕,而她的愛人,作為保家護國的凜春侯定會披甲上陣。


  拋開富貴權勢無所顧忌地守了三年,蕭行無疑是開心的。按下酸楚,她轉身撲到淮縱身前,聲音發悶:“那你說,我們什麽時候動身?”


  撫著她飄逸秀發,淮縱啞聲道:“再過一月吧。”


  “一月?”蕭行難掩驚喜:“一月,那、那還早。”


  觀她如此,淮縱難掩愧疚。


  時局牽一發而動全身,七國養精蓄銳三年,冶國有備而來。


  千裏之外,鸞城,徽王府,眷生大太監鄭重地將冊封征西大元帥的聖旨捧到蕭懸手上:“王爺,陛下有言:江山社稷就有賴王爺憂心了。”


  徽王爺淡然應下。


  “皇叔!”華陽長公主領著模樣長開的嬌弱女子率先邁進門:“皇叔,冶國大肆屠戮我邊關百姓,侄女一心保國自請隨軍出征!”


  接到聖旨麵容不改的蕭懸此刻卻沉了臉:“刀槍無眼,戰場無情,你去湊什麽熱鬧?”


  “我乃皇家血脈,捍衛我鸞國疆土人人有責,為何不能去?”


  林絮絮聞言擔憂地扯了扯華陽衣袖,期望這位征西大元帥能開口勸住。


  哪知話到嘴邊,蕭懸眉頭緊皺麵色煞白,一口汙血吐了出來。


  血是黑的。


  “皇、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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