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搖擺不定

  黃巢早就胸懷大志，放眼天下，絕不會再鄧州這般彈丸之地固步自封，佔山為王。於是他便派見識超群，被自己賦予厚望的尚讓回到大本營嵖岈山發展義軍，作為自己義軍不敗的根基，囤積糧草兵馬。 

  而自己則率領義軍大部隊和未滿周歲的兒子小繼天繼續南下，從富庶的江南地區掠取必須的戰略物資，發展壯大自己的力量。 

  此時的義軍已經大有星火燎原之勢，黃巢接著輕取鄧州本部，入得山南，縱橫千里，攻剽隨州，安州，攻陷　州，復州，兵鋒直指黃州。 

  於此同時，王仙芝則攻下唐州，沿桐柏山腳下，向東攻掠申州、光州、舒州、壽州、廬州等州，也欲直取江南重鎮揚州，山南、淮南紛紛告急。 

  朝廷連下幾道令牌讓宋威、曾元裕南下剿賊，然而這兩個人都是老謀深算之徒，害怕與賊交戰會使自己的力量受損，便一再推脫裝病，拒不出戰。 

  朝廷裡邊的田令孜甚為光火，直接罷免了宋威，曾元裕諸道招討使的職位。他們一聽自己的職位被罷免以後，連象徵性的抵禦也沒有了，直接縮回了自己的老巢，黃巢借收漁人之利，大軍直接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攻下了黃州。 

  朝廷一看來硬的不行，於是便施展了兩面手法。一變繼續大力剿賊，一邊對黃巢、王仙芝等諸路頗有實力的義軍首領以地方節度使等高管厚祿招降。 

  黃巢心在天下，期盼有朝一日能坐上龍庭，絲毫不為之所動。 

  而此時的王仙芝卻過慣了歌舞昇平，高高在上的日子，失去了起義之前與屬下同甘共苦之心，又有王撩在其中蠱惑，說憑藉自己先前在朝廷裡邊的勢力，必保王仙芝等將領被朝廷赦免所以罪過，而且還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同時尚君長，蔡溫球等將領也被王撩所迷惑，在一旁幫腔。 

  但王仙芝想招降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目的，是他考慮到他年少聰穎的兒子可以光明正大的步入仕途，光宗耀祖，再也不用背負反賊的罵名。王仙芝考慮再三，還是動搖了，接受了王撩被朝廷招安的建議。 

  王撩當即修書一份給當朝宰相斐偓，沒過幾日，斐偓便差人傳信，說朝廷已經恩准了王撩的招安請求，讓王仙芝於蘄州城置酒宴接召。 

  如此重大的機密自然瞞不過黃巢的耳目，黃巢一聽到探子來報，心想當年帶頭的兄弟大哥此時卻拋卻眾兄弟獨享榮華，與那魚肉百姓的朝廷狗官已經成了一丘之貉，肺當時都快氣成了八瓣。 

  當即當兵點將，馬不停蹄的趕往蘄州，當黃巢大軍已經達到蘄州城時，王仙芝等一幹將領已經被分封完畢。 

  王仙芝被授予左神策軍押牙兼監察御史，其餘各將也都有對應的分封。 

  黃巢將大軍留在帳外，隻身闖進營帳之中，氣勢洶洶而來道：「大哥你好糊塗！你中了敵人的詭計了，他是要我們義軍內部先分崩離析，待你歸降之後，奪了你和諸位將領的兵權，把你們控制在他們身邊，然後各個擊破，秋後算賬后一一殺死，難道你就忍心兄弟們為你一己私利和一時糊塗去白白送死？」說罷，心中義憤難平，狠狠的在王仙芝臉上打了一拳。 

  王仙芝挨了一拳，不僅絲毫沒有惱怒，還為自己瞞著好兄弟私自向朝廷投降而心生愧疚，心想黃巢所言非虛，一旦自己失去了兵權，便在朝廷眼裡什麼都不是，對待自己這個曾經起兵的朝廷眼中的流匪草寇，除了被殺戮，不會有第二個結果。 

  黃巢這一拳可謂是打醒了夢中人。王仙芝幡然悔悟，將詔書撕的粉粹，又斬殺了朝廷派來的使節，將建議招降的奸佞小人王撩也一併殺死，重新與朝廷徹底決裂。 

  黃巢和王仙芝兩兄弟表面上已經重歸於好，但實際上這一拳之怒已經在兩人心中產生了一條不可逾越的深深的鴻溝，於是兩個人便心照不宣的繼續兵分兩路而行。 

  就在這兵荒馬亂的歲月中，王繼坤和黃繼天這兩個年幼無知的孩提卻在各自父親的庇佑下無憂無慮的快樂成長著。 

  王仙芝對王繼天的培養也是不遺餘力，讓手下大將將自己看家絕技的入門功法都交與了小繼坤，而小繼坤也是一個武學奇才，上手很快，斧、棒、刀、叉都武的像模像樣。 

  尤其是一招名叫「鯉魚三打挺」的輕功，由於小繼坤覺得這朝需在空中引頸做三次拉伸的輕功招式甚是有趣，所以便多練了幾遍，已到達了運用自如的境地。 

  而最令王仙芝上心的還是王家祖傳，又經自己改良的震山槍法，自己給小繼坤舞了一遍又一遍，生怕繼坤年幼記不住，不得要領，破例將王家口口相傳的槍法寫成秘笈縫在繼坤貼身的衣物里，並叮囑小繼坤無論何時也不可將秘笈給別人看，否則他就對不起王家的列祖列宗，是王家的罪人。 

  而王繼天這邊剛剛開始咿呀學語，學不了什麼東西，但無論每天的軍務有多麼繁忙，黃巢都會每天抽出時間來逗樂一下自己的愛子。 

  而且每天都會命令軍廚做十全大補湯等山珍海味給春香來吃，每天都會有十幾個丫頭專門來伺候春香的飲食起居。 

  當黃巢給其體貼入微的照料並沒有撫平春香心那因為刺殺秦保坤長老而帶來的心靈的譴責，他也厭倦了每天跟著黃巢打打殺殺，刀光劍影的日子。 

  於是便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夤夜，留下修書一封，叮囑黃巢要好好照顧天兒，將其撫養成才，而不要去尋找自己，自己要孤燈青影，木魚相伴，以贖清自己的罪過，了此一生。 

  待黃巢第二天一大早看到這封書信之時，春香早已人去賬空，黃巢心中不禁生出一份歉疚之情，想自己一直醉心於軍國大事，甚少有時間陪春香，她為自己做了那麼多犧牲，為自己的事業做出了那麼多貢獻，自己卻為其付出甚少，甚至有時候更多的時候是把她當做一個棋子來利用，甚至當年曾動用她的美色去勾引簡長老，怎麼能讓春香不心碎？想到這裡，皆道紅顏痴，誰解英雄淚？眼角不禁也灑出了幾行夾雜著感激和愧疚的淚水。 

  但在黃巢的內心深處，也許從來就沒有後悔過，他的信條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男人就是要做大事，要做大事變會有流血，有犧牲。心想自己至少還有兒子在，心想自己只要以後加倍的對兒子關愛，讓其開開心心的成長，以後成為棟樑之才，自己也就可以聊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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