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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鶼釵

  江辭低頭望了一眼自己的腳,方才沒注意,現下才發現鞋子被水浸透,已經全濕了。

  江辭抬頭,隨口一答:「去小河邊洗了個腳。」

  沈若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方才不是說是去聽佛嗎?法堂就在旁邊,小河卻在百米開外。」

  沈若將江辭上下掃量了一遍,又道:「你同杜衡說了什麼,或是……你威脅他了?他竟會甘願輸給你。」

  江辭怔凝,方才一嘴快就將這事給忘了。

  江辭訕笑著起身,訕訕道:「起先聽了一會兒,後來覺得無聊就去那小河邊賞玩了片刻。至於杜……大哥為什麼會甘願輸給我,王爺這話可有點貶低奴婢啊……奴婢雖然不會什麼功夫,但腿腳還是挺利索的。」

  沈若輕嗤,走至一旁,取下三柱寶香,遞給江辭,道:「今晨那副虔誠的模樣,我當你有顆向佛心,不想在佛前還是謊話連篇。」

  江辭接過寶香,正欲點燃做敬佛之用,餘光一瞥,卻見那姜南風正恨恨地盯著她,這駭人的目光直教她背脊發涼。

  小不忍則亂大謀。

  江辭乾乾一笑,將沈若遞過來的香全給了姜南風,姜南風面上立時綻笑,正欲接過,沈若卻冷冷道:「杜姑娘這借花獻佛的本領倒是一絕。」

  沈若走過來,將江辭的手給推了回去,把自己手中的香遞給姜南風,笑道:「快些禮完,好去找伯母,伯母怕是等急了。」

  「伯母.……」姜南風失魂般重複道,忽而柔柔一笑,道:「好。」

  兩人並肩而立,跪坐在草蒲之上,焚香拜佛,好不真誠,好不甜蜜。

  江辭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待他們拜完后正欲敬香參拜,沈若卻道:「你同杜衡後來,我們先去法堂聽講了。」

  說罷便伸出手,意欲攜著姜南風。

  姜南風受寵若驚,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嬌笑著攜過他的手,走出門去。臨出門時卻回過頭來,深深地望了江辭一眼。

  莫名挨了一眼的江辭鼻頭一皺。

  這沈若好生奇怪,叫她來這會合,什麼也不說,只一個勁奚落她,最後還將她一個人留在這,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江辭氣悶著點了香,拜了佛,將杌子挪至角落,苦等著杜衡。

  這杜衡又是怎麼一回事,都這麼久了,還不來。

  張淵也是,怎麼還沒回來呢。

  江辭急得左看右看,心下竟隱隱有些發慌。

  不過,轉念一想,杜衡武功高強,雖還負傷,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般人是奈何不了他的,況這乾清寺人來人往如此繁密,若是真出了什麼事,定會有人發現的。

  張淵是一縷魂魄,旁人連看都看不見他,更別說奈何他了。

  唔.……多心了。 ……

  話說張淵這邊。

  張淵收到江辭遞過來的眼神,心領神會,朝那暗室飛去。將將一進去便覺一陣陰冷,諒他是一縷魂也著實受不住那陰寒。

  那暗室如江辭所見,除了一副棺材便什麼都沒有了。

  本想折轉回去,餘光一瞥,忽覺怪異,偏頭望去,是一堵砌得密不透風的牆。

  仔細望來,這牆的顏色與一旁的牆似乎有些差異,張淵心下疑惑便穿牆而過。

  那牆後面原是一條隧道,順著那隧道走,竟一路直通天王殿。

  張淵一縷魂魄見著這麼多的神佛像,心中一陣顫抖,不敢再探,只得顫顫巍巍、飄飄搖搖的原路返回了。

  哪知剛剛折回來便撞見同樣是原路返回的杜衡,不見江辭,張淵大意猜到了什麼,便又隨著他再探一番密道了。

  杜衡將那堵泥牆鑿開,進了暗室,見著棺材,繞著它轉了好幾圈,幾番思慮下,終決定將它打開。

  張淵好奇湊過去,待看清棺材面的東西時,整個臉皮都糾在了一起。

  還以為是具乾屍或是骨灰罈什麼的,不想只是一封信罷了。

  杜衡拿出信,看了看封皮,得意一笑,將它裝進袋中,似寶一般,好生護著。

  見他將這信護得這麼好,張淵不免好奇,湊頭一看,「敕令」兩字赫然,順眼向下一瞧,「道緒」二字映入眼帘。

  「道緒.……」張淵喃喃,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在哪見過呢?一下子竟有些想不起來了。

  張淵思量半天也思不出個頭緒,索性作罷。

  而杜衡將那信收至懷中后便開始探查四周。

  尋了半天也尋不出個什麼名堂,見耗費的時間有些多了,再不走的話江辭怕是要懷疑了,杜衡一腳踏出去,又覺不妥,回頭望了一眼,打眼掃過周遭,終是見著了那堵顏色略有差異的牆。

  杜衡抬腳走過去,仔細比對了一番,終是確定了這堵牆有些怪異,但現下並不是一個探尋的好時機,不若今晚再來一探。

  打定注意杜衡便退了出去。

  其實這一系列的事並不耽擱時間,真正耽擱時間的是——砌泥牆!

