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羊肚
韓威剛面試完一個顧問，那是個頗有經驗，性格開朗的女生。
林麗（莉迪亞）以前在某銀行證券部有三年經歷，被獵企老闆去辦事時相中勸她從事獵頭。
她自己也覺得成天窩在機構里沒意思就辭職了，沒想到一做數年。
「我也沒想到這行這麼適合自己，也沒覺得它有多難。好像這四年轉眼間就過去了。」
她笑著告訴韓威，後者一副傾聽的樣子，心裡卻被這一米七二的高個子姑娘迷得突突直跳。
雖然每天都有面試，每天都能見到各種身材、模樣、打扮的女生，但能讓韓威心跳的還是頭一個。
從面試間里出來他頓時覺得好涼爽，趕緊先跑到休息室打了杯涼水灌下去，然後才穩住心神回到自己辦公室。
「老大，怎麼樣、怎麼樣？」招聘主管舒小勤跑過來連聲問，忽然注意地看他：「咦，你怎麼出這麼多汗？鬢角都濕了。」
說著貼心地抽出兩張紙巾來遞過去。
「屋裡……太悶了。」韓威尷尬地擦汗掩飾著：「呃，人還不錯。就是這個個頭……挺有壓力感。」
舒小琴「噗嗤」樂了：「老大，你不會是因為她給你的壓力出汗了吧？」
「說什麼呢？趕緊去，人還在屋裡等著，讓切瑞見下，她沒意見的話接下來就可以談薪了！」
切瑞是去年底從歐聘人力過來的金融部門總監，叫楊素，今天的面試就是應她為部門補充高級顧問的要求而進行的。
「好嘞！」舒小琴快樂地答應一聲趕緊跑出去了。
這丫頭也是去年底入職，大大咧咧的性子像個男生，不過工作效率奇高。
從她來智亞接手招聘之後，人手補充速度大幅度提升，而且入職率也引人注目，使人力部門多次受到魏東的誇獎。
這就是做過獵頭的好處，即便她當初只做了兩年就轉為內部招聘，好歹有相關經歷、理解需求快呀！
她一離開，韓二哥眼前又出現了那前凸后翹的曲線，不由咽下口吐沫。
「不對、不對，韓威，你到底是因為她的能力和潛質，還是相中人家的樣貌身材同意錄用的？」
他自問自答：「嗯……，捫心而問，兩者都有。那這算不算公器私用……不對，應該叫以權謀私？
我沒有哇……！就算有，那也只是捎帶的。應該沒違規吧？」
據這林麗自己說，就是因為沒法再忍受她老闆和總監的騷擾所以才跳槽的。
「你老實點，別讓人家才出狼群、又進虎口！」他警告自己說。
他亂七八糟地正琢磨著，「刷」地門被推開嚇了韓威一跳，舒小琴氣喘吁吁出現在門口。
「你怎麼又回來了？這風風火火地，連門也不敲！」韓威板起臉來。
「呃，切瑞已經去了面試間。我是來告訴您，前台有位先生，說是樓上傑克介紹的，指名道姓要找您。」
舒小琴按著喘息不定的胸口，滿眼興奮地報告說。
「啊？找我？」韓威愣住了，想不起來賈林和自己說過呀？
他狐疑地看看舒小琴那模樣，揮手讓她先去安頓來人，自己撥通了傑克辦公室的內線電話。
「傑克不在，他在運營中心呢。您稍等，我馬上去找他！」賈林的助理汪菡接了電話。
這丫頭動作倒快，不過兩、三分鐘賈林的聲音就在電話另一頭響起來。
「唉喲，我忘了和你說啦！」聽韓威剛說了個開頭他就大叫一聲：「這個人超級厲害的，他是科德曼大陸市場的高級合伙人，叫……英文名是保羅，對！
兩周前別人介紹認識的，後來我花了一星期時間才說服他到智亞來。當時沒抱太大希望，沒想到，他真的來啦……？」
「先別說了，我現在立即過去，有需要再聯繫你！」
韓威說完放下電話就走。好歹在獵頭圈也混了一年，科德曼人力資源服務在全世界排第幾他還是知道的！
「保羅先生嗎？你好，我是智亞的hrd亨特。」
