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李代桃僵
「她肯了么？她竟然肯了？」蔡坤大吃一驚，看自己老大的眼神里充滿敬佩和自豪。
「我的個乖乖，你是說，你把陳東彬的女人給搞定了？」
「她不肯又能如何？」藍總得意洋洋：「在業務體系里沒有基本盤、沒有熟人、沒有支持者。
我都佩服陳總了，又想把公司交給她，又不曾為她培植、安插任何可以信得過的人。這到底是放心、還是不放心呢？
他那麼自以為很牛的一個人，到頭來卻沒想到會讓咱們兄弟撿漏，真真好笑！」
「呃，不、不、不……。我說的不是這個。」
蔡坤意識到倆人談話沒在一個頻道上，趕緊擺手說：「我是說……那個，那個……她把卡送到你房間……之後的事情。」
他表情誇張地擠擠眼，用手比比劃劃地試圖說明。
藍總無語地翻翻眼皮，忍不住伸手給他後腦勺上一巴掌，罵道：「小子，一天到晚想啥哩，這是你該……關心的事么？」
蔡坤卻沒惱，「吃吃」地笑著。他跟著藍總這麼多年，知道老大隻會對最親密的人才會動手，而且剛才那下子只是一帶而過，內涵豐富、充滿想像的空間！
「有她的支持咱們就好辦事了。」藍總冷笑一聲，繼續著剛才的思路說：「幾塊主要的絆腳石拿開，業務團隊換上親近咱們的人。
只要給我一周時間，非凡全部變天！就算老陳回來他也說不出什麼，反正咱們的目的達成了。這就叫李代桃僵，懂不？」
「您覺得陳東彬還能給放出來？」
「那可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藍總立即認真地告訴他：「要看上面認定的結果。
如果老陳是無心之失，或者造成的影響微乎其微，那也可能教育、罰款，然後短期判幾個月，到日子結束也就出來了。
但如果情節嚴重，本人態度又不大好，再趕上個什麼『數罪併罰』，那說不定就得在裡面蹲上個三年五載的。具體要看判決的結果。」
「最好別那麼早出來，咱們就可以有充裕的時間鋪排。等陳總回來一瞧，他根基沒了，什麼也決定不了，左右都幹不成。
嘿嘿，那時候叫董事會給他安排個名譽位置養老，也就行啦！」
蔡坤說到這裡瞧瞧藍總，見他同意地點頭，就又問：「那，蘇總您打算……還讓她干這個財務總監么？」
「倒不一定。」藍總撇撇嘴：「如果陳東彬一時半會兒出不來，那蘇筱洪就不能繼續坐這個位置了。」
「為啥？」
「至少名義上咱還是承認陳總對她的委託，對吧？她再委託咱們來代為管理。
現在我能憑著資歷壓倒別人，可一切安定之後肯定會有人提出異議的。
你個無實權的副總裁，沒有總裁的委託和信任，為啥坐在上頭管事？名不正、言不順。
可是她也有問題。蘇總之所以在大會上開不了口，因為她連副總裁都不是，級別上說和那些總監一樣，甚至滬、廣、深這些大分公司的總經理比她還高一、兩檔呢。
加上她又從來沒有過業務經驗，發號施令誰聽？誰信這決定是有道理的？就算陳總有過那話，級別上你沒許可權呀！
蘇筱洪不是個笨女人，她很聰明也很清醒，知道自己缺什麼、有哪些不足，這就是她為什麼同意來我這裡談聯手合作的原因。
她是要借我的力去鎮住那幫嗷嗷叫的高管，甚至借我的刀去殺兩、三隻不聽話的雞！你明白了吧？但暫借不是長久之計。
我和她說了，要想今後都能讓非凡安穩，她接董事長，我接總裁兼總部公司總經理。這才能踏實！」
「她同意？」
「只能同意，她沒別的路走。垂簾聽政不可能，我又不是她兒子；只讓我給她做軍師，我不肯，她也不會幹，因為沒解決她不懂業務的問題。
那就只有『奉天子以令諸侯』了，這樣她地位也高了，哪怕只是名義上代理董事長，何樂不為？」
「這些您全和她商量好啦？」
藍總咂嘴：「你小子，以為我一晚上都忙著床上運動，沒幹正經事是這意思吧？」說著又伸手。蔡坤急忙墩身，讓他撲了個空。
蔡坤笑著求饒說：「您手下留情吧，我這副腦子還得留著給您二位賣命吶！」
藍總鼻子里重重地哼了聲。蔡坤見他沒繼續動手的意思，湊過來小聲問：「那，陸恆那邊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他盼著把陸恆這個鐵杆的「陳家軍」搞下去，所以一上來先拿他說話。「讓我想想。」藍總稍有些猶豫。如果是跟了自己若干年的老弟兄，了解對方脾性、風格、需求，那該怎麼做很好決定。
