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一章 元龍轉變 呂布兵臨白馬城
原來這位走路一瘸一拐的年輕人,正是那多日不見蹤跡的陳登。
陳登經歷過九生一死,此時他面色雖然蒼白,卻顯得極為平靜,那死寂一般的眼神讓趙昱都有些心慌慌,只見他走到趙昱面前,躬身拜道:「登,見過趙別駕。」
陳登語氣生冷,讓趙昱聽得非常不舒服,隨即關心的問道:「元龍啊,你是怎麼回來的?與我說說。」
聽到趙昱問來,陳登眼神頓時陰沉下來,只見他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向趙昱娓娓道出。
原來劉備於公來山夜襲曹軍大營時,陳登是被劉備叫去曹營北面的,其任務是阻擊朝北方逃竄的曹軍敗卒。可那晚上陳登率軍來到曹營北面時,就突然聽見曹營中殺聲四起,混亂不堪,陳登連忙帶著麾下一萬將士尋到一處隱蔽之地埋伏起來。
待曹營內的喊殺聲停了后,陳登都未看到一位曹軍士卒向北方而來,當時他就起了疑心。隨後曹營中又是傳來嘈雜之聲,陳登不明情況,也不敢擅自離開自己埋伏的地方,可苦等了數個時辰,南邊的曹營便沉寂了下來,陳登實在是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隨即率軍朝南方而去,意欲查探究竟,可當他率軍趕到曹營時,卻是空無一人。
陳登那時腦子一片混沌,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好率軍朝東莞而去,殊不知,此時的東莞城已經被曹操拿下,陳登隨之被曹軍殺得大敗,他也險些喪命在亂軍之中。隨後,陳登在數名忠僕的死命護衛下,趟過了沂水,準備退回東安城,可哪知這東安城也被曹軍佔領了,陳登是剛出狼窩,又進虎穴,最後無奈之下,他只好躲進東安城西邊的大山中。
陳登這種公子哥哪受過這樣的苦,不是被野獸追,就是被蛇咬,一路磕磕碰碰,有驚無險的繞到了蘭陵附近,可此時,徐州境內皆是被曹軍佔領,陳登心中害怕至極,隨後在曹操圍城之前偷偷的進了郯城。
聽完了陳登的講述后,趙昱面色沉重,暗道這陳登與劉備他們各說一詞,此時還真不知道誰真誰假,只見他敷衍的說道:「元龍辛苦了!」
一聽趙昱的話,陳珪就知道自己這位好友心中疑慮,對他們父子已是生出疑心,陳珪只好嘆息道:「元達啊,我知道你不會相信小兒的一面之詞,但跟著劉備他們逃回城中的還有數千將士,你可去詢問他們,到時便知真假。」
趙昱隨即告辭離開,顯然是去求證了。
陳登目光冰冷的看著趙昱離去,自從他講完了自己的遭遇后便沒有說過一句話,待趙昱離開后,他才開口說道:「父親,他們如此誣陷於我,顯然是想把公來山一戰的責任全都推到我的身上,那數千逃回來的甲士定然被糜家警告過,他們又豈會說出真相?」
陳珪聞言苦笑道:「兒啊,你只是一個人回來了,空口無憑,乾脆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吧!對外就說你是戰敗,從山中逃了回來就行。」
陳登面上無喜無悲,淡淡的問道:「陶使君是否又對劉備讓出徐州了?」
陳珪面色頓時一變,神情複雜的回道:「你都聽到了?」
陳登聞言後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劉備此人胸有大志,卻無才能傍身,滿嘴仁義道德,心中卻是狠辣無情,最會蠱惑人心,這種人不是明主。若是讓他做了徐州之主,我陳家危已!」
陳珪頓時露出震驚之色,小聲問道:「元龍你何出此言?我陳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在這徐州地界上,還是有許多官吏是我陳家的門生,他劉備不敢下手吧!」
陳登輕笑一聲,抬頭看著父親陳珪,說道:「父親,糜家已然與劉備走到了一起,我們與糜家鬥了數年,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糜家幫助劉備坐上徐州牧后,他劉備又豈不會投桃報李?而我知道公來山一戰的始末,劉備為了保住他那仁義的招牌,推卸這戰敗之責,他也會殺我滅口。」
陳珪眼神閃爍,暗自思考了一番后,也覺得兒子陳登說得有理,劉備都能栽贓陷害,焉有不斬草除根之理?只見他小聲的問道:「那依元龍之見,我們該當如何?」
陳登目光陰冷,沉聲道:「開城向曹操投降,唯有曹操掌控了徐州,我們陳家才有一線生機。」
