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是, 我是胡鬧,可我愛的人總會縱容我的胡鬧。


  淮縱深深地看她一眼,偏偏蕭行不躲不避, 心尖傳來的顫動仍舊在繼續。


  蕭行抬手摸了摸耳垂, 想到方才淮縱給她的奇妙體驗,笑得越發動人。她麵色微紅, 嗓音柔軟:“這樣對我,你…是不是很得意呀?”


  凜春侯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指尖:“你怎麽知道?”


  “阿縱。”


  “嗯?”


  “你的眼睛會說話。”蕭行伸手蒙住她那雙藏壞的眼睛, 淡香順著衣袖飄出來,鑽入淮縱鼻息之間。


  陡然被蒙了眼睛, 淮縱好笑道:“怎麽了?我的眼睛是說了什麽你聽不得的壞話嗎?”


  “嗯。”素來淡然自持的蕭郡主眸光劃過心上人微揚的紅唇:“是很壞。”


  “所以?”淮縱輕輕巧巧地與她十指緊扣, 掌心貼著掌心,那些纏綿情意恍惚能順著脈絡彼此傳遞。


  聽過了嶽父嶽母的情愛故事,她感受最深的便是愛一個人不能等。


  可她讓阿行等了許久。


  年少時阿行等她身騎白馬來娶她, 及至有了桓決那檔子誤會,阿行開始等她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後來西山遇險, 蠱毒發作,阿行仍在等她。


  等她痊愈, 等她白頭到老。


  淮縱有滿腹的柔情想說給她聽,想對她好, 也想對她使壞。


  想把人緊緊地抱在懷裏, 想和她分享一切幼年時的趣事。想打趣她,還想哄她溫溫柔柔地笑。


  “阿縱,你還沒踐諾。”


  蕭行克製不住的指腹在她唇瓣輕揉:“你說過的那些話, 哪能說說而已?想要我,得拿你自己來換。這句話,你到底聽懂沒有?”


  “聽懂了,你想重新享受一遍和我在一起的過程。那些年我為你做過的事,你想再來一次。”


  “對,我喜歡你一點點地填滿我的心。”說出這話蕭行率先紅了臉,指腹停留不動,弄得淮縱很想伸出舌尖逗弄她。


  想了想卻擔心把人驚到,隻好忍著。


  心裏盤算了千遍萬遍,睫毛不安分地在蕭行掌心亂眨,直眨得蕭行喉嚨不自在地傳來輕微吞咽聲:“別鬧了。阿縱。”


  “哦。”


  她一開口,蕭行飛快地將手指從她唇畔收回。


  哪怕看不見,淮縱也能想象到,她登時莞爾:“阿行,咱倆…到底是誰壞?”


  輸人不輸陣,擅長踩著浪花起舞的蕭郡主嗔笑道:“自然是你呀。”


  上揚的尾音好聽地不得了,於是不管她說什麽,淮縱隻有點頭的份。


  想了想,她道:“別捂著我的眼睛了,我想看你。”


  “看我?看我做什麽?”


  淮縱覺得她簡直可愛瘋了:“你長得這麽好看,少看一眼我都覺得虧的慌。快點啦,把手拿開。”


  你長得這麽好看…這麽好看……這話進了蕭行的耳,入了她的心。


  天生麗質從未在美貌有過一絲不自信的東陵郡主垂眸看了看自己微皺的衣角,微微蹙眉,語氣有著說不出的懊惱:“阿縱,你剛才那樣子,把我的衣服弄皺了。”


  “唔。”淮縱眼睛被捂著,看也看不見,不過她這人從小就喜歡和蕭行親近,覺得蕭行可愛了,忍不住揪一揪她的衣角,覺得緊張了,也忍不住攥兩下。


  這毛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後來有次不小心扯壞了蕭行最喜歡的流蘇墜子,惹得蕭行和她擺了冷臉,良心發現的凜春侯痛定思痛,決定好好做人。


  方才她和蕭行親近,看著不慫,心裏早就翻了天,緊張地攥著那人衣角,攥來攥去,不止把人衣服弄皺了,沒準還把指縫浸出的汗蹭過去了。


  淮縱小臉白了又紅,訕訕地低了頭:“我…我再給你撫平了?”


  她作勢伸出手,被蕭行製止:“別了吧,你看不見,再亂來……”


  “亂來?”淮縱不是很服氣:“我看樣子像是會亂來的人嗎?”


