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孤身郊遊 商人法事
天光漸漸長了,但時光還是飛快的。
看了一會兒地圖,又看了一會兒書,然後轉到射殿里射了一會兒箭,溜達了一下,騎了一會馬。西邊的天空便飄起了紫紅的晚霞,太陽無力地掙扎著,沉沉浮浮,最後一點點地沒落在一道道宮闕的陰影下面。
宮女收拾好餐桌,李賢四人走了進來。
《西遊記》很長,偏又記得好,便講得細了。因此,才講到紅孩兒這一節。
如果說《兒女英雄傳》是李威開了這個世界長篇小說的先河,那麼《西遊記》更是引人入勝。特別是唐三藏才去世沒有多久,巨大的影響繼續存在。這個故事已經又借李令月的嘴,從弘文館流傳了出去。先是小孩子傳,然後大人傳。不過流傳的渠道有些不對,李令月丟三落四的,其他少年再東改西竄,變得面目皆非。
這個《西遊記》已經成了李賢弟兄三人加上李令月,甚至內宮一場盛宴。每天晚上都巴不得李威來上一段。
說了一段后,李威說道:「今天就到此了。」
這是既成的慣例,李令月抗議了數次都沒有用。李顯說道:「大哥,我們明天到郊外踏青吧。」
寒食節除了吃冷食外,還有上墳、鬥雞、打毯、牽鉤(撥河)等風俗,如果真不想出去了,在家盪鞦韆,但還有一項活動,就是郊遊。
「我明天也打算出去轉轉。」
「那正好。」
「三弟,不行啊,我們明天不能一道了。」
「為什麼?」
「我明天郊遊是次要的,順便看一下郊外農民的春耕情況。寒食節一年一次,你們跟著我後面,未免有些騷興。不如你們自己出城轉一轉吧。不過二弟三弟,你們一定將四弟與小妹看好。」
「不行,我們要與大哥一道。」李令月抗議道。
「難道籍田祭,還沒有吃過苦頭?」
想到籍田祭的枯燥無味,李令月不作聲了。李賢嘴張了張,同樣沒有說話。幾個人當中,他是最不好發言的,老大出去察看民情,這是太子,是在監國,理所當然的。他去察看民情做什麼?難道想掀翻老大。
李威又說道:「但我給你們準備了一個禮物。」
說著拍了拍手,宮女拿上來很大的四個紙鳶,給李令月是一個花花綠綠很好看的大蝴蝶,李旭倫的是一個很藍色的大蜻蜓,李顯則是一個很威猛的大將軍,李賢的是一個長袖飄飄的大儒。
李令月與李旭倫倒是很歡喜,李賢則是哭笑不得,咱也老大不小了,還玩這個?拿在手裡,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送走了四人,碧兒問道:「要不要喊上楊家小娘子一道前去。」
太子妃嘛,未來的皇后,也要了解一下民情,一道前行卻也不算過份違禮。李威想了一下,最後說道:「還是算了。」
雖說碧兒心意是好的,可是楊敏歲數還小,正是玩樂的時候,沒有必要給她背上一個為國為民的大包袱。又說道:「只要你相伴,足夠了。」
「可是奴婢只是一名宮女,這樣不大好。」
「為什麼要這樣想?一朵荷花,即使在污泥里,也會開出冰清玉潔的花朵。一株狗尾巴草,放在皇宮,還是一株野草。你是宮女又如何,在孤的心中,還是孤的好碧兒。」
「殿下,奴婢不敢,其實奴婢只要在殿下心中能占上那麼一點,」說著伸出了一個小拇指,但想想不恰當,用左手掐了掐,只留下小半個指甲,說道:「只要能占上這個位置就心滿意足了。」
「不對,如果真比喻,你就是佔位置,也是這個。」說著李威伸出了大拇指。
「那個,」碧兒看著那個顯眼的大拇指,低下頭,說道:「奴婢真不敢。」
正說著,劉群走了進來。她稟報道:「殿下,奴婢帶來了作坊里一些情況。」
「說,」李威立即問道。這可是他的小金庫。
「昨天因為只開張了大半天,到下午生意才好轉的,共計售出九萬七千一百十二個錢,今天情況更好一點,共售了十三萬六千二百來錢。」
也就是昨天銷量達到了九十七緡錢,今天是一百三十六緡錢。這與李威預算的相差不大。昨天因為大派發,雖然利潤有些高,恐怕未必能盈利,但今天會十分可觀,有可能拋去成本,對半盈利都不止。當然了,銷售量越大,成本越低。銷售量越小,成本越高。
這種銷量,在長安各坊中未必是頂尖的,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其實唐朝對商稅不是很重視的,除了市稅關稅,總體很輕鬆的。但不代表著對商人很有利,因為地位低,看到盈利了,各種各樣的人都會伸出手來。甚至官府都利用「行」,對各個作坊進行公開的壓榨。當然,這個錢又進了某些官員的腰包,與國庫無關。
這時候李威的作用就顯現出來。他沒有直接出面,但伸手的人會查一查背景,只要查到碧兒身上,那些手兒會自動停下來。以後早遲還會有不長眼的人,伸出手來。這種情況,也不會需要李威出面,自動有人在暗中替他擺平了。畢竟不是一個層面的。甚至就是碧兒,對那些市場上的小官吏,也不是一個層面。因此,利潤會十分高。只是以後好與不好,就不知道了。有可能會做得更大,但如果止步不前,新鮮勁過了,價格昂貴的缺陷就會顯露出來,銷量就會漸漸萎縮。
於是問道:「有沒有人願意大宗貿易?」
「奴婢正要稟報,西市有一個果子坊,倒要進一批過去銷售。只是嫌價格貴了,只願意出到一文錢一塊。江掌柜不敢作主,特地讓奴婢詢問一下殿下。」