陳珪聞言后臉色一變,反對道:「不可,萬萬不可。」
陳登疑惑道:「父親為何反對?」
陳珪先起身走到房門處,緩緩的打開了一條縫,朝門外查看了一番后,見無人後,又緊緊關上房門,來到陳登身旁小聲的說道:「元龍啊,小心隔牆有耳。」
陳登卻是不以為意,問道:「父親還未回答孩兒。」
陳珪小聲的回道:「元龍啊,主公病重,如今這郯城內全都是糜家人的眼線與劉備的兵馬,我們怎麼打開城門?況且主公對城中百姓極好,那曹操殘暴不仁,有屠城之事在前,若是我們真的打開了城門放曹軍入城的話,那我陳家就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滿城的百姓都會指著我們的脊梁骨咒罵的,到那時,我陳家在這徐州將無立身之處啊。」
陳登眉頭微皺,問道:「那我們就要讓劉備坐上徐州牧之位不成?」
陳珪聞言后,隨即搖頭回道:「只要主公還在,劉備他就做不了這徐州牧,曹操圍城之時,若他劉備受領了徐州牧的話,那豈不是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元龍你剛才不是說這劉備是那假仁假義之徒嗎?他又怎會背負這樣的名頭。」
陳登雙眼微咪,仔細思考著父親的話,隨後說道:「父親所言極是!」
陳珪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會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只見他拍了拍陳登的肩頭,嘆息道:「兒啊,為父從小就教你要處事不驚,明辨是非,時刻保持著一顆冷靜的心,只不過戰敗了一場,你為何就變成了這番模樣?」
陳登聞言后,咬牙切齒的說道:「父親,領軍在外征戰,勝負難料,孩兒不是因為這個,而是怨恨劉備他們居然為了逃避責任就把我推進火坑。」
陳珪難過異常,暗道自己的兒子以前太過得一帆風順了,沒遇過挫折又豈會知曉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
想到此處,陳珪隨即起身,朝陳登輕聲說道:「兒啊,這幾日你就別出門露面了,在家中好好想想,世事無常,天下間不順心,不如意的事情太多,若都是如你這般,那這天下還不亂套了?你還年輕,以後要走的路還很長,好了,為父走了,你好好想想為父剛才說的話。」
隨後數日,趙昱在那些從公來山戰場逃回來的將士之間詢問事情的經過,然,這些人顯然都被人提前打了招呼,一些有良心的閉口不言,只會說自己不知道,一些見錢眼開的直接照搬了糜芳的那套說辭打發趙昱。
趙昱從一些士卒那反常的反應來看,便知此事定有蹊蹺,可他苦無證據,最後只好不了了之,期間還不忘抽身來了一次陳府,告誡陳登不要被劉備發現他的蹤跡。
期間,曹操也沒有強攻郯城,大家都保持著某種默契。
這日,遠在兗州的東郡,白馬城卻突然來了一彪人馬。
白馬城守將毛商見城外突然奔來一支軍旅,嚇得連忙緊閉城門。
待其軍來到城下時,毛商這才高聲問道:「城外何人?為何引軍來我白馬城?」
這彪人馬皆是西涼軍的通常裝扮,只見其陣中隨即奔出一騎,朝毛商喝道:「呔,我乃破虜將軍呂布,城上何人?」
原來這支軍旅正是那遊盪在司隸地界的呂布人馬。
真可謂是人的名,樹的影,呂布這才自報家門,那城頭之上的毛商卻是被嚇得大叫了一聲。
毛商顫顫巍巍,朝呂布結結巴巴的問道:「在……在下白.……白馬城守……守將,毛……毛商,不……不知……溫.……溫候,率.……率軍來.……來我白.……白馬城有……有何要.……要事?」
呂布見那毛商被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隨即目露不屑,嘲笑道:「你叫毛商,還是叫毛毛商?堂堂七尺男兒,怎麼連話都說不明白?」
「哈哈.……」
呂布的話頓時引來身後部將的大笑,就連那城頭之上的曹軍士卒也憋著笑。
毛商見狀后頗為惱怒,人生在世活的就是一個面子,更何況是他們這些把名聲看得比命都更重要的武將,當下毛商也不慌了,只見他朝呂布喝道:「呔,我乃白馬城守將,毛商,呂布你為何率軍侵入我兗州之境,趕緊離去,如若不然,本將定讓你知曉厲害!」
呂布眉頭一挑,暗道這毛商還真是膽大妄為,當下回道:「本將乃是天子親封的兗州牧,率軍至此,有何不妥?你毛商還不趕緊打開城門,讓本將進城,如有怠慢,定讓你知曉本將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