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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河東·河西

  李沐、高璇璇這些在任的高管之所以跑來找藍總,無非就是想表忠心、立誓言,然後爭取新老闆對自己高看一眼。

  但是他們有點想錯了,要讓藍總高看,首先你得有這個資本和條件,其次還要有這個必要。

  譬如醫藥這塊在藍總心裡從來就不是什麼重點行業,高璇璇再怎麼拋媚眼也沒用。

  還有那個做智能化方向的總監安天河,他手下攏共才十六個人,你讓藍總怎麼重視呢?

  李沐就不同了,這個人手下的地產團隊不僅人數較多,而且營收也不錯。

  關鍵是這位仁兄正是當初搶班奪權混戰中表現最積極、野心最暴露的那個,藍總自然要重點照顧!

  「藍總,我、我……。」李沐慌了,他一下子找不出合適的言語,同時又患得患失。

  「我什麼,你是想辯解說這些事都是假的,還是它們都和你沒關係?」藍總用手指在桌面的幾張紙上敲了敲,語氣嚴厲地問道。

  李沐頭上冒汗了,他心頭突突地跳,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萬沒想到自己第一回單獨見藍總,對方就擺出了數件自己做的爛事,而這些事據說已經被調查人員注意上了,要不怎麼藍總手裡知道得這麼詳細?

  「人家擺出來的,每樁每件都是事實吧?」

  藍總盯著他垂下去的頭問道:「總不能是我這個才上任不到八個小時的人,自己編出來唬你的。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我推說自己剛來不清楚情況,所以人家給了三天時間。

  三天後我需要給對方回話。那你現在教教我,我到時該怎麼和人家說呢?」

  「這……,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李沐,你也是個男子漢大丈夫,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認了不就完啦?有什麼不知道該怎麼說?」

  藍總大怒。他要多給對方些壓力,否則這小子總惦記逮到機會就做泥鰍。

  「藍、藍總,不是,我意思是說……,這些事要認了,或者話說錯了,可能要坐牢的……。

  我、我實在不敢應承,我還上有老人、下有妻子和兒子……。」被蘭總逼到牆角的李沐說著渾身發抖,「嗚嗚」地哭了起來。

  他這一哭讓藍總也氣煩了,嘆口氣說:「你三十好幾的人了哭什麼?叫人聽見你在這行還混不混了?」

  聽他這話李沐一愣,慢慢止住抽泣,拉出幾張紙巾抹了幾把之後,想了想說:「藍總您在業內多年,一定有好辦法。您幫幫我,我該怎麼做?」

  老藍有點哭笑不得。這個李沐,據說在會議室里把每個和他爭的人都罵得一頭血。

  本以為他會是那個最難拿下的人,誰知這樣慫包,一聽說可能進監獄嚇得骨頭都軟了。

  再一琢磨也對,陳東彬那樣強勢,他手底下不大可能容忍有同樣強勢的狠角色,所以大多是外厲內荏的主才對,只和老陳學了表面皮毛,卻沒有他的擔當和骨氣。

  咳,這個陳東彬吶!藍總再次發自內心地嘆息了這麼一聲。

  他眨了眨眼皮,搖頭說:「大主意自然還得你自己拿,我最多給你指幾條路。」

  「沒問題、沒問題,您說,我認真聽著呢!」李沐一看有戲,趕緊說。

  「第一條路,你認下部分罪名,就說自己是執行陳總的意志。這樣對你就是從犯處理,關的時間比較短,受罪也少……。」

  「不、不,這不行,還是要坐牢的。咱能不能想個不坐牢的法子?」李沐哀求地問。

  藍總嘖了聲,心頭冷笑。瞧瞧,到關鍵時刻這幫好兄弟誰也不想幫老陳你分擔,哪怕一點都不肯。

  「不坐牢,不擔責任?那……除非把一切都推到陳總頭上了。」他說。

  「陳總反正已經那樣,多半年、少幾個月的有什麼分別?」李沐低聲說。

  「那……,」藍總清清嗓子:「咱都推到陳總身上?」

  李沐點頭。

  「不好吧?你一點都不擔責……這話說不過去呀!」藍總輕輕搖頭,做出很難辦的樣子。

  「這……,藍總您的意思是?」

  「你多少得承擔責任,哪怕是引咎辭職呢?我也有個說法可以幫你呀。」

  藍總看看他表情,又補上一句:「其實以你現在的情形,離開非凡也照樣是總監以上的角色。人挪活樹挪死,你自己想是不是這樣?」

  「也好。」李沐咬緊牙關說。

  「這樣,我們對內說你是自主離職的,只有調查的人來了,才說你是引咎。如何?」

  「這樣好,這樣好!」李沐心裡只想怎麼把自己乾淨、迅速、徹底地從這些破事里摘出去,他才沒心思細想陳總會如何,哪怕他因此多一年半載刑期,又與李沫何干呢?