商人果然敏銳,這麼快就有人聯繫了。李威沉吟了一下,西市與東市相隔遙遠,如果在西市出現一個銷售點,對東市這個作坊的銷量肯定有影響,但影響不會很大。雖然對半砍了,做生意嘛,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況且進過後,還要交納稅務,以及分出人員經營,砍價在情理之中。再說就是一文錢一塊,還是有得賺的。
回答道:「你對他說,既然交給他們經營,讓他們自己作主。不過有一點,必須對所有顧客說清楚,糖份大,存放時間有限,這一點切記了。嗯,最好將它拿出來,放在外面,看能放幾天。」
西市好辦一點,如果是外地的,不說清楚了,就會坑害他們。
又說道:「或者估模一下,依是大塊,交給進貨的人自己切割。還有對他們囑咐一聲,看看作坊里有沒有機靈的小夥子,培養一下。」
劉群有些遲疑。
李威說道:「這只是一個開始,比如這次災民,作坊所產生的利潤,看似有可能不少,但放在災民身上,會做什麼?以後會做大,甚至孤從天竺製糖方法上,又想出一種新式砂糖方法。再說新紙出來,又有一個小作坊,你哥哥與碧兒父兄,是管理不過來的。」
「但外人,總有些兒不放心。」
「察看吧,看看人品。再說背後還有孤暗中撐腰,就是有什麼覬覦之心,他們也要逐磨一下。」
「嗯,奴婢明天替殿下轉告他們,還有一件事,那個胡人見到奴婢,讓奴婢帶話,他與京城富豪鄒鳳熾,受到殿下褒獎的梁金柱等人約了一百多個富商,準備做一場**事,捐一些錢糧給災民。」
「鄒鳳熾?」
「殿下忘記了此人。他住在懷德坊南門之東,其家之富,不可估量。嫁女兒時,邀請諸朝士觀禮,賓客數千,夜擬供賬,備極華麗之事。及女兒出,數百侍婢垂釵拽履,綺羅珠翠,眾皆諤然,不知誰是新婦也。去年冬天時,謁見陛下,曾請購買終南山樹木,一株絹一匹,陛下訝然,他又說道,終南山樹雖盡,臣絹未竭。」
還有這回事?李威不由地抹了一下汗。這個商人,未必太牛了吧。
「是啊,殿下在東宮聽聞此事,還曾大發雷霆。」碧兒說道。
「那麼後來呢?」
「終南山乃國教名山,京畿屏障,縱然鄒鳳熾再有錢,朝廷財政再困窘,陛下也不會將山樹盡售。這件事沒有成行,於是傳揚天下。不過商人囂張如此,士大夫皆不言。」
這又有什麼,就是賣給他了,難道他將這些樹木一起砍光了,運回長安,不說他的宅子了,就是整個懷德坊,恐怕也騰不出地方來堆放終南山的樹木。這個人很是財大氣粗。可就是再有錢,化用了一匹匹絹,也不可能將終南山所有樹木買下來的。但既然說出這種大話,想來身價最少幾十萬緡,甚至是那種沈萬三級別的大富商。
如果這些人組織起來,做一場大善事,能救濟的百姓會不知有多少。甚至能捐助數萬計的緡錢的善款。
於是說道:「你對他轉告,孤對他們進行**事很支持,不過因為顧忌諫官,孤不能露面了。」
又想到,這樣對那個胡應,只是畫了一個餅,其他的什麼也沒有,做得有些不公平。又說道:「拿出我名貼,邀請窺基大師進宮一敘。」
窺基法師是唐僧的徒弟,又是尉遲敬德的兒子,在長安聲名遐邇,如果讓他主持法事,這場善法事,會變得十分圓滿,同時也給了胡應、鄒鳳熾他們很大的面子。只不過窺基法師本人都未必會同意。畢竟商人名聲很惡劣。
「殿下,不可,窺基法師住在慈恩寺修行,這時候接他過來,時間過晚了。」
李威想了想,道:「也是,那麼等孤郊遊回來,順便看望一下窺基大師。」
這些老和尚有了名氣,很牛氣的,只是與鄒鳳熾那種牛哄哄有所不同而,如果是父皇召見還能成行,自己召見,都未必會過來。再說,讓他替一群商人做**事,也未必會同意。不如親自登門拜訪,還能表達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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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便深了,李威卧在床上,想著心事。
自己與大臣如果來往密切了,父母親也許會產生什麼想法。但與這些小人物有些交往,應當不算過份的。
但不能小視了這些小人物,雞鳴狗盜之輩,同樣能做出大事情,而且這些人比較容易拉攏。
他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如果這件**事辦好了,籌得的款項很多,說不定會讓父母動心。畢竟這時候財政困難了,無疑是雪中送炭,再鼓動人授胡應一個官職呢?
於對漢人不同,對胡人朝廷態度一直很庸容,比如出國經商的啥。本來胡人就不懂禮嘛,怎麼要求太多呢?因此,即使是商人,如果是一個不入流的閑職,應當不是很困難的。可對於這些商人來說,功名很重要了。那麼會是給胡應一個驚喜。
不過自己兒不好出面,該鼓動什麼大臣來個上書的神馬,那就好辦了。
想著心事,漸漸進入夢鄉。不久后,第二天將會來臨,這一天會發生什麼事呢?而且這一夜,大幕終於開始緩緩地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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