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本王會親自去
鐺!
一大清早,悠悠鐘聲響起,緩緩傳遍整個山海關。
這是全面備戰的鐘聲,從今日起,山海關將進入戰時狀態,這不僅僅是為了三月之後回歸大夏。
這同樣是為了不久之後到來的妖魔之亂,從這一刻起,山海關將不會在乎資源的儲備,會將所有的庫存拿出來全面提升實力。
偌大的山海關,弟子們群情激奮,心底都有一股子的幹勁兒。
昨日大荒王殺上九天,斬落的蒼天生靈的屍體,至今依舊在原地,不曾有人接近。
這些屍體龐大無比,而且散發著一股恐怖的氣息,哪怕只是靠近,都能感受到濃濃的威壓。
十侯那邊也下了嚴令,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那片區域,一切都等待大荒王的安排。
而此時,齊槐正站在這裡,細細研究。
再過一個時辰,便是約定好的十侯殿議事的時辰,齊槐並不著急。
他還在等人,孟婆和顧小冉再過不久便到山海關了,正是她露個面的好時候。
齊槐皺著眉頭,瞧著那張根本沒有臉,只有一隻豎瞳的頭顱,心底漸生猜測。
他可以說是解剖過最多生靈的人了,但依舊不曾見過這種奇異的物種。
不過蠻荒廣袤無垠,涵蓋有諸天萬族,出現什麼東西都不足為奇。
「沒有思想,這可真是有意思了。」
齊槐皺眉說道,他在昨日跟蒼天生靈戰鬥時,便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個事情。
這些蒼天生靈就好像一具具行屍走肉似的,也可以說他們就是沒有思想的傀儡。
可若是傀儡,那就一定有幕後的操縱者。
真的是蒼天嗎?
齊槐並不知道,他也曾將這些通過化身轉述給邪至尊,得到的答案是邪至尊也沒見過。
他甚至壓根兒都沒聽過,天劫具象化,這本身就是一件很離譜的事情。
蒼天若是真的有靈,他又為何要這麼做呢?
齊槐敏銳的覺得,事情一定沒有這麼簡單。
他以前就問過邪至尊,自古以來,天劫這種事情都是由天庭來管轄的。
如今是上古時代末期,天庭已經崩碎,天劫輪到誰管這沒人知道,但這已經說明。
天劫不是由天管的,而是由人。
「那麼,為何此人會如此懼怕破限者呢?哪怕強行拔升蠻荒的天地法則,也要做出這等事情。」
齊槐眉頭皺的越來越緊,強行提高法則上限,是要遭受法則的反噬的,這本就是違反自然規律的事情。
寧肯承受法則反噬,也要將他提前抹殺,他到底在怕什麼?
想了許久,他都不曾想明白。
齊槐搖了搖頭,索性不想,隨手揮出一道劍氣,便準備把這玩意給解剖了。
雖不是一具完整的屍體,但蚊子腿也是肉,不是嗎?
如今的山海關,各種物資可是缺不少呢。
劍氣縱橫交錯,齊槐現在解剖技術已經爐火純青了,速度也提升了一大截兒。
不過,隨著解剖進城的進行,齊槐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
他人要傻了。
他居然在一顆腦袋裡,發現了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
腦袋裡為什麼會有心臟!
除非……
嘶!
齊槐倒吸了一口涼氣,有好幾顆心臟的,他迄今為止只在一種生靈上見過。
那便是,活躍在太古時代的,先天生靈!
當這個念頭出現在他腦子裡的時候,立刻便如春天的野草,瘋長了起來。
而蒼天生靈散發出的氣息,也給了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赫然跟帝屍冢里那具先天生靈的氣息沒什麼兩樣啊!
昨天的天劫,他居然砍死了幾個先天生靈?