  「一切都聽藍總安排。」他這樣表示。

  小於在走廊上見到從洗手間出來的前陳總秘書叢佳,對她說:「藍總安排李沐午飯以後到人力資源部提交離職申請,然後麻煩叢姐幫他安排交接等手續。」

  說完又在她耳邊嘀咕了一句什麼。

  叢佳眨眨眼,點頭:「行,多謝藍總幫我出這口氣!」

  「姐,怎麼就這樣記仇?好歹當初要不是他幫忙說話,你連現在的位子都沒有,直接陳總就趕你出門了。」小於拉著她手說。

  「哼,他那是打我主意,你以為我不知道?換掉我根本就是陸恆提出來的,只讓他滾出總部,算便宜他了!」叢佳恨恨地說。當天傍晚,總裁辦發出了新總裁藍總的第一個任免:李沐因個人原因辭去總監職務,地產部總監職務交給副總監暫代。

  次日,新總裁的第二個任免發出:任命陸恆擔任廣州區總經理,原職務由副總監林靄代理。

  第三天新的任免來了:任命蔡坤為公司運營總監。

  連串的任命有點叫人目不暇接,明眼人仔細看,可以看出藍總開始使用他自己的人脈,建立自己的隊伍。

  擔對於多數員工來說,一切安定下來,總監們開會也不大吵吵了,工作得以按部就班,回款也在肉眼看見地點點滴滴迴流著。

  到了五一節前,非凡基本度過了最危險、動蕩的時候。包括當初做下這個決定的董事們在內,所有人都長長地出了口氣。

  自從二喵回來,許靜心裡踏實多了,而門上的貓洞也很快就被二喵熟悉、掌握,這傢伙開始還驚異,後來不斷地進出、出來、再進去,終於搞懂了原來這是自己可以用的。

  從次日起,二喵每天把自己打扮好,然後蹲在門口等著許靜開門、上鎖,然後它就表演似地從貓洞出來,跟在主人身後下樓。

  出了單元門和主人告別,一大一小各自奔向自己一天的生活。

  很快地,許靜發現它似乎開始有了自己的規律。

  每天中午二喵會回到家裡來吃乾糧、飲水,然後跳上窗邊的爬架,找個合適位置睡一覺,睡醒之後巡視家裡所有的房間和柜子,再吃個下午茶,然後靜靜地等待主人歸來一起吃晚飯。

  看來張寧的建議還是對的,萬物有靈,非讓貓過人類的生活,這既扭曲也不現實。

  二喵現在雄赳赳地很有氣勢並且毛色發亮。周末許靜帶它在樓下草坪上散步時,發現自家娃還挺招小母貓們關注的。

  尋常的公貓如果接近二喵周圍母貓們組成的圈子時,甚至常常被它凌厲的眼光逼走。

  喲,還挺有威嚴!這倒叫許靜刮目相看了。

  「什麼人,就養什麼貓!」賽英這樣評價。

  周末她被許靜邀請來家裡做客,雖然賽英自己對寵物態度一般,不拒絕也不特別喜歡,可說出來的話讓許靜頻頻點頭。

  「主人待人接物的方式方法,平常說話做事的態度,因此形成的家庭氛圍,寵物受到的待遇,這些都對寵物的成長和心理形成產生影響。

  主人從自己角度出發認為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能在寵物的眼裡是另一種含義。

  比如我們更願意把斷奶之後的小貓領走,但考慮過貓咪的自然習性是否應該在那個階段離家嗎?

  如果過早,會給小貓帶來怎樣的童年感受,又會對他們成長乃至長大之後帶來什麼影響?

