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漸漸地，桃小冉發現，媽媽的渾身都變得冰涼了，睡覺時會常常擰在一起的眉頭，也完全舒展了開來。 

  叫不醒媽媽的桃小冉，還沒有其他的概念，於是只是穿上小拖鞋，蹬蹬蹬地跑去敲隔壁鄰居阿姨家的門。 

  直到鄰居家的阿姨帶著人進來查看，發現她媽媽已經沒有呼吸的時候。 

  五歲的桃小冉，才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死。 

  原來人沒有了呼吸，就是死。 

  原來人睡著了再也叫不醒，就是死。 

  原來……跟早就去世的爸爸一樣，她的媽媽……也會死。 

  很快，桃小冉就變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周圍的街坊鄰居，也都維持著自己的小生活過著拮据的日子，根本沒有人有能力，來撫養這個孩子。 

  除了好心的阿姨大叔，時常給桃小冉送些吃的喝的，他們無法再給予更多了。 

  在等待被孤兒院收養的日子裡，獨自跑到街上去的桃小冉，卻很意外的，被一個帶著黑帽子的男人，給當街抱走了。 

  那時候，桃小冉被她整個按在胸前，不能說話，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雙手雙腳都被對方緊緊摟住，那人偽裝成桃小冉父親的樣子，躲過了周圍所有人的視線，將她帶到了一個小黑屋。 

  那裡面，還有許多個，和她一樣，被這個男人用這樣子的方式，帶回來的小女孩。 

  不過幸運的是，桃小冉在被男人帶回去沒多久，男人就被另外一伙人給抓了起來。 

  而就是在那個時候，秦叔把桃小冉給帶回了歐家。 

  那之後，桃小冉就成為了歐家的小女僕，十年如一日地陪伴在歐宸薰的身邊。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段記憶被桃小冉慢慢地塵封在了心底。 

  直到這一刻，被歐振生刻意地逼問出來。 

  「我猜……你應該已經回憶地差不多了吧？」歐振生見桃小冉一臉凝滯卻不說話的樣子，勾了勾唇角說道。 

  「那麼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派秦叔，去人販子手上把你帶回來嗎？那個人販子拐走的孩子那麼多，為什麼我別人不要，卻只要了你？」歐振生繼續咄咄逼人地看著桃小冉，那眼神讓桃小冉很害怕。 

  「……」 

  桃小冉當然不知道為什麼，可是，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一切都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簡單！ 

  「想不通對不對？那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父親——莫北路。」 

  當歐振生把莫北路這三字從嘴巴里說出來的時候，桃小冉的腦袋幾乎是一片空白的。而空白之餘，更多的是震驚。 

  為什麼……為什麼老爺會知道她父親的名字？ 

  難道老爺認識她的父親嗎？ 

  意識到這一點的桃小冉，心中滿滿都是不可思議。 

  「關於莫北路這個名字，或許你根本就沒什麼印象吧。」歐振生繼續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莫北路在你三歲的時候就死了，所以之後的兩年，也都是你媽媽獨自把你給帶大的。你可能還記得你媽媽是怎麼死的。可是，你對你爸爸的印象，又有多少呢？」 

  歐振生的這番話，毫無疑問再次刺激了桃小冉。 

  對桃小冉來說，童年有兩件事是她刻意抹去的。 

  一件，是她媽媽的死。另一件，就是在她的記憶里只有一個模糊輪廓的父親，莫北路。 

  很小很小的時候，桃小冉被媽媽抱著一起去外面買東西。 

  當她看到其他的小孩是由爸爸抱著的時候，她總是會一臉失落地問她媽媽，「媽媽，我爸爸去哪裡了？他為什麼還不回來？我也想讓他抱抱我。」 

  而那個時候，桃小冉的媽媽總是會忍著悲傷騙她，「小冉啊，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工作，現在沒辦法回來。等到小冉長大一點，爸爸就會回來的。」 

  「那到底要長大到什麼時候嗎？」 

  「長大到……小冉明白媽媽今天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 

  可是小冉等啊等，等到她媽媽去世，她也沒等到她的爸爸從很遠的地方回來。 

  到後來小冉真的長大了，她才終於明白，媽媽那時候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老爺，你認識我爸爸？」 

  桃小冉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歐振生，略顯驚訝地問道。 

  「……」聽到桃小冉的話，歐振生輕笑，而那笑裡面，卻夾雜了太多的東西。 

  「接下來，我要跟你講一個故事，是關於我和你爸爸的，你想聽嗎？」 

  被歐振生飽含太多情緒的眼神注視著的桃小冉，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