不對,這些本來就已經死了,只不過是傀儡而已。
畢竟根據邪至尊所言,先天生靈從蠻荒誕生的那一刻,就擁有著強大的力量和與生俱來的神通。
而他只不過是一個紫府境,要是活著的先天生靈,他早就被一口氣吹死了。
當然,蠻荒本身天地法則的壓制,也有很大的一部分功勞。
不過確認了這所謂蒼天生靈的身份后,齊槐越發篤定,這天劫是在人為控制了。
如今擺在齊槐面前的謎團,實在是太多太多。
不等他細細思量,眼前便浮現出了漆黑的生靈天秤,隨後海量的生靈氣落在天秤左端。
熟悉的聲音響起之後,齊槐的腦子裡多了一門功法。
準確的說,這是一門神通,神通的名字乃是叫《窺天神目》。
顧名思義,這門神通是一門極稀罕的瞳術,且品階不低,修鍊起來難度頗高。
齊槐臉色不禁一喜,他的瞳術的確也該更新換代了,如今用的還是他真血境去暗夜天海里得到的瞳術。
他現在已經是紫府境的修為,哪怕那一門瞳術已經被他修鍊到了極致,依舊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了。
而且,現在用的這一門瞳術還有很大的缺陷,那便是需要配合特殊的眼睛。
可齊槐的化身……少說也有百八十個,去哪兒找那麼多的眼睛?
但是窺天神目就不同了,這門神通雖然入門的門檻不低,但可沒有這麼多的限制。
齊槐閉著眼睛,腦中不斷接受海量的記憶,神通極玄妙深奧,他不知不覺沉浸其中。
等到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到了該去議事的時候了。
齊槐悻悻然的搖了搖頭,面露遺憾之色,但正事要緊,他也只得留下一具化身將其他屍體分解一下。
走的時候,他順帶拿走了完整解剖下來的那一枚豎瞳。
這可不是一般的豎瞳,齊槐要將其好生保存著,留待日後做一座大陣的陣眼。
這般想著,他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原地。
……
長城外。
顧小冉瞧著那面宏偉的城牆,面露喜色,忍不住道:「終於回家了。」
跟她一塊的柳妃等人同樣一臉的欣喜,同時心底也鬆了一口氣。
看到了山海關,那便代表著徹底安全了。
這裡才是人族,這裡才是他們的家。
孟婆同樣看著長城,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長城,城牆上密密麻麻的各種痕迹,以及堆積的暗沉色,讓她觸目心驚。
這是歷史的證明,是時代的烙印,是人族不屈不撓,拚死戰鬥的意志!
「這上面的血,不僅僅是妖族和魔族的鮮血,同樣是我人族的鮮血。」齊槐輕聲說道。
聞言,孟婆一愣,隨後陷入了沉默。
她此前雖一直在冥都,但是也曾聽聞過山海關,知曉這裡每隔一甲子,便會有妖魔侵襲。
只是,她不曾想到竟會這般慘烈。
「我很難想象,這到底是怎麼守下來的。」
齊槐淡淡一笑,扭頭看向顧小冉,說道:「你來告訴她。」
顧小冉收斂神色,小臉變得極嚴肅,很認真,她一字一句道:「王戰死,侯頂上。」
「侯戰死,院長頂上。」柳妃接過話。
「院長戰死,長老頂上。」
「長老戰死,玉鼎境弟子頂上。」
……
「男子戰死,女人頂上,若再戰死,老人頂上。」
「只要還有一人,那便絕不後退一步。」齊槐最後說道。
一股慘烈的氣息,瀰漫在眾人心頭,但瀰漫著更前的,卻是人們的戰意。
當年去暗夜天海尋找鎮魔石的時候,中途曾經遭遇大規模的獸潮,那是必死無疑的。
但張玄機一個真血境的院長,敢帶著二十個弟子帶頭衝鋒,徑直衝向獸潮。
他的那句話,齊槐至今記憶猶新。
只有戰死的人族,沒有等死的人族。
孟婆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了,她第一次仔細的打量了顧小冉他們每一個人。
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種族啊。
當年能夠輝煌一時,成為萬族共主,不是沒有道理的。
她本以為人族已經衰敗了,準確的說,幾乎絕大多數的人都以為人族衰敗了。
可如今,孟婆覺得她有必要重新審視一下人族,有必要糾正自己的認知。
若人族人人都如此,衰敗又從何而來?