  人類絕大多數人沒想過這問題,或者說不願意去了解這些,因為妨礙自己的需要和判斷了。」

  「咦,你的觀點和張寧倒是很像,都是從它們的角度看待事物。」許靜驚訝地說。

  「因為我們倆都是草原上長大的,從小身邊的夥伴就是這些動物。」

  賽英笑著回答:「我們習慣性地把它們當夥伴,為它們著想,感受它們的感受。

  不是那種:我是主人,叫你怎樣你就得怎樣。」她說著,伸手揉了揉湊上來的二喵圓滾滾的大腦袋。

  「二喵現在可真是個大小夥子了,我建議你把它的窩挪到儲藏室里去,讓它有更多自己的空間。」

  許靜聽了起身到門外轉一圈回來,輕輕拍著自己的後腦勺點頭說:「還真是!我一直當它是個小不點,從它的角度看既然已經長大了,再和我住一間房確實不合適。」

  原本屋子的北側放著二喵的貓窩、自動投喂器、飲水機等等,許靜決定把儲藏室部分東西搬出來放到房間西北角,騰出地方來給二喵搬家。

  賽英聽了跳下床挽起袖子,自告奮勇幫忙。

  「你一個人肯定搞不定,趁著我在咱們一起搞,反正也沒太多重傢伙,一會兒就完。」

  兩個人都是行動派,說干就干。二喵在她倆身後好奇地看著,不知這是要做什麼?

  儲藏室不大,只有四個多平米樣子。靠廚房一側牆邊堆著些房東不用的傢具和用紙箱存儲的雜物。

  還有二喵出生時它媽媽用過的產房。西邊有扇不大的窗戶,平時用布帘子擋著。

  這屋既然要給二喵住,許靜就找根綢帶把帘子束了,增加採光。

  靠玄關一側有個閑置的書架、小柜子、一張摺疊方桌,還有那扇卸下的門板。

  許靜和賽英將門板合力抬進屋裡靠牆放好,把小柜子安置在它旁邊,倒正好將原先散堆在衣物箱上面的貓糧、貓砂,還有它換洗的被褥等都放進柜子收納,反而屋裡整齊不少。

  摺疊桌打開,下面是貓窩,桌上擺了投喂器和飲水機。

  回頭看看又怕它到處亂跑,所以賽英提出應該打掃下,把屋裡的傢具都擦擦,紙箱什麼的找東西包裹、遮蔽起來。

  正忙著,忽然想起已經中午,許靜趕緊點了兩份外賣,總不能叫人家餓著肚子幫自己幹活,那也太不像話了!

