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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全局

  江辭起身,悄悄打開窗扇,窺了一眼青黑的天,唔,馬上就是巳時了,也不知沈若他們啟程沒有。關了窗扇,江辭從胸口前掏出那把赤寰,將匕首拔出,指尖輕輕撫過,再將刀收回,放置回胸口前。

  「計劃能成功嗎?」張淵憂心忡忡道。

  江辭朝他寬慰一笑,道:「相信我。」

  張淵撇撇嘴,哀嘆道:「不是我不信你,是我不太信得過那沈若。」

  「哦?為什麼這麼說?」江辭挑眉。

  「你不覺得沈若就是在利用你嗎?」

  「我知道。」江辭淺淺一笑,「但誰又知道,我不是在利用他呢。」

  「什麼意思?」

  「沈若野心勃勃,城府深厚。這一路走來,每一步,每一環,都是他的計謀。他明知道原城比平城還要危險,卻偏要來原城,其中意欲你可參明白了?」江辭笑盈盈地望著張淵。

  張淵撓撓頭,思忖了好一會兒也參不透,搖搖頭,道:「好像有了那麼一點思緒,但是仔細想來,又想不透。」

  江辭打了個響指,「就是這樣,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張遠山不過是他的一枚棋子罷了,來原城也是他計劃中的一環。他最聰明的地方,也就是這整個計劃最出彩的一點,就是『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

  「沒錯,將計就計!看著他貌似著了沈御的道,實則不然,真正著了道的是沈御。怪不得沈御如此提防沈若,想方設法也要置他於死地,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

  「但我還是不明白,你怎麼就利用他了?」

  「附耳過來。」江辭朝張淵招招手,張淵附身過去,就在這時,叩門聲響起。

  「杜姑娘,該用早膳了。」是一個甜美卻略帶些許顫抖的女聲。

  江辭張淵對眼一看,江辭輕輕出聲道:「來了。」

  江辭坐在几案旁,托腮道:「進。」

  木製的門被緩緩推開,發出些許微弱的吱吱嘎嘎聲。一隻著黑色長靴的腳率先踏了進來,接著另一隻腳也跟著踏了進來,那人在門前站定,一動不動。

  江辭轉頭看去,目露驚恐,不住向後退去,險些跌倒在地,顫聲道:「你、你是誰!你要幹嘛!」

  全身裹著黑衣的男子輕蔑一笑,用低沉得可怕的聲音一字一頓道:「你、說、呢。」

  「我、我警告你,我、我可是杜衡的親妹妹,是、是慈清王的人,你別亂來啊!」江辭已退無可退,

  黑衣人笑意更甚了,黑衣人將目光牢牢鎖在江辭身上,一個閃身便衝到了江辭的面前,附耳低語道:「找的,就是你~」言罷,一個掌刀劈下去,江辭斜斜歪倒。

  黑衣人一把攬過江辭,朝府外「飛」去。

  幾個跳躍,幾個俯奔,黑衣人便將江辭帶到了約定的「老地方。」到達目的地后,黑衣人將江辭一把扔到地上,隨後跪地恭敬道:「大人,人已帶到。」

  張遠山轉過身來,捋了捋下巴處的幾縷鬍子,微微點頭,道:「嗯。」隨後又微微側頭,朝身後男子點了點頭,後方男子接到示意,點點頭,走到江辭面前,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將蓋子取開,對著江辭的鼻子熏了熏。

  「唔……」鼻下傳來刺鼻的氣味,江辭難受得趕緊捂住了鼻子。

  見江辭醒來,黑衣人又退回到張遠山後側。

  江辭已全然清醒,不著痕迹地望了望四周,雜草叢生,很是荒蕪,看來就是張遠山和李扒皮「密會」的地方了。江辭並沒有被捆住,料想是他們認為她一個弱女子對他們並沒有什麼威脅吧,所以並沒有對她設防。

  江辭起身,抬眸直直望著張遠山,眼中沒有絲毫懼色,反倒朝張遠山莞爾一笑,輕聲道:「張大人。」

  見江辭沒有絲毫的懼色,張遠山微微一怔,腦海里倏地騰升起一個不好的想法,莫不是沈若已經識破了他的計劃?!

  「張大人很驚訝嗎?」江辭輕輕一笑,反客為主,「該驚訝的不應該是我嗎。」

  既然被識破了,那便沒有什麼可偽裝的了,張遠山面色驟然一變,沉聲道:「便是叫你識破了又能如何。」說罷便從腰間取下豎笛,正欲吹奏,江辭卻突然出聲道:「且慢!」

  「嗯?」張遠山微驚。

  「大人就不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嗎?」

  「並不。」張遠山冷冷一哼,拿起笛子便要吹奏。

  「你若不想你的妻兒有事,就最好不要吹響這笛子。」江辭不緊不慢地說著。

  張遠山一驚,直直望著江辭,「你什麼意思?」

  江辭輕輕一笑,緩緩走過,貼近張遠山,輕聲道:「你的事,他的事,我都知道。」

  「他?誰!」

  「李大人啊。」

  「你究竟是誰?」張遠山微微向後退去,身後的黑衣人盡數上前,一臉謹慎地瞪著江辭。

  「上官。」

  「上官?哪個上官?」張遠山目色一窒。

  「自是你心中所想的那個上官。」江辭嘴角微微上揚。

  上官這個姓在大徵朝並沒有什麼獨特的,只是現下這個場景卻顯得非常獨特。大徵王朝的太尉便是上官氏。

  上官雲青為當朝太尉,是前任驃騎將軍,后因年事已高而懸車告老,先皇念著他對大徵朝的奉獻便賜他「太尉」一職,雖沒什麼實權,但因著他的資歷人力,當朝文武官員無不敬重他,算是說一不二的主。說起來,沈御能當上皇帝,一半功勞全在他。