這般想著,一行人已經到了長城底下,上面的弟子自然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由於是全面戰備狀態,已經有院長立於長城之上,甚至派弟子去十侯殿做了通報。
不過等看到顧小冉之後,眾人齊齊愕然了一番,而此時凰佩親自到此,迎接眾人。
她一人是不足以打開守關大陣的,但是齊槐卻可以,沒過多久大陣便打開,眾人魚貫而入。
凰佩瞧著孟婆,不禁皺起了眉頭,她有鳳凰血脈,感知相當敏銳。
而她在孟婆的身上,卻沒有察覺到屬於人的氣息。
不過這是大荒王的意思,她自是沒有異議。
隨後,齊槐和孟婆前往十侯殿,顧小冉他們被帶著回七十二院,身邊自有不少人湊上來詢問這段時間發生了何事。
等到三人到了定山侯的大殿時,其餘侯也全部都到場了,無一人敢缺席。
包括瀚海侯,以及王使郁霓,一樣在大殿中落座。
在山海關,王就是天。
更不要說,還是如今聲勢最是如日中天,實力也有可能是最強的大荒王。
齊槐端坐在首位,一語不發,面色冷漠。
瞧見孟婆以後,他敲了敲桌子,淡淡道:「介紹一下,這位是冥都孟婆。」
冥都?孟婆!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冥都是什麼玩意,但孟婆誰不知道啊。
大荒王不愧是神秘派之首,果真最是神秘,竟然不聲不響的將孟婆給拉過來當友軍了。
幾位侯都瞧著孟婆,上下打量著,他們很好奇這個孟婆,到底會不會煮湯。
孟婆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臉色微微發冷,有些不舒服,不過那個一口叫破他身份的人,很不好對付。
她能感覺的到,對方遠遠比她要強大的多,有很強的壓迫感。
「旁邊那位,弒神者符庭,從大夏歸來,弒殺過數尊神明,自己人。」
齊槐話音落下,眾人目光凜然,弒殺神明這不重要,他居然去過大夏?!
果然。
早先眾人便隱隱有過猜測,神秘派既然能離開守關大陣,那說不定也能通過淚障。
如今看來,果然如此,他早已去過大夏,而且還曾弒殺過神明!
不過,眾人看向他的目光可就和善多了。
大荒王既然多說了一句自己人,那符庭的地位自是和孟婆不能相比。
兩人拜見過大荒王侯,便相繼落座。
隨後,齊槐掃視了一圈,他身子前傾,雙臂搭在長桌上,淡淡道: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這次議事便開始吧。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本王叫諸位來是要說些什麼。
沒錯,三月之後,回歸大夏這並非是一句空談,本王既說出了口,那自會做到。」
他頓了頓,給足了眾人反應的時間,然後繼續道:「當然,本王現在就可以帶著大家回歸大夏。」
此言一出,大殿內響起一片驚呼,眾人呼吸急促。
他們看到符庭的時候,心底就已經有所猜測,但是當親耳聽到這個消息,還是相當的震驚。
咚咚咚!
齊槐輕輕的敲了敲桌子,拉回眾人思緒,話鋒一轉。
「不過,本王之所以要將回歸時間定在三月之後,有兩個原因。
其一自是為了讓下面的弟子充分備戰,這第二……」
他淡漠的視線緩緩掃過保守派和激進派那幾位侯,隨後道:「本王不希望關內再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沉默,恆久的沉默。
這兩大派系的幾位侯都躲開齊槐的視線,他們不知道該作何選擇。
畢竟,派系之所以能發展到這等地步,歸根結底還是三王宮裡的意志體現。
如果沒有王的首肯,關內又怎麼可能黨派競爭的這麼激烈?
可如今大荒王都已經明擺著說了,他們又能怎麼辦?
激進派的人不禁將視線投向了武溪侯,王一般都是跟他聯繫的。
感受著眾人的目光,武溪侯面露苦澀,心裡叫苦,但他也知道自己躲不過去,只能硬著頭皮道:
「大荒王……」
「哦?武溪侯有何指教?」齊槐淡淡道。
「大荒王言重了,哪裡敢說是指教,只是此事不是我等能做主的,還是需要看三王宮那邊的意思。」
武溪侯的臉色越發苦澀,若非必要,他是真不想這個時候開口。
「這就不勞煩武溪侯操心了,三王宮那邊,本王會親自去說,想來其餘幾位王,跟本王的想法應該不謀而合。」
話音落下,眾人莫名感覺背後一陣發冷。
似乎,有一股肅殺之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