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幕 雪劍宗來人
呦呦——
又兩聲啼鳴，隨著天空拉出兩道似輦車碾壓過的雲紋后，兩頭雪鹿靈獸便已停滯在肖葉城上方。
隱約之間，還能看見兩道人影，護佑於輦車左右。
緊接著，其中一道人影踏前一步，古井不波的目光俯視而下。
「肖氏何在？」
漠然的低喝聲被玄氣所覆蓋，宛如一道驚雷，沖盪在肖葉城中，頓時引起不小的騷亂。
「兩、兩位玄皇？」
踏出偏殿，肖凡驚愕的抬起頭，當望著上方兩道凌立虛空的人影時，面色驟然一變。
要知道，在肖葉城中，實力最強者，也僅是他的父親與葉家家主兩位玄師中期而已。
玄皇。
這種層次的存在，對於一生待在肖葉城，並無機會外出闖蕩的大部分人來說，近乎只記載於傳說。
也就肖凡兒時曾見過那位發覺他體質的雪劍宗強者，此刻才並未顯得那麼慌亂。
「非是玄皇，只是兩位玄王罷了。」
丹老的話語迴響在肖凡識海。
「這二人雖凌空而立，但玄氣虛浮，距離玄皇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徒兒啊，今後你還需多開闊開闊眼界。」
「玄王？」
肖凡微微一愣，抬眼又仔細的打量過後，果然能夠隱約察覺到，半空中那兩道人影周遭的玄氣波動並不算穩定，偶爾還會出現細微的震蕩。
此外，肖凡有些好奇，總覺得丹老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種莫名激動。
雖對他告誡，但並不嚴厲，反而多出了幾分和藹。
肖凡的感覺沒有錯。
此刻藏於他識海深處的丹老，的確有些興奮。
因為，冥冥之中，他突然感應到小主正在調動藍極界天道力，準備從十萬裡外橫跨而來。
這也讓得丹老打消了原本還要再對肖凡囑咐一番的想法。
「可是師尊，若這兩人是玄王，那您說的玄皇強者……」
正說著，肖凡疑惑的掃過兩位玄王，但當他的目光剛觸及兩頭雪鹿靈獸拉著的輦車之上時。
驟然間，肖凡只覺雙眼火辣辣生疼，彷彿被千萬根細針同時猛扎，整個大腦更如同快被點著的火藥，恐怕下一刻便會崩潰炸裂！
肖凡猛地垂下頭，再不敢注視，心中一片驚駭。
玄皇！
這便是傳說中的玄皇大能！
尋常人竟是連看都不能看一眼！
肖凡清楚的知道，以他現在的實力，輦車內的那位存在或許手指都無需動彈，一道目光便能將他碾碎……
這種深深的無力感，令得肖凡心神激蕩不已，但同時，也點燃了他對成為強者的渴望。
「區區玄皇初期，好大的威風。」
見到肖凡被威懾，同樣踏出偏殿的肖靈兒，似有不悅的盯視著上空的輦車，隨著眸中燦金色火焰掠過，她絲毫不受影響，柔美的俏臉上，反而充斥著對所謂玄皇強者的輕視與不屑。
與此同時，突如其來的變故，早已使得肖家內一片慌亂，此時只見不少弟子長老的身影，全都急匆匆朝著肖家府外奔去。
倉促之中，鞋襪都跑丟了一地。
「我們也出去吧。」
肖凡深吸口氣，平復了心緒后，與肖靈兒對視一眼，也隨之朝著肖府外行去。
而當二人剛踏出肖府大門時，街道上，擠滿了伏跪於地的人群，其中大部分皆是不知情的城中住民，他們大半生都生活在小小肖葉城中，又哪裡見到過腳踏虛空的強者，紛紛視其為上仙臨塵，正面帶惶恐的磕頭跪拜著。
