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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區區一個王級

  梅林,蓮公子居住的大莊園,佔地足足有近千畝,在這整個帝都,算的上是相當豪華的宅子了。

  而蓮公子此人又相當風雅,所以他才會給自己的宅院取了梅林這麼一個名字。

  齊槐帶著蘇顏下了馬車,跟在春梅的身後,朝著宅院深處走去。

  走了數十步,前面有一輛馬車,似乎是在專門等候。

  這馬車跟適才不同,外表依舊是黑紅色調,前方是兩匹高頭紅鬃馬,只是車廂的四壁換成了輕薄的紗簾。

  「符公子,梅林甚大,請移步馬車代步而行吧。」

  「哦?那本公子便卻之不恭了。」

  齊槐微微一笑,直接朝著馬車而上,言語之中不卑不亢,絲毫沒有透露出任何的膽怯。

  三人登上馬車之後,車轍緩緩壓在了青石子路上,兩側栽種著數不清的綠植,給梅林平添了三分雅靜。

  越往深處走,就彷彿置身於了幽靜的山水之間,清新之意撲面而來,讓齊槐對蓮公子的身份地位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

  之前所見種種,都能夠看的出,這個蓮公子絕非尋常,一舉一動之間,俱是透露出了富貴與氣派。

  能夠有這麼大能量,又能在帝都混的這麼風生水起,他的後面,必有強硬的後台。

  這倒是正合齊槐的意,蓮公子越強大,那能夠給他帶來的助益也就會更多。

  又走了約莫一刻鐘,耳邊忽然響起了潺潺的流水聲,蘇顏一動都不敢動,坐在齊槐的身側非常安靜。

  到了這個時候,她依舊非常緊張。

  耳旁的流水聲越來越大,漸漸的夾雜著暢快的大笑聲,以及偶有女子之間的歡聲笑語。

  撥開雲霧得見青天之後,原來是來到了一處院中小瀑布的跟前。

  瀑布並不大,但水汽甚多,數尾游魚在其中來回甩尾,而在湖心的小島上,一扇屏風將小島一分為二。

  屏風之後,一名跟春梅完全不同風格的婢女跪坐在一旁。

  至於屏風前邊,則是數張方桌,桌上有美酒佳肴,還有各種山珍海味,奇珍異果。

  當然,更重要的是,有美婢親自服侍。

  此時在左側的一張方桌之後,便有一跟春梅服飾差不多,但是氣質截然不同的婢女正在為一個粗獷的大漢倒酒。

  那大漢每每將酒一飲而盡,放聲大笑,正在與屏風之後的人對話。

  隨著齊槐的到來,大漢的笑聲漸漸消失,冷眼睥睨著他,且他的神念正在探查兩人的底細,行跡絲毫不加以掩飾。

  齊槐自然察覺到了大漢極其不禮貌的舉動,準確的說,在場的人除了蘇顏這一個洞玄境修士傻乎乎的毫無所知,剩下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大漢在做些什麼。

  只不過,他們並沒有加以阻止,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全都在裝糊塗。

  齊槐從來不會裝糊塗。

  但是他並沒有發難,嘴角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平靜,散發出的氣息就如同大海一般。

  只是兩三個呼吸,但是那大漢就已經知曉了齊槐的不好惹,他的臉色有些難看,自身的神念就像是一滴水,沉入了大海,沒有掀起任何一絲一毫的波瀾。

  不反擊比之反擊更為可怕,更加讓人心底忌憚。

  俗話說的好,咬人的狗不叫,只有最陰險的毒蛇才會藏身在暗處,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不出則已,一出,那必是雷霆之擊,稍有不慎,便是命喪於此。

  大漢很有分寸,非常適時的收回了自己的神念,畢竟他只不過是試探而已,沒必要鬧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公子,符公子到了。」

