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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禮佛

  可嘆江辭人微言輕,整日挨那沈若莫名其妙飛來的一記眼刀,卻又不能飛回去,可嘆,著實可嘆啊!

  思及此處,江辭是越想越氣,緊咬著牙齒,狠狠地懟了那墨盤兩下。

  此番動靜自是又引來了沈若的注意,沈若將手中案牘擱下,看了她一眼,清淺一笑,道:「今日火氣怎麼這麼大?」

  江辭也不想故作開心,便微微一嘆,道:「可能是這幾日的日頭大了些,天色有些悶燥吧,竟叫我莫名有些心煩。」

  才不怪這天氣呢!怪的分明是你!都怪你,教我這幾日也未曾開心過!

  「唔……」沈若莫名睨了江辭一眼,頗為煩憂道:「你……這是何意?」

  欸?

  難道又被過分解讀了?

  江辭意欲開口辯解,卻聽得沈若一聲輕嘆,旋即幽幽道:「看這天色,料想後日該是明媚晴好的日子,不如……你便隨我去一趟乾清寺,禮一下佛吧。」

  沈若抬頭,直直望著江辭。

  禮佛?

  乾清寺?

  還要我陪你?!

  這.……這是要我當著你未婚妻的面搶你啊!

  呔!身為人民教師的我可做不得此等虧心事!萬萬做不得!

  江辭連忙福了個身,疏敬道:「多謝王爺一番美意了,只是奴婢這幾日身子有些不適,怕是不能陪同王爺一起去了,還望王爺恕罪。」

  「嗯?」沈若微微挑眉,雖是被拒了,面上卻莫名浮上一抹笑意,輕輕咳了一聲道:「若我偏要你去呢?」

  「王爺之命,莫敢不從!」

  人微言輕,人微言輕啊!

  你便是要我去死,我都忤逆不得啊,更何況只是小小的禮佛了。唉……

  沈若輕笑,不再言語,復又提筆批起了案牘。

  這沈若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怎的,明知她認字,連批閱案牘此等大事都不興避一下嫌,這到底是信任她,還是試探她啊?

  唔.……定是在試探她!

  反正她對這些權謀算計也無甚興趣,便由他試探吧,哼!

  江辭默默研著墨,目不斜視,心如止水。

  也不知磨了多久,江辭的手都有些發酸了,輕輕甩了甩手,一個不慎便將墨條上未乾地墨給甩到了沈若灰白的衣袍上。

  江辭驚駭捂嘴。

  糟了,忘記放墨條了!

  這下,可真是要死定了……

  預想的斥責並沒有到來,只聽得沈若一聲輕嘆,道:「你倒是會上色,我正打算做件水墨風的衣袍呢,你卻給我送過來了。」

  欸?

  沈若竟這般大度!這.……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沈若雖大度的不同她計較,她心中卻還是有幾分揣揣,江辭歉歉道:「王爺寬宏大量,不同奴婢計較,但奴婢還是該要致歉的,這衣裳我這便將它拿去浣洗。」說著江辭便要動手。

  沈若目光漫過來,嘴角竟掛著些許淺淺淡淡的笑意,只見他頗為歡喜地一笑,道:「你若就此洗了,這墨漫下來,我這件衣袍不就得毀了?」

  「是奴婢愚鈍了。」江辭趕緊欠身行禮,「那王爺說該怎麼辦。」

  「這件衣袍到底是髒了,你去卧房重新為我尋件。「沈若輕飄飄望了江辭手中的墨條一眼,低喃道:「還是換件深色的吧.……」

  「.……是。」江辭福了個身,推門出去。

  將將推開門,便被那毒辣的日頭照得睜不開眼,江辭掩面,暗暗窺了一眼日色,嗬,好傢夥,毒辣得很。

  這人毒辣也就罷了,都季夏時分了,這太陽怎的還這麼毒辣呢!

  莫不是真的見不得她半分好!

  江辭下了門檻,朝卧房走去,心下可謂是思緒萬千。

  眼見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她卻什麼也做不了,也不知那好感度到底是漲了還是降了。

  唉,定是沒有漲的。

  沈若天天這般欺負她,定是看她不爽,怎麼可能會漲嘛。

  就算要漲,漲的也該是仇恨值才對!

  說來,杜衡這方面也是攪得稀碎,實實在在地偏離了軌道……

  唉,不想這簡簡單單的攻略竟教她攪得比攪拌機裡面的果肉還要碎。

  真真是愧對「博士」這個稱號。

  江辭低頭,鉚足了勁將那小石子狠實一踢,小石子在半空畫出一道完美的半弧線,最後成功落入一方小池中,激起了不小的浪花。這般美妙的浪花,著實讓江辭歡喜了一把。

  「你進步還挺大~」

  「什麼進步?」江辭下意識答道,忽感不對,驚詫抬頭,張淵?!

