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像是一場夢。


  夢醒望著睡在她身旁的蕭行, 淮縱不可避免地紅了臉。


  她清楚記得那段日子發生過的事,記得蕭行的溫柔體貼,記得她一點點在她懷裏崩潰, 記得她所有維護, 記得她看向她時毫不掩飾的愛意。


  忽然覺得,此生能夠遇見蕭行, 再幸運不過。


  然而最教她心跳加速呼吸難繼的是,蕭行此刻就枕在她胸口。


  柔軟的身子微微蜷縮, 清淺的呼吸打在小片肌膚,像風吹開春水, 一層層的漣漪無法阻擋地蕩漾開來。


  癢, 撩人心弦。


  眸光朝著那微敞的衣領瞥去,更深處的風景被小衣乖巧遮掩,那道蜿蜒的鎖骨, 盛著所有她能想到的美好,年輕的小侯爺老老實實閉了眼, 心思翻過萬重山。


  “阿縱……”


  輕如羽毛的囈語從那柔軟的紅唇泄出來,淮縱攬著她的腰肢, 溫柔道:“怎麽了?我在這裏。”


  攥著她的衣袖,蕭行緩緩睜開眼, 眸子猶帶了兩分水氣:“阿縱, 你今天幾歲了?”


  盯著她張張合合的唇,淮縱一時未語,她的手撫過蕭行漂亮的脊背, 感受到她觸手可知的清減,強行按下從心湧上來的酸楚,她眼角眉梢浸滿笑,笑起來格外好看。


  她這一笑,蕭行怔了神,癡然的目光盯著那張俊秀迷人的臉龐,再沒有了柳葉紅痕,有的隻剩下令人驚豔的明朗秀美,白玉無瑕,美得不像凡人。


  她的手輕而顫地撫摸過去,嫩滑的觸感,再真實不過的溫軟,蕭行僅有的那點瞌睡也飄到了九霄雲外,話噙在唇邊,帶著十二萬分的小心翼翼:“回來了?”


  淮縱側身貼過去,額頭觸碰著她的額頭,鼻尖滿了馨香,那些感動和熱烈的情重重堆在心口,唯恐將人嚇跑了,僅用氣音發聲:“回來了。”


  藏在心尖的那朵花發出細微的響,開出盛世的明媚。蕭行喉嚨哽了又哽:“舍得回來了?”


  “舍不得你。”


  “舍不得我什麽?”


  兩人姿勢曖·昧,誰也不肯倒退一步,仿佛誰先退開,誰就先輸了。


  淮縱指尖拂過她長長的睫毛,一瞬笑開:“舍不得你守著回憶一個人惦念著。”


  “那又如何?”蕭行慢慢紅了眼眶:“十六歲的你,我調·教的照樣很好。”


  “但不完整。十六歲的我,在很多事上還是太嫩了。”她意有所指,藏在字裏行間的撩撥聽得蕭行誠實地亂了心跳。


  淮縱喉嚨微動:“我回來不好嗎?阿行就不想我嗎?”


  想,如何不想?


  眼看淮縱的唇從她唇角‘不小心’擦過,蕭行直接被氣笑,這才想起此人劣跡斑斑,她心裏可攢著一賬本的舊賬等著清算呢!


  眨眼被推開,淮縱心底輕歎。


  蕭行眸光流轉整個人恢複了最動人的神采,她笑:“要我請你下去嗎?”


  她說的‘請’,自然客氣不了。淮縱撇撇嘴:“你這樣,可真教人吃醋。”


  “吃的哪門子醋?”蕭郡主明知故問。


  “你說呢?”小侯爺委委屈屈地從錦被爬出來,身子暖暖的,猶帶著熱乎氣,蕭行目不轉睛看著,忍了又忍才沒心軟。


  她自然知道淮縱為何吃醋,因為她對生病時的阿縱太好了,而麵對年輕俊氣的凜春侯,她沒辦法再將她看作天真無邪的孩子。


  便是碰一碰額頭,這感受都是不同的。


  她不錯眼地望著淮縱穿衣束帶,閉上眼,再次睜開——真好,人還在。


  不是夢。


  淮縱真的痊愈了,她回來了……


  好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說話,回眸望向床榻,淮縱不放心她一人在背地裏哭,長腿邁開湊了過去:“阿行,你再衝我笑一笑吧?”


  “衝你笑做什麽?”蕭行裹著錦被背對著她,聲音悶悶的,那分哽咽飄在音節末梢,淮縱的心也隨著這句話沉沉浮浮。


  眸光漸深,俯身在她耳畔落下一語:“雖然你哭起來梨花帶雨,可我更喜歡你笑啊。你一笑,我眼前的世間都會被你照亮。”


  蕭行破涕而笑,懸在睫毛的淚珠沿著下頜滾落進衣領,笑是笑了,卻沒回頭:“你喜歡,跟我有什麽關係?”