  “像啊。你雖然慫,可亂來不亂來,我還是能看明白的。”


  哦。淮縱笑了笑,那你看得還挺明白。


  蕭郡主用心撫平微皺的衣角,眸光輕閃,再抬頭淺笑嫣然道:“阿縱,想不到你剛才那麽緊張啊,嘖,做壞事的人就是不一樣。”


  “……”


  我緊張,你也沒好到哪裏去嘛。


  可這話小侯爺敢說嗎?


  不敢說。


  淮縱悶不吭聲地憋著,她越這樣蕭行越想逗她:“生氣了呀?別惱啊,堂堂凜春侯就這點肚量?”


  “這和是不是凜春侯,八竿子都打不著。”


  被她捂著眼睛,看不見人,心裏癢癢的,淮縱討好道:“讓我看看你嘛,再說了,我的眼睛難道生得不漂亮嗎?從小到大你可沒少誇我眼睛溫柔又迷人!”


  溫柔又迷人……


  蕭行扯了扯唇角,一本正經地辯白:“我沒有。我說的明明是你眼睛裏藏著……”


  “藏著什麽?”


  小侯爺愛玩小把戲,年少時欺負人天真無邪無意中說了許多好話。如今成人,蕭行才不肯上當。


  掌心挪開,眼睛重見光明,便見蕭家郡主以無懈可擊的完美姿態端坐在那。


  蕭行落落大方:“看吧。”


  上趕著等人誇的小模樣,看得淮縱笑意爛漫,她湊近過去數著心上人長而濃密的睫毛,由衷道:“我看阿行,永遠都看不夠。阿行是天宮飛來的仙子。”


  “那你呢?”


  “我?”淮縱指尖從她臉頰掠過,慫兮兮道:“我做你懷裏玉兔好不好?”


  話音剛落,蕭行反應一瞬,直接笑倒在她懷裏,笑過之後眼角存著點點淚意。她麵若桃花,美得淮縱舍不得眨眼,癡癡然道:“你笑什麽?”


  “那你笑什麽?”


  “我看你笑我也想笑。你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有什麽好笑的?”


  蕭行慵懶地靠在她身上:“傻。”


  “啊?”


  “我笑你就這點出息。我是仙子,你做玉兔……”她握著淮縱食指,歪頭問道:“你怎麽想的啊?你難道不曉得我最喜歡紅燒兔頭麽?”


  “嘖。”淮縱不理她的調侃,末了板著臉看過去:“那你可真是個口味獨特的殘忍小仙子。”


  一句話,又引得蕭行笑起來:“阿縱,你知道你這樣看起來像什麽嗎?”


  “像什麽?”


  “別扭的小媳婦。”


  “……”淮縱將她從懷裏撈出來,眼睛微眯:“小媳婦?”


  “嗯……”蕭行細長柔軟的胳膊攬過她的後頸,嗬氣如蘭:“怎麽?不行嗎?”


  望進那雙水波瀲灩的眸子,淮縱可恥地看呆了:“行。”


  “阿縱。”


  “在呢。”


  “我不喜歡紅燒兔頭。”蕭行投懷送抱,下頜抵在她瘦而窄的肩膀,喃喃低語:“我喜歡你。”


  咕咚。


  淮縱喉嚨上下聳動,連忙道:“我……我也是!”


  “……”


  半晌聽不到其他動靜,反而有綿長細微的呼吸聲在耳畔響起,蕭行睡得香甜。


  興許這懷抱足夠暖,也足夠安全,以至於淮縱小心翼翼抱她走出軟轎的那一刻,她明明有知覺,卻任由睡意席卷,怎麽也不想醒。


  阿淨看得目瞪口呆!


  呆怔過後內心湧出強烈的狂喜。


  先前侯爺和郡主表白他還以為自己日有所思做了白日夢,如今見死要麵子的侯爺春風得意又輕柔緩慢地抱著郡主入了內室,他從兜裏掏出碎銀往牙上磕了磕……


  銀子是真的。


  縱行也是真的!!!


  經曆過眾人圍觀侯爺表白的‘大場麵’後,鸞城這兩天都在刮著一股甜膩掉牙的小甜甜風。


  大清早,揚眉吐氣的社員打開縱行社大門,滿意地瞥了眼外麵幹淨整潔的街道,走起路來感覺身子都是輕飄飄的。


  這才幾天功夫,爭著搶著入社的文人來了一波又一波,逼得四把手不得不臨時抬高入社門檻。


  誰能想到呢,說好的歡喜冤家竟然是一對隱藏的神仙眷侶呢?侯爺和郡主也太能藏了!