但是非凡這邊藍總和手下都剛過來不久，對基層還好接觸，高層這些總監本來對他們就有戒心和距離，所以熟悉程度差得很遠。這就是藍總為什麼不能立即下決心和論斷的原因。
嗯，看來還得把蘇筱洪約出來再談一、兩次。藍總這麼想，腦海里又浮現出那像是去掉皮的荔枝般粉嫩的臉蛋。
蘇筱洪平常很注意保養，加上兒子住在寄宿學校她又不用操心，整個人比實際年齡像是年輕十歲。
她不像陸亭那樣豐滿，卻更有活力和瀟湘女性身上常見的熱情，比起冷淡高傲的陸亭更讓藍總滿意。
「老大，要不……咱想個法子詐他一詐？說不定心裡害怕，這小子自己就提出來呢？」
蔡坤打斷了藍總的白日夢。他還以為這位在深思熟慮、高瞻遠矚呢。
「誒，也可以呵。」藍總立即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不過要看你怎麼做，不能讓他明顯覺得這事兒是咱們捅出來，更不能叫他看破了。
我覺得……不能太急，忙中出錯反為不美。最好在動他之前先做點鋪墊。」
其實藍總還有個技術性問題不能跨越，就是怎麼說服董事會同意蘇筱洪代理董事長職務。
這話他暫時放在肚子里，沒法拿出來和蔡坤這幫弟兄們商議，因為他原本對此沒多大把握。
不過現在一想，這個鋪墊真是個法寶，祭出來可以三用：幫蘇筱洪上來，為自己立威，最後正好達成蔡坤說的殺雞儆猴目的。
不過這樣他更有了約蘇筱洪的理由，不能缺了她的默契配合。
嗯，你可要聽話，表現得乖一點哦！藍總心裡不由痒痒地，頗有些期待。
聽說藍總回來上班了，惶惶中的員工們都有點高興，公司總算有個看上去能當頂樑柱的，可以多少令人心安。
各部門的總監和各分支總經理們倒沒怎麼當回事，他們是知道藍總沒有實權的，回來又怎的？不過是多了個吉祥物而已，所以絕大多數不以為意。
就這樣一個星期又在爭執和互相指責中度過，不同的是蘇筱洪有了支撐心中大定，並不像開始時那般惶急無助了。
討厭的是老藍一次不夠，竟兩次、三次地找她「商議」。蘇筱洪怕被人發現，但在自己還沒達成目標之前，又不能不去。
不過有一點老藍說得對，非凡在老陳的帶領下走過這二十年就是「陳家班」叱吒的二十年。
換句話說，沒董事會什麼事兒，那就是個擺設！
現在陳家班老人逐漸退下去，換上來的新人又面臨著急劇擴張的局面，控制力降低、內部問題頻出。
這時老陳突然缺位，董事會發揮更多、更大作用乃是應有之義。
雖然這幾天總看不到藍總，她清楚那個比陳東彬高大、結實的背影一定在董事們中間穿梭、說服，把這套準備好的說辭不斷灌輸給他們。
他還會說：蘇筱洪是陳總指定的掌舵人，有她代理董事長順理成章！
想想自己有可能成為非凡的董事長，蘇筱洪既心慌又激動。這是陳總都無法應許的，但願他能幫自己爭取到！
為了這個目標，公司里亂點就亂點吧，反正老藍說了，最後他出面把一切撥亂反正。那就行！
這麼一想，蘇筱洪踏實多了。暗地裡，她開始頻頻和藍總的那個秘書小於見面，把自己發現的蛛絲馬跡和她一一通報，再由她轉給藍總知曉。
不注意不知道，注意之後蘇筱洪才知道那幾個天天嘴頭忠心耿耿的總監背地裡都做了些什麼。
比如多報替甲方人力報銷的「會議費」，還有把某單回款申報超期死賬卻暗地與甲方聯手轉移到私人賬戶並瓜分的；帶著甲方出去泡溫泉然後虛開發票的……。
總之各種不一，讓人恨得牙痒痒。嗯，也好。趁這機會整治、整治，要不然這幫人以為老虎不在家他們都可以立山頭、稱大王了！
陳東彬的案子也傳出了新消息。原本估計根據調查結果，他的案子提交給法庭審判，律師認為以目前的罪名，陳總最高量刑是入獄一年到一年半。
但沒想到案子出現新線索，有人舉報非凡在最近三年裡有多次賄賂甲方高管的行為，包括現金、名畫、旅遊和陪侍等等。
這下他的拘押期再次被延長，律師絕望地說能爭取被判五年以內就是好結果了。
董事會也感到事情不妙，陳東彬出來重返崗位成了遙遙無期，但公司內混亂的情況不斷傳來，讓所有股東都開始為自己的投資擔心了。
在藍總的斡旋下，董事們終於同意召開臨時董事會商討眼前的困局。
