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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南下

  「唔,還是換個計策吧,這個計策似乎不太管用。」江辭一臉頹喪。

  「你想換什麼計策?」張淵雙手環胸,在半空中浮浮蕩盪。

  「偶遇!」

  「偶遇?」

  「對,就是偶遇。」江辭洋洋一笑。

  正午時分,天氣晴好,碧空如洗,抬眼望去,一片澄藍,嗯,是個起舞的好日子。

  「你還會跳舞?」張淵投來質疑的眼神。

  「想不到吧,我德藝雙馨。」江辭得意一笑,傲嬌抬頭。

  「你打算跳舞?用舞姿勾引沈若?」

  「什麼勾引,會不會說話!」江辭剜了張淵一眼,嗔道:「我才不會用這麼俗的伎倆呢。今日沈若急急忙忙出門,想必是沈御又召見他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他回來必然會經過這個花池,到時候你幫我放個哨,我好適時跳入池中,讓他來個英雄救美,然後就借報恩的名目……」

  「我知道,我知道,你要以身相許!我說對了,是不是?!」張淵興奮打斷江辭的話。

  江辭白了他一眼,「胡說八道,我的意思是借報恩的名目接近他,然後和他日久生情,哈哈。」江辭仰天長笑。

  江辭在花池邊嬉弄了片刻后,張淵急急來報,說沈若正朝這邊走來。江辭對著張淵打了個手勢后便朝花池跌去。

  「救命啊,救命啊!唔……我不會游泳啊,救命啊!」江辭死命撲騰著,在池水中沉沉浮浮。

  沈若信步而來,聽見呼救聲,朝花池看去,見有人跌落其中,立馬躍入水中,將江辭一把撈起,抱著她朝岸邊游來。

  「姑娘,醒醒,姑娘?」沈若輕輕晃著江辭,江辭卻不見清醒,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江辭輕輕咳了兩聲,吐了幾口池水,悠悠轉醒。剛一睜眼見著沈若,便要同他行禮,沈若微微擺手,「你身子弱,不便行禮。」

  江辭微微頷首,「謝過王爺。」

  沈若點了點頭,「可有什麼不適?」

  江辭搖搖頭,「無礙。」

  「可能起身?」

  江辭單手撐著地面,緩緩起身,豈料一個不穩又跌坐在地。沈若凝眸望他,沉思片刻,將她整個抱起。

  「王爺?」江辭內心一顫,面露緋紅。

  「抱歉,唐突了。」

  沈若抱著江辭直奔西廂。

  嗯?怎麼不去醫館?江辭雖不解,卻不敢詢問。唉,寄人籬下的苦日子啊。不敢怒,不敢言。

  片刻后,沈若在一扇江辭特別熟悉的房門前停下。不妙!

  果然……

  「杜衡!」沈若喚道。

  房門緩緩打開,「怎麼了?欸?怎麼是你。」杜衡一眼就看到了江辭。

  「你們認識?」

  「不認識!」兩人異口同聲答道。唔……兩人目光相視,下意識便別開了眼。

  沈若挑挑眉,「嗯?」

  「唔,好吧,認識。」杜衡低下頭,一臉的難為情。

  「先幫她驅一下寒氣,等下再同我說道說道。」沈若將江辭放下,一把塞到杜衡懷裡。

  杜衡撇撇嘴,扶著江辭坐下,從書桌下拿出一個大藥箱,翻翻撿撿,最終拿出一個白瓷瓶,遞給江辭,「喏,驅寒葯。」

  江辭接過藥瓶,「謝了。」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沈若坐過來,看著杜衡道:「說吧,怎麼認識的。」

  杜衡低低嘆了口氣,娓娓道來。

  沈若全程不語,始終一個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現下正是非常時期,沈御一個勁的打壓他,前些天才下藥詐他,今天又召他進宮,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肯定沒啥好事。江辭又是前天才進的王府,剛剛編錄在冊,一下子便與兩人結了緣,怎麼想都覺得有些蹊蹺。

  完了完了,又搞砸了。

  徒有學歷,沒有智商,又有何用。江辭啊江辭,這將會是你一生的敗筆!欲哭無淚,欲語還休。

  杜衡言簡意賅,很快便講述完畢。杜衡言畢后,沈若向江辭投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目光,江辭微微偏頭,不敢直視。

  呔!好駭人的眼神!明明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眼神,怎的如此駭人!

  江辭乾乾笑著。

  沈若忽然溫煦一笑:「姑娘還會醫術?」

  「咳咳,一點點,一點點,不足掛齒,不足掛齒。」呔,這笑容也分外駭人!

  「姑娘身子可好些了?」沈若還是端著一貫溫和的笑。

  下逐客令?

  「好些了,多謝王爺救命之恩,奴婢就先行告退了。」江辭向沈若和杜衡分別行了個禮,沈若微微點頭。

  退出門后,江辭朝張淵使了個眼色,張淵會心一笑。

  是夜。

  江辭借著零星月光來到先前約定的地點,張淵適時出現。

  「可探查到了什麼?」

  「沈若說漢江發大水,當地百姓民不聊生,皇帝老兒派遣他南下治水,直說此次南下怕是凶多吉少,有去無回。接著又談到你。」

  「我?說我什麼?」

  「說你有些可疑,此次南下要帶你一起去。先不說他們是不是凶多吉少,相較於他們,你的危險係數更高。」張淵嘆了一口氣,「沈若對你的好感度降到負五了,杜衡好感度歸零。不得不說,你真厲害。」