  若非被人撞破,還想藏著掖著呢。


  社員笑嘻嘻地揉了揉臉,翻開昨日沒看完的小甜文,格外珍惜地看過每一個字,指尖輕翻,入眼一片空白。


  他歎息扶額:“怎麽又看完了?”


  鸞城百姓,有堅定舉起縱行恩愛一百年大旗的,就有說破天都不敢相信侯爺和郡主是真心相愛的。怪隻怪當事人演戲的本事近乎爐火純青,騙得人連真相都不敢信了。


  清晨的光揮灑下來,易容過後的蕭郡主氣定神閑地邁出侯府大門朝縱行社方向走去。


  彼時,上早朝的凜春侯麵帶微笑地看著禦史彈劾某位權貴,生生看得脾氣火爆的老禦史在最關鍵的地方卡了殼,怎麽也記不起下一句該說什麽,那憋屈勁,別提了。


  “凜春侯到底在笑什麽?!”


  淮縱無辜眨眼:“本侯有在笑嗎?”


  老禦史欲言又止地看著她,忍無可忍:“侯爺沒笑,那是本官瞎了嗎?”


  金殿之上,坐在龍椅的皇帝默默掩袖遮臉。


  淮縱一聲清咳,伸手扯平揚起的唇角:“周禦史煩請繼續。”


  繼續什麽?周禦史年紀大了,記性不是很好,這會……他忘詞了!

  想到這,他又瞪向年輕的小侯爺,淮縱不好意思地衝他靦腆一笑,一笑過後,那股冒上來的火氣就這麽滅了。


  人長得好看,還別說,就是占便宜!

  長得好看的凜春侯好容易等到下了早朝,便被權貴逮住。


  權貴初被彈劾,委實捏了把汗,此刻滿懷真誠地朝淮縱俯身一禮,說出口的話豪爽至極:“兄弟,謝過了!”


  淮縱抬眼一瞅,嗯,還真是同她一起喝過酒的兄弟,揮揮手:“無礙,小事一樁。”


  權貴好奇心重,巴巴上前兩步:“那侯爺早朝在笑什麽?”


  “本侯有笑嗎?”


  “……”你沒笑,難道是大家夥一起瞎了嗎?!

  淮縱微笑著揮袖離開,沒走兩步,又被皇帝招進禦書房。


  多年前荀國俯首稱臣,如今鐵證如山,鸞國理直氣壯地朝他們發難,荀國國君就是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裏咽,忍痛割讓三座城池,企圖熄滅這對君臣腹中燃起的怒火。


  淮縱將國書丟在一旁,冷笑:“荀國,狼子野心,三座城池他們就覺得疼了?”


  若非與荀國死戰,老侯爺也不會英年早逝。她氣得再狠,旁人都說不得什麽,更何況西山那一場圍殺,是存心要她命,要凜春侯府名存實亡!


  皇帝眼皮輕抬:“你說三日後給朕看場好戲,戲台子可搭好了?”


  “搭好了。”


  想要深宮那位不安生的後妃,淮縱唇角微勾:“到時候陛下可不要舍不得,莫要中了美人計。”


  “美人計?”


  此事點到為止,淮縱促狹地笑了笑:“阿行還等著我回家呢。陛下?臣……”


  “哦。”皇帝一臉漠然:“給你三息,消失在朕……”


  “陛下。”眷生大太監小聲道:“侯爺跑了。”


  “他倒是瀟灑。”蕭帝不開心地坐回禦座,說話說一半,凜春侯真是越來越討厭了!然而想到侯爺急著出宮是要陪皇妹,想象著往後凜春侯府後繼有人,那點火氣也就散了。


  不過淮縱終究給他提了醒,皇帝沉眸:“吩咐影衛,徹查後妃!”


  “是。”


  匆匆回到侯府,換好衣衫,做好偽裝,淮縱興高采烈地采了後花園的鮮花出了門。


  縱行社內,四把手體貼地陪在副社長身邊,閑聊道:“中飯吃什麽呢?”


  蕭行審稿審得津津有味,頭也不抬:“都可以。”


  “怎麽能都可以呢?”淮縱一腳踏進門。


  四把手驚喜道:“今兒個到底是什麽好日子?兩位怎麽都來了!”


  “臨椿社長,好巧。”蕭行側身回眸,一身清雅,笑容明媚。


  淮縱將備好的大簇鮮花遞過去,目光澄淨,風儀卓絕:“肖社長,送你。”


  今天是什麽日子呢?斯文秀氣的小侯爺忽而笑了起來:“今天,是我正式追求你的日子。你想重溫那段歲月,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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