  春梅也是一個很有眼力見的,剛才在來時路上,齊槐已經用極其隱秘的手段探查了她的修為,發覺此人居然還是個化靈境。

  這著實又讓齊槐吃了一驚,這修為雖然算不上太強,但絕對不至於淪落到做別人婢女的地步。

  此時她發現兩人的不對勁兒之後,便立馬趕在大漢收回氣息的時候開口說了話。

  聞言。

  屏風後面響起了一個聲音,溫文儒雅,一字一句之中都透露著一股翩翩君子的氣息。

  「還不快請符公子落座,若是怠慢了公子,可要罰你撫琴一曲。」

  蓮公子笑罵了一句,以此緩和了場中的氣氛,春梅微微一笑,略微欠身,將齊槐請到了大漢的對面,蘇顏自然坐在他的身側。

  同時,春梅揮了揮手,示意遠方的車夫將那張古琴送來。

  「是春梅的錯,那春梅便輕撫一曲,為三位公子助助興。」

  話音落罷,古琴也已架到了場中,春梅走上前,跪坐在地,映襯著朵朵梅花的裙擺如同一朵盛開的白蓮,隨意的披散在地上。

  蓮公子也沒有解釋他為何不以真面目見人,更沒有說一些場面客套話。

  一旁的大漢撫著下巴上茂密的鬍鬚,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哈哈大笑了一聲,開口說道:

  「許久未曾聽過春梅姑娘撫琴了,今日可真是有耳福了。」

  春梅微微一笑,對著他點了點頭,又對齊槐點頭示意,溫聲說道:

  「能為三位公子撫琴,是春梅的福氣才對。」

  說罷,她伸出素手搭在琴弦之上,當即便要彈奏。

  湖心島適才不快的氣氛似乎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儘是一片安樂祥與風雅。

  然而,她手指剛動,齊槐忽然開口,笑著問道:

  「春梅姑娘的琴音自然是極好的,只是這湖心島上,哪裡有三位公子呢?」

  此言一出。

  氣氛瞬間便緊張了起來。

  大漢的目光聚焦到了齊槐的身上,屏風後面也有一道隱晦的目光在注視著他。

  春梅微微一愣,轉瞬之間便明悟了齊槐話里的意思,一時之間她全然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抬起的手是彈也不是,不彈也不是。

  面對此等情況,她只得看向屏風,眼神裡帶著詢問。

  這一瞬間,湖心島短暫的安靜了數個呼吸,隨後屏風之後的蓮公子這才哈哈一笑,自嘲道:

  「符公子說的沒錯,我只是一俗人,可算不得上什麼公子咯。

  春梅,還不快給二位公子撫一曲?」

  此言一出,大漢立馬捧場的哈哈大笑了幾聲,而春梅也微微一笑,準備繼續撫琴彈奏。

  公子果然就是公子,三言兩語之間,便將棘手的事情以這般巧妙的方法化解。

  她心底是這般想的。

  只可惜,齊槐的聲音再一次的響了起來。

  「若是蓮公子這般說,那湖心島便是只有一位公子了,又何來的兩位呢?」

  他自顧自的品嘗著面前的好酒,根本沒有抬頭。

  島中的氣氛再一次的緊張了起來,春梅又陷入了尷尬,素手停在了半空,不知到底該作何。

  齊槐是弒神者。

  在場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

  那麼他適才所言的一位公子,當然不會是蓮公子。

  像他這般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弒殺神明之人,必然是一個極其自信,極其驕傲,極其不講道理的人。

  那大漢會給蓮公子面子,他卻是不會。

  適才沒有發難,只是單純的不夠噁心人罷了。

  現在這個時候,這才是剛剛好的時機。

  那大漢不是個蠢貨,早就看出來齊槐明擺著就是在陰陽怪氣他。

  此時更是兩度發難,話里話外暗示他不配坐在此地飲酒,沒有當公子的資格,配不上這份風雅。

  呵呵!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氣,更何況他穆臨風可不是泥人!

  「這位符公子.……」

  穆臨風猛的將酒杯拍在了桌子上,剛開口說了半句話,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他的身體在原地頓了一下,一股涼意瞬間從尾椎竄到了後腦勺,只感覺自己被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給盯住了。

  這種感覺,讓他一身的雄渾氣勢瞬間化為了烏有。

  會死,可能會死。

  不,是一定會死!

  他的瞳孔有些失神,怔怔的看著齊槐,只見對面的齊槐不知何時已經抬起了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齊槐臉色很平靜,但是他的兩隻瞳孔內似乎有金芒在流動,散發著某種詭異的氣息。

  他已經動用了瞳術,同時悄然動用了一絲的血脈之力。

  穆臨風想要掙扎,但是他驚駭的發現,他已經失去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扭頭四望,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一片荒蕪的土地上。

  再次轉頭看向眼前,所有的場景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顆茂盛的大樹,樹下有一個龐大的身影。

  那身影足足有九隻腦袋,攏共有十八隻眼睛,居高臨下冷漠的俯視著他,彷彿在看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

  吼!