  「你好了?!」江辭欣喜出聲。

  聞言張淵呲牙一笑,道:「我早就好了,只不過最近沒有什麼大事,所以我就一直在睡懶覺,沒有出來。」

  「也得虧你沒有出來.……」江辭斜斜垮著肩膀,滿臉哀怨,悲戚道:「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哪裡又惹到那個沈若了,他現在天天捉弄我,還樂此不疲,我真的是要被折磨瘋了!」

  張淵挑挑眉,戲笑道:「打是親,罵是愛啊~」

  打是親,罵是愛?……

  江辭驚疑抬眸,目露欣喜,磕磕巴巴道:「你、你是說、他喜歡我?!」

  張淵彈了個響指,讚揚道:「不錯不錯,進步很大,回家有望,回家有望了,哈哈哈!」

  唔.……

  江辭忽然便沉默了,蹙著眉,喃喃道:「我覺著不像,你看他每天這麼使弄我,怎麼可能是喜歡我呢。我先前看的那些電視劇裡面,男主都是對女主百依百順、百般呵護的。」

  「你不信我,還不信系統嗎?上面可顯示了,沈若對你的好感度是61。」張淵右手比了個六,用左手比了個一。

  「真的?!」江辭頓時喜上眉梢,喜不自勝。

  「自然!」

  「那、那杜衡呢?」說及杜衡,江辭反倒更沒底氣了。

  「六十.……」張淵蹙眉,喃喃道:「咦,怎麼反倒比沈若還要少了呢?」

  張淵目露疑惑,一瞬不瞬地盯著江辭看。

  聽此一言,江辭低低一嘆,饒過他朝卧房走去,嘆道:「說來慚愧,我做了他的妹妹。」

  張淵臉色突變,像吃了幾十斤蒼蠅一般難看,不住呢喃道:「你做了、他的.……妹妹?!」

  張淵趕緊追上去,急急追問道:「我不過是睡了兩三天,你怎麼就成了他的妹妹?你難道不想回去了?」

  江辭從那紅木桁上選取了一件玄青色的衣袍,瞥了一眼一臉驚駭的張淵,又是一聲輕嘆,沉聲道:「我算是參透了,這『情』之一字啊,有三不得:急不得,求不得,貪不得。凡事啊,還得順其自然。」

  「呸呸呸,你說的什麼話!」張淵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急急斥道:「你可不能這般喪氣,我們可還得回去啊,就算你不回去,我也得回去啊。」

  說著說著,張淵不免染上了幾分哭腔,顫著聲音說道:「我好不容易才當上的陰差,卻被你就此毀了,到現在都沒地訴苦呢。你倒好,毀了一次還想再毀第二次,竟然想一直留在這裡,你這哪裡是『順其自然』,分明是不求上進!」

  張淵的眼淚說來就來,待一語言畢時,臉頰已覆滿淚水。

  江辭見那張淵哭得好不悲戚,頓時是又急又氣。

  急,急他一個男子哭得如此悲戚。

  氣,也是氣他一個男子哭得如此悲戚!

  活了這麼久,除了影視演員,當真是沒有再見過哭得如此真真切切的男子了。

  「你、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嬌氣!我不過是暫時喪氣一下罷了,你倒好,竟然還哭了!」

  張淵抬手抹了抹眼淚,哽咽道:「男人怎麼了?男人就不可以哭了嗎?莫斯科都可以有眼淚,我怎麼就不可以有眼淚了!」

  張淵越說越上頭,淚水似一汪活泉,汩汩噴涌。

  江辭霎時便急了,萬般無奈下,只得軟了聲音,連連慰道:「好了好了,我真的只是氣不過那沈若這樣欺我,氣不過我如此無用,氣不過我一個人民教師竟淪落到要靠搶別人老公過活的地步,我不過是稍微泄一下氣罷了,真的沒有要一直在這裡呆下去的想法啊,我會完成任務的,你放心好了!」

  「真的?」張淵敞開指縫,透過指縫將信將疑的瞅了江辭一眼。

  「真的!」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殊不知美人也有難過的關啊。

  這美人啊,最難過的就是狗熊關了!

  江辭著實氣惱,人毒辣,太陽毒辣,這陰森森的鬼怎的也跟著毒辣了!

  聞言張淵面上一喜,連忙抹去眼淚,目光灼灼,一臉熱切,道:「你再說一遍!」

  江辭無奈,雖是不願,卻著實怕了他的眼淚,一臉哀怨、毫無感情的念著:「我會完成任務,我會送你回去,我以後不會再這樣喪氣了.……」

  江辭忽然抬頭,莫名的瞟了張淵一眼,接著說道:「還有,我不會再讓你流淚了。」

  她怎敢,她又怎敢呢!

  這男子流起淚來,比女生還要猛上三分。再加之這張淵長得白白凈凈,流起淚來竟莫名有幾分黛玉妹妹的風貌,唔.……善哉善哉,此念著實罪惡,著實罪惡。

  怎能將男子同女子聯想在一起呢!太不敬了!

  張淵不知她內心想法,見她一臉虔誠,頓時喜笑顏開,挑眉咧嘴道:「好了,你也不要太內疚,哈哈哈,忘了告訴你,我呀,從小淚腺發達,眼淚說來就來,剛才不過是唬你罷了。」

  聽得張淵此番話語,江辭卻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不敢再斥他半分。

  唉,又何必同他多做計較呢,最終苦的不過是自己罷了。

  莫斯科沒有眼淚,北上廣不相信眼淚,她江辭,最是害怕眼淚。

  江辭滿含幽怨的瞥了張淵一眼,無奈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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