看過去第一眼，韓威就知道這人是個混血無疑。
白皙的膚色，鐵灰的眼睛，立體的眼眶和一米八的個頭，他對面的舒小琴深情款款地，正看得目不轉睛。
「你好，我是保羅，中文名叫楊得魏。」
「羊的胃？」這誰起的名字？
「不、不，我父親姓楊，母親是來自科隆，姓魏希曼。兩家姓氏加在一起就是我名字。」
「哦！懂了！」韓威請他坐下，用眼神趕走了戀戀不捨的小招聘主管，接過填寫的履曆書一瞧，
「喲，中國字寫得真不賴！」他誇了一句，然後和楊得魏攀談起來。
不想聊過才知道，楊得魏居然生在巴黎，在漢堡住到十四歲隨著父母回到國內，然後念高中、上大學、工作。
「所以，我是中國護照的，真正的中國人哦！」楊得魏加重語氣告訴韓威說。
大學畢業他去一家法國化妝品公司市場部做調研，三年後升到主管位置。不料該公司產品廣告設計上出現辱華問題，楊得魏為表示立場站在了辭職同事的隊列里。
他本來想找科德曼公司里一位和自己認識的獵頭幫忙跳槽，哪知那獵頭引薦他見了自己的經理，談完之後楊得魏也成了獵頭。
這一做就是六年半，直做到科德曼因全球市場趨冷縮減大陸業務。本來他老闆邀請他去西歐分支任職，但楊得魏謝絕了。
「我是個中國人，雖然懂英、法、德語言，可我對那邊不了解，我去了能如何呢？」他這樣說。
再後來，有個仰慕他的小姑娘告訴他自己認識智亞的合伙人傑克並安排他們見面。談過兩次后，他同意接觸下試試。
「你沒告訴傑克今天會過來嗎？」韓威帶他參觀辦公區，到休息室喝咖啡時他問道。
「其實……我是從非凡辦公室出來，又到貴司的。請原諒我這樣說可能不大禮貌，但我說的是實話。」楊得魏說完聳聳肩。
「嘿，你倒是很誠實，不擔心我生氣？」
「我想你做為高級管理人員應該有這樣的大度，不然我只好去看看歐聘了。」
韓威「哈」了一聲，問：「那，你為什麼把我們三家排了這麼個順序呢？」
「我在科德曼，雖然是外企但我們也很關注民營的動態，尤其獵頭業民營前幾位的各家品牌。傳統獵頭裡歐（歐聘）、亞（智亞）、非（非凡）是被叫做小龍頭三家的，自然是重點關注對象。
這裡面我們認為非凡最有攻擊性（或者柔和點叫進取心），給我們造成不小威脅。
這樣一個厲害角色我決定優先和他們接觸，看自己能否有機會並適應那裡的生活。
歐聘做事慢條斯理，但細節抓得非常到位，市場宣傳功夫讓外企都自嘆不如，而且近年來擴張迅速，團隊規模已經超過智亞。
唯一美中不足，他們的擴張是依靠發展rpo（批量招聘）而不是獵頭業務得來的。所以我把它列在第三位考慮。
至於智亞么，你們在前年和去年都經歷了巨大的波動。原本我們都認為智亞肯定完蛋了，可沒想到它奇迹般地挺了過來。
不但營收已經接近收復失地，而且很奇怪地進行了集團化改造。一面宣布即將進軍線上服務領域，一面重新充實自己的線下獵頭團隊。
根據我們得到的信息，你們加強了員工培訓，更新了獵頭管理系統的版本……。」
楊得魏聳肩並攤開兩手：「我們當時都看不懂你們要做些什麼。
但，有一個不同於那兩家公司的地方我們發現了，那就是民營前十位當中，智亞是唯一股份制、集體領導，而非家族式管理的企業！」
「嗬！你們真是下功夫得很吶，把大陸的獵頭都研究得挺透徹！」
韓威咧開嘴驚奇地笑著說：「這麼個你們看不懂的公司，為什麼不放在第三位考慮呢？」
「我確實看不懂，我老闆沒來得及看懂。所以我才想要自己靠近些好好瞧瞧。
和傑克談過後，他向我講了智亞的文化、你們如何組織一個獵頭公司、如何面對突發困境，你們的集體決策機制如何有效防止個別人暴走，以及智亞對自己未來的思考、定位和對互聯網作用的認識。