  “你隱瞞女兒身,從我認識你的那天起,足足騙了我十四年。你被桓決算計,一聲不吭,打碎牙往肚子裏吞,我在你眼裏就是那樣柔弱不堪扛不住風雨?”


  “淮縱,實話告訴你,我不怕死。我嫁給你,餘生交到了你手心,想著和你白頭到老,不是要看你逢場作戲做個吃黃連的啞巴。”


  “我的錯……”


  “嗬。”蕭行轉過身來,睜著雙惹人憐惜的淚眼:“知錯就夠了嗎?”


  “不,還要改。”


  “……”


  蕭行滿腔悶氣,對上她的眼睛忽然就沒了著落,她紅唇輕抿:“你正經點!”


  “我很正經啊。”淮縱乖巧地跪坐榻前,背脊挺直:“阿行,你說的我都改。”


  “不要喊我阿行,喊我郡主大人!”蕭行倨傲地抬了抬下巴:“拿我的衣服來。”


  裙衫被取來,淮縱朝她眨眨眼:“要我服侍郡主大人更衣嗎?”


  “想得美。”蕭行美眸一瞥:“你出去。都到這個時候了,怎麽還不去練武場?還是不是淮家子嗣了?”


  淮縱動了動嘴唇,不知在嘀咕什麽。


  餘光瞥見她嘴唇在動,蕭行被她煩得擰了眉:“你在那自言自語說什麽呢?有膽子大聲點!”


  慫兮兮的小侯爺小心退開半步,豁出臉皮氣沉丹田:“再是淮家子,那也得陪媳婦啊!”


  陪媳婦……


  餘音不絕,心裏那根弦倏忽崩了。


  眼瞅著蕭郡主神思不屬地係錯了衣扣,淮縱有心提醒,又怕某人惱羞成怒,腳步微抬,就見蕭行一副防賊的架勢:“你要做什麽?”


  “我能做什麽?”淮縱被她訓得找不著北,乍然之下還覺得有點新鮮。


  蕭行咬著唇瓣,眼神複雜,語氣輕飄:“你能做的,可太多了。”


  “嗯?”


  “嗯什麽嗯?”她提醒道:“藏在書房的那幅畫……哼,想不到你是這樣的凜春侯!”


  要命了。那幅畫……淮縱小臉羞紅,想解釋那是醉後胡來,又覺得欲蓋彌彰。


  頂著蕭行譴責打量的視線,她厚著臉皮小聲道:“多好看啊。”


  呼吸一滯。


  “淮縱!你怎麽這麽煩人!”蕭家郡主溫柔典雅世家女,哪抵受得住她明晃晃的調戲,羞惱地直接將人轟出房門。


  見她衣衫不整,淮縱連忙道:“扣子!扣子係錯了!”


  蕭行垂眸看去,一張臉霎時紅得驚人,氣得眼尾泛紅:“你給我閉嘴吧!”


  門砰的一聲被關上。


  摸摸險些被碰到的鼻尖,凜春侯滿身膽氣在下一刻被找了回來,她笑著站在門前台階整斂衣領,清晨的光毫不吝惜地漫進她清澈明亮的眸,揮揮衣袖,瀟灑轉身。


  既然回來了,有些事就不得不做了。


  既然回來了,有些賬就不得不算了。


  百年侯府,鎮國凜春,敢對她下死手,那也得看看有沒有命活著回去!


  五年前她尚能離間藏在鸞國的敵國勢力一舉剿了賊窩救出阿行,五年後的今天,大儒景厭與人聯合意圖掀翻侯府,真是不提刀不曉得她也能殺人。


  淮縱星眸閃爍,半晌嗤笑一聲,唇邊凝著嘲諷意味——景厭以死護住背後之人,她偏要將人揪出來!


  “侯爺?您愣在這做甚?”阿薛疾步而來,看了眼她身上單薄的衣袍,皺眉:“侯爺?”


  “阿薛,本侯看起來沒脾氣麽?”


  “什麽?”阿薛下意識搖頭。侯爺年紀雖輕,但脾氣還挺大。


  等等!她驚詫抬眸:“侯爺!您、您病好了?咦?臉上的紅痕也消了!”


  淮縱從容淺笑:“是啊,是好了,所以本侯要發脾氣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流露出的霸道強硬,是屬於淮家一門世代融在骨子裏的傲氣。年輕氣盛,秀手提刀,敢教天下側目!

  作者有話要說:來晚了。


  淮縱:本侯隻在阿行麵前慫,其他人,敢跳就一腳踩死!

  ……


  補作者有話說:【回來了,每次想更新因為心情的緣故寫不下去,情緒不穩又擔心把甜寫成虐,放空多日,現在情緒穩定了,才敢出來冒泡。


  不得不說談感情太傷神了,能把人的理智和冷靜摧毀地一幹二淨,這段時間情緒很失控,感覺都不像我自己了。


  多謝大家關心,也很愧疚讓你們等了太久,因為沒更新,所以評論區至今不敢看,超級慫。


  斷更之後就是補更,不多說了,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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