  然後又忙著給二喵弄午飯吃。怪道它剛才直叫喚,敢情主人忙著為它搬家卻忘了用餐時間。

  手忙腳亂一陣子剛剛安排二喵吃上飯,就聽見門鈴響。

  「三零四,許小姐的外賣,魚香肉絲和雙拼蓋飯各一份!」那外賣小哥在門外高聲叫道。

  「來啦!」許靜忙跑到玄關開門,一面回頭叫:「賽姐,先歇歇,洗手吃飯吧!」

  說著忙不迭地為對方開門,卻不料一看就愣住了。

  只見對方雖然一手拎著頭盔,一手拎著外賣袋子,卻是上下全套的西裝革履。

  「許小姐是吧?這是您的外賣,請收好!」

  講話彬彬有禮,語言和氣,舉止得當。就是……好像有些羞澀。

  「哦,好的。謝謝!」許靜一邊接過外賣一邊上下打量,這下倒弄得對方有些舉止失措了。

  「呃……,我剛開始做,還不太熟悉,您、您多包涵。要是、要是方便的話,請給個好評!謝謝!」

  那外賣員臉色紅漲起來,有點語無倫次。

  許靜「撲哧」笑了,「肯定給好評,你放心吧。你都穿著西裝了,再不給好評我自己也不好意思啊!」

  「西、西裝?哦,這個,不是為外賣穿的。」

  那哥們顯得有些狼狽:「這個……是等會兒要去見人選,我就不用回家再換衣服了,方便!」

  「見人選?」許靜眼一眯:「你不是外賣員嗎?」

  「哦,這個是我下班后和周末的副業。」那人尷尬地笑笑:「我……其實是個獵頭。」

  許靜臉色變了。「獵頭?那你怎麼干起外賣來了?」她立即問。

  「咳,這不是今年市場不好,生意清淡嘛,所以……。」

  「朱莉,怎麼啦?」

  這時賽英因為發現許靜在門口半天也沒回屋,似乎在門口和人嘰嘰咕咕說什麼,便趕緊走出來查看,手裡還拎著塊擦桌子的抹布。

  誰知看到這外賣員就愣住了。那人也是一愣,轉身想走。

  賽英叫聲:「齊老闆,你回來!」

  齊聚咬著嘴唇慢慢轉過身,擠出點笑容:「賽總,這麼巧?」

  「我……來幫一個朋友。」賽英說不下去了。

  許靜頓時睜大了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場面稍有些尷尬,一時在場三人誰都沒說話。

  最後走出來的二喵抬頭看一圈后,「喵」地叫了聲,打破沉悶。

  「算了,周一你來我辦公室聊吧,反正你也知道在哪,對吧?」賽英對齊聚說。

  齊聚苦澀地點點頭,低聲「嗯」了下,似乎嘴巴動動在說:「周一見。」

  但許靜沒聽到聲音,就見他抬手抹了下眼睛,拎著頭盔跑下樓去了。

  「什麼情況?」許靜朝樓梯那邊一指:「你要去追嗎?」

  賽英嘆息一聲擺擺手:「關上門咱們再說吧。」說完轉身朝屋裡走去。

  許靜關上門回到屋內,邊把外賣鋪陳開,邊問:「姐,剛才那人到底是誰啊?」

  剛開始她還以為這人是賽英的男友,可後來看情形又不大像,所以心裡疑惑。

  「他呀,他是齊聚獵頭的老闆。」賽英苦笑:「我認識他,是因為那家獵頭公司就在我們樓上。

  有天齊聚跑到我辦公室,曾經提出想要收了我們這批娘子軍。」

  說完,她把那次的情形講了講,然後說:「後來他們公司情況不行,凱特(何春霞)趁機挖了兩個好手過來。

  據他們說因為齊聚就靠著兩三家大客戶,一家被收購后,原來的人力部門全被撤換,讓齊聚失去了依靠;

  另一家在資金鏈斷裂后關閉了所有業務;結果齊聚只剩一個客戶,沒法養活二十來人。

  於是他們一再縮減人數……。後來他們就搬走了。沒想到齊聚現在竟然干起了送外賣的副業。」

  「誒,這個齊聚也是的,再怎麼也不至於要干副業吧?難道這些年他就沒有點積蓄?又或者他需要養家耗費太大了?」

  許靜唏噓之後皺眉說,又招呼賽英坐下吃飯。

  吃了幾口賽英告訴許靜齊聚根本沒成家,哪來的家用消耗?

  「我看,恐怕他是沒想到自己的穩定客戶會垮台,也沒想到市場冷淡會持續這麼久!」賽英告訴他。

  「唉,做生意就是這樣,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們必須隨時保持警惕之心,不能讓眼前的成功和業績沖昏頭腦。

  沾沾自喜永遠是失敗的前奏!」許靜說完抬起頭來用手攏了下耳邊垂下來的髮絲,問:「那,你讓他周一到公司,是想幫他?」

  「還不知道。」賽英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先了解下他現在的情況再說。

  不過都是做獵頭的,看到當初那麼意氣風發的人現在落魄成這樣,讓人心裡不好受!」

  「賽姐,我說句不該說的。」

  許靜把手搭在她小臂上,認真地看著她:「這位齊老闆的遭遇確實令人感慨和遺憾,但這裡也必有他自己性格和素質上的原因。

  你決定幫還是不幫、幫多少之前要考慮清楚、對他的問題點多做考察。

  千萬不要因為可憐、惋惜這些感情因素做出決定,更不能把對他的幫助放在你公司利益之前考慮。」

  「你放心。」聽她這樣說賽英怔了下,馬上微笑著點點頭:「我會注意這些事。多謝你的建議!

  不過別忘了,我們公司不是個人說了算。我們和智亞一樣,也是集體負責制的。即便我想幫他,涉及企業時會召集大家協商。

  其實,我想找他聊聊還有個目的,就是詳細了解他公司走到這步的前因後果,做為我們的參考和案例。

  成功的要學,失敗的也不該忽略。

  這樣才能避免重蹈覆轍嘛,你說是不是?」

  82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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