可以說傑克幫我打開了窗戶，讓我能夠看到更多智亞，但也引起我更多的好奇心。
智亞的思考不是當下一城一地的攻守，不是某個項目的得失，也不是顧問沒有完成任務時要如何處罰。
它在考慮十年後自己在行業中的地位，以及這地位能夠給本行業帶來的變化，以及對所有顧問工作模式、收入帶來多大影響。
我覺得這是令我特別振奮、嚮往，並且衷心希望能夠參與其中的地方。
這樣說吧，如果能夠實現這一切，你讓我從做個顧問重新開始我都樂意！」楊得魏說著、說著激動起來，面色紅潤，眼裡都是光芒。
韓威哈哈笑起來，打趣地向他暗示了下。楊得魏這才發現周圍的人都在往這邊敲，不少女生目光中帶著驚奇。
「噢，對不起！我太激動影響到大家了，抱歉！」小夥子咧咧嘴趕緊道。
「我看與其說你影響到她們，不如說她們在圍觀你。」韓威忍住笑問：「你在科德曼也這麼被女生關注嗎？」
「科德曼女生很少的。」楊得魏有點臉紅。
「我們這裡可過半數都是女生。」
韓威擠擠眼睛：「所以我得和首席經營官商量下你的事，看看把你放在哪個犄角旮旯才能最大程度不被女生關注？這是個很挑戰的事情！」
楊得魏開始以為他對自己引起女生關注不高興了，聽到後面才高興地問：「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我說了這事要和老闆們商量。」韓威讓他冷靜下來，然後說：「你也知道智亞是由經管會成員商議決策。
任何決定最少要兩名經管會成員知曉並同意，重要事項要三人以上才能通過。
現在你只爭取到我這票，要進智亞的門，至少你還得再爭取一票才行。」
他說完看看手機上的時間：「等會兒開會時我和首席經營官大魏先生溝通你的事，你今晚等我電話。如果快的話他可能安排明天的時間約見你。」
楊得魏和他互相加了微信之後滿意地離開了。韓威想想，先找到舒小琴。
「怎麼樣、怎麼樣？他可以嗎？他好帥呵！」舒小琴一臉嚮往，讓韓威有些不爽。
「妮娜（舒小琴），你能不能別在我辦公室里一臉花痴樣啊？」
「你同意留下他了？一定要留下來，你不知道剛才多少女生來問我他是誰哩！知道我也不說！」
「你這樣我還敢把工作交給你嗎？」
聽到這話舒小琴趕緊收斂了，老老實實兩手虛按小腹，躬身問：「韓總您有什麼吩咐？」
「做他的背調！我要詳實、準確、客觀的結果。不許以貌取人替他說好話或遮掩，否則拿你是問！」
韓威嚇唬了她一通，心想這招也不知管用不管用？
傍晚的例會結束他和魏東說起這事的時候，魏東倒像已經聽說了。「哦，就是他呀下午鬧的這場沸沸揚揚？叫什麼……羊肚？」
「不是羊肚，是楊得魏。」韓威趕緊解釋：「人家是父母兩家姓氏合在一起構成的名字，跟涮鍋真沒聯繫！」
「行！那就明天見見，你約他過來，上午吧。」
魏東點頭，轉身對許靜介紹說：「這人傑克號稱自己用獵頭的聲譽擔保絕對很牛。不過怎麼個牛法還得在地里走走才知道不是？
我是這樣想的，黃月那邊消費品一部還沒有經理，一直是朱莉你代管。這哥們既然是做零售出身的，那正好讓他先代理這個經理吧？」
「行啊，我沒意見！」許靜笑嘻嘻地：「下午鬧出那麼大動靜，最好是不負盛名的哈！做得好呢，可以轉正、成合伙人都行！
如果是花架子，銀樣鑞槍頭那種……哼、哼，我先找傑克算賬，再給他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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