  江辭蹙著眉,眉目之間盈滿愁緒。「是我心急了,光顧著攻略,忘記統籌全局了。雖說他們對我起了疑,但此次南下未免不是一個機會,一個逆風翻盤的機會。」

  「你打算怎麼做?」

  「沈御肯定是下了殺心的,這一路定不太平,不如趁此機會以表忠心。」江辭眼中精光閃現。

  「你打算以身試險?」張淵驚疑。

  「不探虎穴,安得虎子!」

  一道夜風刮過,便是夏至的深夜,也還是有些寒冷的,更深露重,夜風噬骨。

  這兩日江辭倒是安生了些,除了每日例行公事外,便是同張淵呆著,談談過去,說說將來,頗為雅緻。

  第三日時,江辭像往常那樣服侍杜衡穿衣洗漱。

  在為杜衡更衣時,杜衡突然道:「你可有什麼心愿?」

  「大人為何這樣問。」江辭走到前頭,為杜衡繫上腰帶。

  「先前你幫過我一次,我就要隨王爺南下治水……」杜衡微微低眸,注意著江辭的一舉一動,見她並無太大反應,便接著道:「此去路遠,短期之內怕是回不來了,想趁這幾日圓你一個願想,以報答那日的搭救之恩。」

  「奴婢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願望,不過是希望一直服侍大人罷了。」

  「哦~」杜衡將江辭一擁入懷,附耳低語:「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想與我一同南下~」

  江辭連忙掙脫杜衡,急急跪下,「奴婢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此次南下,我要你同我一起去。」杜衡直言。

  江辭驚疑抬眸,「大人?」

  杜衡將江辭扶起,替她捋了捋鬢間碎發,「我想你……同我一起去,你不會拒絕吧?嗯?」

  「怎,怎會,奴婢,遵命。」江辭面頰泛紅,眼波盈盈,不勝嬌羞。

  「後天啟程,我等你。」

  「是。」

  杜衡嘴角勾起,請君入甕。

  江辭微微偏頭,嘴邊泛起一層笑紋,將計就計。

  時間密密麻麻穿針而過,終是到了第三天了。江辭一早便起身了,隨意收拾了下,撿了幾件襦裳打包好,便挎著小包出門了。

  此次南下,沈若只帶了杜衡和幾個江辭不相熟的男人,當然,還外加一個江辭。唔,看來是微服出行了。

  見著江辭,杜衡走過來,替他接過包袱,開口問道:「可會騎馬?」

  「不會。」江辭搖頭,眼神十分誠懇。

  「此次南下,意在治水,不便太過招搖,只備有一架馬車,你便與王爺同坐一輛馬車罷。」杜衡指了指後方。江辭順著望去,除幾匹良馬外,便是一頂其貌不揚的小轎子。江辭點了點頭,便朝後方走去。

  此頂轎子裝飾得甚為奇怪,前方放置輪子的地方被改成了立柱,兩匹良馬各拉一方木緣,沒有落腳的地方。

  江辭一時不知該如何登上馬車,呆愣了片晌。

  車內之人撩開幕簾,溫和笑道:「將手遞過來,我牽你上來。」

  江辭將手遞過去,借著沈若的拉力,踩過木緣,一腳蹬上去。終於登上了馬車。

  江辭登上馬車后,一行人便啟程了。

  車內,江辭如坐針氈。呔,這個王爺看著和善無害,實則頗有城府,此類人士,心思最是縝密,和他呆著的每時每刻都讓江辭倍感煎熬。

  兩人靜坐無言。

  良久,沈若從書中抬眸,望著江辭,道:「姑娘不會武功?」

  「唔,奴婢從小體弱,習不得武。」這個馬車怕是頗有文章,除了試探她的身手外,怕是另有用處。

  「傷寒可好些了,沒有落下什麼頑疾吧?」

  「勞煩王爺掛心了,奴婢並無大礙。」江辭答得中規中矩,滴水不漏。

  「在外便叫我公子吧,不必稱呼王爺。」

  「是,公子。」江辭低眉順眼,溫順極了。

  又是一陣靜默,沈若覺得有些乏味,便又看書去了,倒是江辭,百無聊賴,大氣也不敢出,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馬車一路顛顛簸簸,江辭睡得好不安穩,但因著這幾日都過分勞心費神了,江辭還是忍著沒醒,趁此機會,補補覺,舒緩舒緩神經。

  迷迷糊糊中,江辭感到馬車停了下來,地面平穩了,不再顛簸了。

  「姑娘,到驛站了。」沈若輕輕晃著江辭,一手撩開幕簾,望了望外景。

  「唔?」江辭悠悠轉醒,待到完全清明時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向沈若賠不是。沈若輕輕一笑,道:「出門在外,不必拘謹,下車吧。」

  沈若將腳輕輕一踮,穩穩落地,旋即轉過身來,問:「可要我扶你。」

  「不必了,公子,奴婢可以的。」

  「好。」沈若朝旁邊一讓,江辭起身跳下,平穩落地。

  其餘幾人紛紛下馬,兩男子牽過其餘馬匹,連同牽拉馬車的兩匹馬,朝馬廄走去,杜衡走到沈若身邊,道:「我過去看看。」

  「嗯。」

  不過片刻,杜衡轉來道:「只有兩間空房了,」說罷瞥了江辭一眼,朝沈若道:「委屈王爺來了。」

  「不礙事。」沈若淺淺一笑。

  杜衡轉過身來,看著江辭道:「你一個人住一屋,可會害怕?」

  江辭搖搖頭,道:「不怕,大人隨意安排便是。只是我一人便佔了一間屋子,怕是不妥。」

  「你的意思是想同我住一屋?」杜衡挑眉,戲謔一笑。

  「大人說的什麼話。」江辭微微偏頭,面頰爬上兩抹桃紅。

  唉,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同這些小年輕調情,還要裝作害羞的樣子,也真真是難為我了。

  江辭內心慨然無比,慨然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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