  上官雲青曾同先皇並肩作戰過,因而感情無比深厚,且上官雲青是出了名的忠心,沈御既是先皇親冊的太子,便要理所當然地登上那至高之位,任何人都忤逆不得。當初若不是因為他的介入,怕是會再上演一場「玄武門之變」。

  不過上官雲青是上輩的人,上輩的人再榮耀終究是福澤不了後代的。上官一家雖子嗣眾多,卻無一個才能出眾者,全是些庸乏之輩,再加上上官雲青年事已高,怕是活不了幾了年。若是上官雲青去了,上官家怕是也會隨之而「去」。

  當朝位高權重者一是丞相趙子年,二是太尉上官雲青,上官雲青一去,上官一族便會因此旁落,到時候沈御便會令擇賢才,扶持上位,用來同丞相趙子年相較量。若真是如此,趙子年的處境便會更加困難。

  江辭只有三個月的時間,她可等不到上官一族的漸落,她要親手將他們一族「覆滅」。然後再從中作梗,阻撓沈御選賢才,擇忠臣,讓他無枝可依,而那時的自己早已化作趙子年的大女兒趙施夷,只需要她再略施薄計,策反趙子年,助沈御安定河山,再加上先前的姻親,親上加親。如此一來,沈御同趙家的隔閡便算是消了。消了嫌隙,讓沈御愛上她並不是什麼難事。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摧毀上官一族。

  上官族的沒落是必然的,她不過是稍稍加了些火候罷。

  張遠山的臉色徹底變成了青黑色,心中思緒萬千,但轉念一想又不太可能,上官雲青是一代忠臣,怎麼可能會插手這些事。他直直望著江辭,搖搖頭,「你怎麼確定你是上官大人的人。」

  江辭莞爾,道:「再多的解釋也是徒勞,大人隨我去一個地方便會知曉。」

  張遠山低頭思忖,面色變幻莫測,良久,終是抬頭,沉重地點了點頭,朝江辭道:「還望杜姑娘前方帶路。」

  江辭微微一笑,走至前方。在張遠山等人看不見的地方,江辭偷偷朝張淵比了個口型:「帶路。」

  張淵點頭,帶著他們朝山洞處行進。

  片刻,眾人停在一雜草蓁蓁處。

  江辭朝張遠山笑道:「張大人,此地便是李大人的巢穴了,您的妻兒就在裡面。」江辭指了指那荒草生得最盛之處,眼見著張遠山就要扒開那掩飾之物,江辭忙出聲制止道;「此地甚險,大人還是做些防備的好。」

  張遠山止住前行的腳,轉過頭來深深地看了江辭一眼,揮揮手,黑衣人自四面八方湧來,很快便佔滿了這一片荒野。

  張遠山再次看向江辭,江辭輕輕點了點頭。得了江辭的准許,張遠山馬上令人扒開那遮掩之物,誰知那人才剛近前,還未來得及伸手便被一箭射死了。

  張遠山等人驚得連連後退。

  張遠山轉頭瞪著江辭,江辭無辜聳肩,正色道:「早就提醒您要小心防備了。」

  張遠山怒揮衣袖,就地揀去一塊石頭朝洞內砸去,又是幾箭射來,得了上回的教訓,大家都學聰明了,早在石頭擲出之時便尋了個好去處躲著了,因而倒是沒有人被箭刺著。

  江辭低嘆,對張遠山說道:「大人多慢上一分,您的妻兒便越是痛上一分。」

  「你什麼意思!」

  「李大人的為人您是知道的,不需要我提醒您吧。」 ……

  張遠山皺眉,朝黑衣人招了招手手,黑衣人得了命令便一擁而上,紛紛朝那洞內涌去。只不過此番卻不再似先前那番不過幾道箭矢罷。

  黑衣人一擁而上,箭雨不間斷襲來,來勢洶洶,既密且集。幸得張遠山帶來的人馬較多,不過登時便破關而入。

  出於方才的教訓,張遠山先派人去前方查探情況,誰料那人去了不過片刻便急急奔轉回來,面上一片哀色。

  只見他帶著哭腔道:「大人,夫人和少爺,夫人和少爺已經沒了生息!」

  聽得此話張遠山連連向後跌去,一個不穩,險些跌倒,幸得後方有人將他扶住。張遠山一把甩開眾人,朝前奔去。江辭等人緊跟其後。

  還未走至最深處卻忽然聽得張遠山一聲慟哭,悲絕至極。江辭眉頭一皺,趕緊向前跑去,待看清眼前景象時,江辭只覺眼前一黑,心血上涌,心中是又悲又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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