  那堵泥牆本已干透了,砌得也頗為實在,杜衡卻一把將它敲散了,為了不打草驚蛇,引人懷疑,杜衡只好重新把它砌好。

  砌牆的泥過於乾燥,粘附性不強,杜衡氣惱,無奈之下只能借著那臭水溝的水來和泥,那水沾了糞便,沾了腐物,還混有鮮血,五味雜陳,著實不好受。

  幾番搗鼓下總算是砌完了,時間也過去了大半,想著江辭肯定等得不耐煩了,杜衡趕緊飛身奔去。

  將將奔至一半忽覺異樣,定眼看了一下周身,咦,髒亂不堪,忘記清洗了。

  於是乎,杜衡又折轉回來,好生清洗了一番,但無奈身上臭味過重,臟污之處過多,幾番思慮下覺得不妥,畢竟這味太沖鼻了,若被有心人發覺的話,怕是不妥。

  於是乎,杜衡急急奔下山,張淵見他奔得過於急忙,以為他又要干一番大事業,忙跟了上去。

  不想杜衡只是跑進一家裁衣鋪,重新換了身乾淨清爽的行頭罷。

  張淵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著實可氣。

  方才見他奔得這麼急,還以為有什麼要緊事呢,不想只是換件衣服罷。

  該忙的忙完了,杜衡提腳欲走,又覺不妥。眼骨碌一轉,計上心頭。又趕忙奔去首飾店隨意撿了個簪釵,這才放心離去。 ……

  不過短短几柱香的時間,江辭卻覺滄海桑田,海不是那個海,田不是那個田,她也不再是那個她了。

  杜衡!

  這兩個字現下已成了她心中大忌,若有人敢在這時提起,她定要將那人捉來,狠狠鞭撻!

  江辭緊咬著牙,目露危光,兇狠至極。

  說時遲那時快,心下剛剛念叨著他,意欲將他千刀萬剮,杜衡便不適時的出現了。

  只見杜衡昂首闊步走來,氣宇軒昂,精神抖擻,好不飄逸。

  「小辭,我來了~」杜衡歡喜出聲道。

  聽著這聲音,江辭心中遽然冒起一股無名業火,轉過頭,怒目瞪著他,起身隨意抓了個物什向他砸去,杜衡一把抓住,拿在手中看了看,道:「這可不興摔啊,這可是敬佛貢品呢。」

  杜衡走過來將它安置好,看著江辭,嬉皮笑臉道:「莫要動怒,莫要動怒,我雖然來得遲了些,但是有緣由的啊。」

  說罷杜衡拿出藏在身後的簪釵,將它遞給江辭。

  江辭冷冷一哼,別過臉去,道:「不要以為隨意拿個小玩意就能將我哄好!」

  笑話,她是這麼隨意的人嗎!

  自然不是!

  杜衡嬉笑著拉過她的手,道:「算我錯了,不若我再許你一個願望如何?」

  江辭眉毛微動,眸子微轉,稍有動容。

  「三個!」江辭毫不客氣開口道。

  「好!」杜衡應得也是乾脆。

  見杜衡應得這麼乾脆,江辭忽覺自己上了當,似乎虧了。

  吃什麼也不能吃虧啊,江辭立馬改口道:「不成!五個,五個!」

  杜衡輕笑,道:「那可不行,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

  「我又不是君子,何須守信,五個,就五個!」江辭雙手環胸,頗有一副地痞流氓的風範。

  杜衡扶額,故作鬱郁狀,艱難開口道:「好,五個就五個!」說罷還不忘捂著心窩子,做一副苦痛狀。

  江辭總算舒了心,將手一攤,道:「拿來。」

  「什麼?」

  「簪子啊!」

  「噗呲!」杜衡歡喜一笑,將簪釵遞給江辭。

  江辭接過簪釵,忍不住仔細打量了一番,竟是一對比翼釵,兩股合成,中間綴一翡翠,如鳥翼雙飛。

  江辭抬眼,望了一眼杜衡道:「你隨意挑的?」

  杜衡以為她識出了些什麼,忙扯謊道:「自然!不然你以為我為何會來得這麼晚。」

  江辭爽利一笑,將簪釵收好,道:「算你識相。好了,先去法堂吧,王爺同姜小姐估摸著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杜衡皺眉,「我們去那幹嘛?不去!」

  「王爺說了等你回來后就去找他啊,你不去,就是抗旨。」江辭拉過杜衡就要走。

  杜衡屹然不動,撇嘴,不屑道:「說了不去就是不去,他不會奈我何的。」

  「為什麼不去?」今天一天杜衡都好生奇怪,似乎一直躲著沈若。

  莫不是兩人起衝突了?

  可也不像啊,今天早上分明還好好的。

  杜衡咂咂嘴,幽幽道:「我實在不喜歡那個姜南風,我不想和他們待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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