  猛然間,九頭獅子對著他發出了咆哮,穆臨風猛然驚醒,身子打了一個哆嗦,這才發現他一直都待在湖心島,從來沒有挪動過位置,彷彿適才出現的一切都是幻覺。

  他的眼底深處已經滿是駭然之色,後背不知不覺的出了滿身的冷汗。

  恰在此時,齊槐帶著淡淡笑意的聲音緩緩響起。

  「你有什麼話想說嗎?」

  聲音一響,穆臨風彷彿又一次聽到了九頭獅子的吼聲在他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結結巴巴的說道:「沒,沒,符公子才是真公子,我只是一俗人罷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

  此時的穆臨風,已經徹底的認清楚了他跟齊槐之間的差距。

  弒神者不愧被稱為弒神者。

  他與之相比,萬萬不及也。

  而穆臨風的話音落下,蓮公子跟春梅的視線同時驚愕的看向了他。

  這,這就服軟了?

  適才發生了什麼?

  怎的這廝楞了一下以後,居然就直接改口了呢?

  兩人倒也不是想看穆臨風跟齊槐發生衝突,只是這著實不是穆臨風的性格啊,尤其是在今天晚上。

  就在兩人心底沉吟之際,齊槐的聲音繼續響起,只是這一次他就沒有先前那麼客氣了。

  「區區一個剛剛突破的紫府境,就敢這般囂張跋扈,真不知道你哪來的勇氣。」

  一言一語,鋒芒畢露!

  紫府境,便是王級,蓮公子今日邀請的客人裡邊,赫然有一位王級,這是何等的身份?

  然而。

  現在沒人會在乎這個。

  穆臨風聽到這話,大氣都不敢出,他都沒有感覺到齊槐釋放出了神念,可自己的修為境界就已經被他看穿了。

  而且他甚至看出了自己是剛突破,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穆臨風的自信心才處在了爆棚的地步,頗有一種天上地下,哪裡去不得的狂妄想法。

  然而現在卻是被齊槐啪啪打臉,指著鼻子羞辱了他,當著蓮公子的面讓他丟了面子。

  他卻是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反駁。

  瞧見穆臨風這般姿態,蓮公子都驚呆了,可他顧不得去琢磨適才發生了什麼,連忙出聲想要緩和場中的氣氛。

  「符公子,符公子且請息怒,穆王並非是有意之舉,還請符公子暫且繞過他,我且自罰三杯,可好?」

  經此一事,蓮公子的地位已經擺的相當到位,姿態擺的極低。

  「還請符公子息怒,今日是臨風不知天高地厚,做錯了事情。

  多餘的話我不說,從今往後,符公子叫我去砍哪個狗屁神明,我穆臨風絕無二話,若是皺一下眉頭,那就請符公子摘下我這顆腦袋。」

  此言一出,齊槐方才神色稍藹。

  這廝雖然蠢了一點,倒是個頭腦簡單,熱血上頭的大漢。

  當然,最為關鍵的還是他說的那句話,砍個狗屁神明。

  不得不說,這很對齊槐胃口。

  在他看來,大夏所謂的神明就是一攤屎,一灘狗都不吃的屎。

  抱歉,一不小心侮辱了狗。

  「青陽兄說的果然沒錯,帝都裡邊果然有志同道合之人,看來這梅林,我是沒來錯的。」齊槐緩緩揚起嘴角,這般說道。

  此言一出,蓮公子都是鬆了一口氣。

  既然齊槐主動提起了李青陽,那就代表剛才的事情算是揭過去了。

  蓮公子飲了一杯酒,正欲順著李青陽繼續說話,不曾想齊槐卻是忽然話鋒一轉,幽幽視線看向了屏風,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梅林的確是梅林,可這真正的蓮公子,又在哪兒呢?」

  此一言出,屏風之後的蓮公子頓時攥緊了手。

  這扇屏風是特殊的寶物,可以隔絕視線,感知,種種探查,哪怕是王境的神念,依舊不得而入。

  可聽弒神者這意思,難不成他竟然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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