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不做老好人
在段新武的講述下，眾人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從佳青烤肉自助餐廳開業后，萬興自助餐的生意就冷清了許多，而且隨著佳青烤肉自助餐的名氣愈大，生意越火爆，萬興的客流量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以前的萬興，由於是長寧市的唯一一家自助餐店，憑藉著「物以稀為貴」的壟斷市場優勢，也是經常客滿，甚至出現顧客排隊情況的。
然而現在，別說排隊了，店裡的上座率能有百分之三十就不錯了，甚至有時候連百分之十都沒有，偌大的店裡，只有三五個人在用餐，互相一聊，才知道大家都是因為佳青烤肉自助餐廳門前的隊伍太長，才退而求其次選擇了萬興。
然而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對於首次接觸自助餐的人來說，萬興自助餐還算不錯，但對於那些去過佳青烤肉自助餐廳的顧客來說，就實在不願再去菜品種類少質量次、服務態度差的萬興自助餐了。
漸漸地，在長寧市民的口中，就有了一種說法，佳青烤肉自助餐廳的自助餐才是正宗的自助餐，比很多大城市裡的自助餐都高檔，而萬興只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根本就不上檔次。
但凡請客吃飯，一說自助餐，大家第一個想到的肯定也是佳青烤肉自助餐廳。
什麼？請我去吃萬興？你這人沒誠意啊！
萬興自助餐，那是人吃的玩意嘛！
在這種情況下，萬興的老闆也想了很多辦法，比如不顧打自己的臉，要求店裡的食品全都換成新鮮的，又比如採取降價策略，從三十降到二十五，又從二十五降到二十。
還讓所有的服務員都去門口拉客，把笑容擺在臉上，逢人就喊哥哥姐姐叔叔阿姨。
可無論怎麼折騰，對於已經認準了佳青的顧客們來說，就是不願買萬興的帳，這下子別說老闆了，就連服務員都看得出來，萬興肯定是開不下去了。
甚至一些萬興的服務員，已經在悄悄地向佳青這邊打聽還招不招人了。
「今天上午，萬興的老闆彪哥……」
正在講述的段新武被段新龍瞪了一眼，連忙改口：「萬興的老闆馮彪，請我們哥四個吃飯，說自己咽不下這口氣，他的店開不好，也絕不能讓佳青烤肉自助餐廳好過，於是他就、就讓我們來這裡找事，把這裡的生意攪黃，完事後每人給一百塊錢……」
他一邊說著，一邊怯怯地看著段新龍。
「沒出息的玩意，一百塊錢，你就幫他做這種缺德事？」
段新龍抬手就打，段新武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卻不敢躲這一巴掌，結結實實地用腦袋接了。
「還有你們三個，就不能學點好？」
段新龍打完弟弟，又抬手往其他三個小混混腦袋上每人來了一巴掌，這三人也是認識段新龍的，同樣不敢造次，老老實實地挨了打，都是滿臉通紅，尷尬地低著頭。
對於他們這些平日里最好面子的小混混來說，大庭廣眾下挨訓，還不如被打一頓來得痛快。不用多想，今天的事情很快就會在市裡傳遍，以後誰見了他們，不得嘲諷幾句？
「沈老闆。」
段新龍教訓完了他們，轉身面向沈長青，臉上寫滿了羞愧：「今天這事，我對不住您，我沒管好我弟弟，您給句話，這事該怎麼處理，打一頓還是報警進局子，我都絕無二話！」
「……」
沈長青沒有回答他，卻是看向了段新武，淡淡道：「這是你第二次找我麻煩了吧？」
段新武渾身一哆嗦，他最擔心的就是沈長青提起這事。
果然，段新龍一愣，隨即瞪大了一雙眼睛，轉頭盯向他：「第二次？說！之前還發生過什麼事！」
「我……」
段新武不敢不回答，怯生生道：「我搶劫過……」
他的話沒說完，就聽到段新龍怒喝一聲「混賬」，一掀上衣，從腰間拔出一把半尺多長的刀子，然後伸手拽過段新武，抓住段新武的一隻手按在身邊的餐桌上：「你個狗東西，今天我非要斷你一根手指頭，給你漲漲記性！」
「哥，不要啊——」
段新武被嚇得失聲尖叫，原本通紅的臉瞬間變得煞白，沒有一絲血色。
「啊——」
不少店裡的女顧客，還有沈佳寧，也都嚇得尖叫著閉上了眼。
「段哥。」
眼看著段新龍毫不猶豫地揮刀就砍，沈長青抬手攔住了段新龍的胳膊，輕嘆一聲：「既然他們也是受人指使，今天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沈老闆，我不是在你面前裝樣子。」
段新龍認真地看著沈長青：「您救了我媽，這份恩情，我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偏偏這個狗東西又做出了這麼喪良心的事，如果不給他點教訓，我以後都沒臉見您了！」
「我說算了就算了。」沈長青淡淡道。
他收回手，沒有再攔著段新龍。
可那種不容置喙的語氣，使得段新龍的刀子最終還是沒有落下去。
「謝謝沈老闆！謝謝沈老闆！」
段新武劫後餘生般大叫起來，剛才他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此時顯得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
段新龍鬆開段新武的手，把刀子別回腰間，「沈老闆，我又欠您一個情。」
「別說這些了。」
沈長青沖他擺擺手：「趕緊去醫院吧，免得阿姨醒了，身邊沒人照顧。這個點，護士也該下班了。我們店裡也要繼續做生意。」
段新龍點點頭，先看向其他三個小混混：「你們三個先滾！」
「哎、哎……」
三個小混混不敢有半句廢話，拔腿就跑，屁滾尿流地離開了餐廳。
「至於你。」
段新龍又看向段新武：「去外面跪著，一直跪到十二點，敢早站起來一分鐘，我就打斷你的腿！還有，別離門口太近了，耽誤沈老闆的生意，我也揍你！」
段新武不敢反駁，乖乖點頭。
跪到半夜，總比丟一根手指要好。
這一次，沈長青沒有反駁。
他不是個沒有脾氣的人，也無意做一個毫無底線的老好人。
更何況，沒把段新武送進局子里，讓他挨頓揍還要背上案底，已經算是寬宏大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