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好女兒
夜深人靜，蘇離靠在院子的外面，仰望著已經停雪的夜空，冬季的夜空不美，但是卻別樣的寧靜。
咯吱！
輕輕的開門聲響起，小傢伙極其敏捷的溜了出來，而後怒視的看著蘇離。
看著小傢伙還是有些微紅的眼眶，蘇離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他知道這個時候無論是說些什麼都是沒有用的，所以他只能沉默。
小傢伙似乎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就這樣死死的瞪著蘇離，一瞪便是許久。
最終小傢伙還是率先敗下陣來，靠著門邊，坐在了蘇離的身旁，她盤著腿坐在門口的門延上，抬頭痴痴的看著星空。
冬季的晚風本就寒冷，看著小傢伙淡薄的衣衫，蘇離體內的真元緩緩的流淌著，炙紅蓮的氣息輕輕的點綴在她的身旁，讓她不至於那麼的冷。
雖然頭髮有些散亂，細碎的劉海還是隨風吹拂，露出光潔的額頭，與她那不怎麼乾淨的臉蛋相比，她的額頭尤為光潔漂亮。
「喂，我爹真的死了？」
「嗯，死了！」
這丫頭轉過頭來狠狠的瞪了一眼蘇離，就好像是蘇離殺死他爹的一樣，「你真不會聊天！」
聽著那老氣很秋的話語，蘇離有些無奈，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安慰。
「其實我對我爹真的沒有什麼印象，我小的時候.……」
蘇離忍不住的打斷道:「你現在也不大。」
「你要不要聊天？小心我揍你！」小丫頭脾氣很大的敲了一拳蘇離的肩膀。
蘇離無奈的聳了聳肩，而後不再說話了。
小丫頭也沒有和蘇離計較了，而後接著自顧自的說道：「我小的時候我爹就已經當兵去了，依稀還記得我爹每年只有過年的時候會回來，不過一般也是兩年一次，不過最近一次見他也是三年前了，所以我真的記不清他長什麼模樣，要不是娘一直在和我說，我還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記得自己有個爹。」
蘇離沒有插話，也不知道怎麼插口，只是好奇的看著這個陷入回憶的小丫頭。
「你說我的死的是不是很慘？」
「嗯，很慘吧！」蘇離想了想還是如實回答了這個問題，在那樣的大戰之下，如此多的荒人戰士面前，想來也是很慘的。
小丫頭這一次倒是沒有打蘇離了，只是簡簡單單的哦了一聲，而後就不再說話了。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蘇離輕聲的詢問道：「你多大了？」
「要你管！」小丫頭翻了翻白眼，而後冷哼一聲，一點也不給蘇離面子。
「我爹那把刀是不是什麼名刀，值不值錢？」小丫頭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
蘇離微微一愣，而後說道：「軍中制式武器，雖然不是特別的值錢，但也能當一點價值，而且還是軍中見過血的刀，至少能夠賣幾兩白銀。」
「哦，那還不錯，可以換一個月的飯錢。」小丫頭點了點頭盤算道。
看著小丫頭的樣子，蘇離忍不住提醒道：「那是你爹的遺物。」
「放在哪也是讓我娘看著傷心，還不如賣了能多吃點。」小丫頭一臉不屑的看著蘇離。
眼神雖然不屑，但是蘇離卻還是能夠捕捉到眼底的哀傷，蘇離笑了笑，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小腦袋。
卻被她一句話給頂住了，「你敢摸我就咬死你！」
那惡狠狠的語氣讓蘇離一臉尷尬無比的放小了手，對於這個丫頭他不知怎麼的，卻沒有平靜的心情了。
「你說好好的為什麼要打仗，不打仗就不用當兵了，我爹也就不用死了。」小丫頭眨巴眨巴眼睛，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蘇離。
「大人的世界你不懂，小丫頭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懂了。」蘇離很認真的回答道。
小丫頭眼神極其不屑，傲氣道：「我現在也不小！」
說完卻自顧自的嘆了一口氣，蘇離跟在一旁也沒有來的嘆了一口氣，這些年來他為了復仇走過了太多的地方，經歷了太多的戰鬥以及死亡，這一刻的安寧似乎變得有些令人懷念了。
「其實我很想我爹的，我總盼著有一天我能夠長大，到時候我就和我爹一起當兵去，我就可以保護他了，至少我可以死在他前面不是，你看他為什麼要死的這麼早，連最後道別的機會也不給我。」小丫頭撅著嘴巴，硬是不讓眼淚流下來，就這樣仰著頭看著星空。
「是我不好，對不起！」蘇離沉聲的對著小丫頭說道。
他本想要保護他所能夠保護的人，卻最終帶著他們走向了死亡，他們的命交給他，他卻沒有把握住。
小丫頭搖了搖頭，輕聲的說道：「我不怪你，我聽過草堂里的先生們說過，能夠在戰死之後，幫你把遺物送回來的都是好兄弟，好什麼包子。」
蘇離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著小丫頭一臉正經的樣子，輕聲的提醒道：「那是袍澤。」
「我再說很嚴肅的話題好不好，能不能安靜的聽著。」小丫頭霸氣無比的瞪了一眼蘇離。
而後接著繼續說道：「其實我什麼都知道，娘以為我不懂，其實我都懂，我今年已經七歲了，我知道很多東西了，每次娘想我爹的時候都會一個人默默的看著他們結婚時候留下來的那塊玉佩，每到年前我娘就看得越是長久，她知道爹要是會回來，也就是這段日子，只是，再也沒有以後了。」
蘇離不想讓小傢伙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輕聲詢問道：「白天來你們家的那些人都是些什麼人？」
「那群混蛋，他們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我娘手中有那塊玉佩的消息，就想要搶走，我娘自然是不肯給，所以他們經常來我們搗亂。」小丫頭說起這個一臉的憤怒，看樣咬牙切齒的樣子，恨不得拚命一般。
蘇離點了點頭，而後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輕聲道：「回去睡覺吧，明天我帶你去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到時候沒人敢搶你們的東西。」
聽著蘇離那肯定的語氣，小丫頭沒有再計較蘇離拍她腦袋的事情，而是很認真的看著蘇離，說道：「真的？」
「真的，不騙人。」
「我爹說過修行之人都是很厲害的，你應該就是修行之人吧。」
「是的，你怎麼知道？」
小丫頭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鄙夷的看了一眼蘇離，不屑道：「你真以為我傻啊，這麼冷的天坐在門口我卻一點也不冷。」
說完小丫頭便直接鑽進屋去，留給蘇離一個瀟洒的背影。
嘴角微微揚起一絲微笑，蘇離溫和的看著星空，注視著那些明亮的星辰，「杜牧，你有一個好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