藍總做為在位職級最高的幹部受邀參加會議，並對目前管理現狀進行說明，同時在他建議下蘇筱洪對目前的財務狀況做報告。
當蘇筱洪告訴董事們，上月出事後月營收下降了七個百分點，這個月預計下降接近十個百分點的時候，在場發出嗡嗡聲，所有人都非常不安。
「這還了得？照這麼下去半年後要成什麼樣子了？」有人憤怒地叫著。
「諸位，之所以現在情況很危險，所以我要求召開這次大會。
我雖然只是個後來的小股東，但現在的身家也和非凡繫於一體，不得不呼籲幾聲：請大家務必重視現狀！
我們都知道了，陳總可能會在相當長的時間內無法返回崗位。那麼真么辦？」
藍總大聲地問：「員工在問，幹部在疑惑，業績正在倒退。我懇請各位做出正確的決議，現在是時候讓董事會發揮它應有的作用了！」
「對，我們同意！董事們舉手表決吧！」藍總早聯絡好的幾個人叫道。
「表決什麼？別亂嚷，告訴我們該做些什麼？」有人不滿地吼回去。
「你不明白嗎？我們應該選出新的董事長，通過他任命新的總裁！應該有新的領導站出來帶隊，撥亂反正！」
「就是、就是！」
「那，選誰呢？」
「陳總不是指派蘇筱洪了嗎？」
「她怎麼行？一個女人，還是財務總監，你開玩笑？」
「那讓藍總做怎麼樣？」
「不行、不行，藍總來的時間短。」
「可他熟悉這行，而且人家以前就是瑞森的老闆，總比你我強吧？」
「這……。」
正當人們議論紛紛，一名年長的董事起身說道：「各位，請聽我說。
蘇總雖然是女性，但她卻實實在在是股東之一，而且在公司多年熟悉情況。
誠然，她可能不太了解業務，但她畢竟是陳總指定的人，對嗎？
我提一個折中的辦法：讓她做代理董事長，然後再任命藍總為總裁。
這樣的組合，是不是就完美了呢？」
「誒，這倒是可以考慮。」另一位仁兄馬上搖頭晃腦地附和：「不過，這個代理是永久的還是暫時的？」
「以六個月為期，如何？如果這六個月里蘇總做得好，我們就去掉這兩個字，請她一直做下去！」老董事說。
「嗯，這個辦法好。」稍稍思考後，多數人就點頭了。
代理而已，幹得不好隨時撤換，這樣他們是可以接受的，而且也更容易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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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微笑起來，他們從這個提議里似乎看到了董事會強勢起來的希望。只用了兩分鐘表決，這個提議被通過了。
興奮的蘇筱洪起身，首先感謝了那位提出這辦法的老先生，又感謝了今天出席的所有人，然後帶著微微顫抖的嗓音，提名藍總擔任公司總裁。
「藍總以前就有近二十年的招聘工作經驗，他創建瑞森品牌並把它建設成了受人尊敬的企業。
自從加盟非凡以來兢兢業業，前不久還成功代表非凡出席了年度獵企大會……。」
蘇筱洪曆數藍總的經歷，誇讚他是位敬業、高效、不知疲倦的領導者，
最後說：「我很榮幸地提名他擔任本公司總裁，相信在他帶領下非凡可以穩住陣腳，鼓足勇氣，重啟征程！
下面，請各位投票，同意這個提名的請舉手！」場上有三分之二左右董事舉起右手。
「提名通過，本次表決參與人數超過法定人數，表決結果有效！」
蘇筱洪履行了她生平以來第一次董事長責任，場上響起熱烈的掌聲。藍總向大家頷首示謝，和蘇筱洪目光相對時滿面笑容。
他對這個女人滿意極了，對她的配合表現滿意極了。自己終於如願以償，現在可以開始下一步安排啦！
咳，陳東彬，你這個笨蛋！
新鮮出爐的藍總裁應新任代理董事長邀請為大家講話。
他點出自己發現陳總不在位后出現的嚴重「山頭主義」，暗暗指出賄賂案可能牽涉現任高管，
自己將不負董事們的期望，不遺餘力地糾正上述問題，通過糾偏、調整、談話讓非凡重新走到正確、健康的軌道上去！
他的表態獲得了董事們長時間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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