這一幕，又讓肖凡不得不感嘆，弱者的悲哀之處。
「孽子，還不快滾過來！」
一聲爆喝，將肖凡驚醒。
只見肖府門前，肖家所屬全都躬身站立，一個個深埋著頭，看不清神情，唯獨最前方的一位中年男子，正側臉朝他怒斥道。
此男子一副國字臉，濃眉大眼，壯碩的身型間，環繞著一種肅穆之感。
正是肖凡的父親，肖家家主，肖戰天。
肖凡苦笑一聲，領著肖靈兒踱步來到肖戰天身側，對於後者的痛斥，並未放在心上。
因為，當所有人都對他放棄時，唯有他這位父親，對他始終如故，也曾為了找尋恢復他的體質辦法四處奔走，直至實在束手無策后，才逐漸心灰意冷，轉而對他在家族中的遭遇，生起了深深的愧疚。
「凡兒，一會兒切記，定要沉住氣！」
就在這時，腦中響起肖戰天的傳音。
肖凡先是一愣，心中不由咯噔一聲，再次朝上空望去時，似乎明白了什麼。
「呵，肖凡，你真是好大的架子，居然敢讓雪劍宗的前輩等候！」
還不待肖凡反應，一道冷笑驀然傳盪而來。
距離肖家眾人不遠外，還有一批躬身站立著的人群，正是肖葉城另一方勢力，葉家！
領頭之人，則是葉家家主，葉鴻文！
此人與五大三粗的肖戰天不同，身形有些瘦弱，面容儒雅隨和，不由給人帶來一種親切感。
不過，此刻葉鴻文仍是低著頭，彷彿並不關心外在的一切。
而說話之人，則是站在他身側的一位面如冠玉的白衣少年。
葉家少主，葉曉晨。
「前輩，此人便是肖凡！」
「前輩可能不知，三年來，這肖凡一直止步玄氣三品，過幾日待他成人禮后，便會被肖家外放出去打理家族事務，名副其實的肖家棄子，完全入不得前輩的眼！」
葉曉晨踏前一步，恭敬的朝著上空，拱了拱手，姿態放得極低，本是俊朗的面龐上，寫滿了諂媚。
雪劍宗。
天玄界北域三大宗門之一。
傳聞其宗主即將突破玄宗，旗下更有數位玄皇級別的強者。
若是能與這樣的勢力搭上線……
「那麼靈兒，你還能逃出我的掌心嗎……」
不惜餘力的貶低完肖凡，葉曉晨注視著站在肖凡身後的紫裙少女，眸中的那抹痴迷與強烈的佔有慾，宛如要衝出眼眶。
而隨著葉曉晨話音傳出，心中暗道不妙的肖凡，只感覺一道凌厲的目光，頓時從高空鎖定在他身上。
「你便是肖凡？」
淡漠的嗓音中，一種如同俯視螻蟻般的感覺，令得肖凡牙關緊咬。
但一想到自己如今也今非昔比，胸中彷彿升騰起一股火焰，竟讓得肖凡在強橫的威壓之下，艱難的抬起頭，與落來的目光對視而去。
那是一位七旬老者，身穿黑袍，位於輦車左側，兩位玄王之一。
「哦？心性倒是不錯，只是可惜了。」
見肖凡竟敢直視於他，黑袍老者先是掠過一抹讚賞，但察覺到肖凡體質歸凡，修為也正如葉曉晨所言不過玄氣三品，目光頓時化作不帶絲毫情感的冷漠。
「八年前，我宗右護法曾途經此城，見你天賦不凡便賜你雪劍令，囑咐你若五年內突破玄師，方能入我雪劍宗，授你內門弟子席位。」
「可之後你因體質破碎，修行之路斷絕，我雪劍宗並未落井下石，反倒是給予你們三年時間尋求挽救機緣，而今三年已過，結果卻令人失望，那便莫要再說……我雪劍宗沒顧及你肖氏顏面。」
「此外，雪劍令代表我雪劍宗弟子身份，必須收回，所以……」
「老夫在此宣布，肖葉城肖氏後輩肖凡，於今日剝奪其入我雪劍宗資格，即刻歸還雪劍令！」
無情的宣判化作一道聲浪，響徹天際。
肖葉城內，一眾尋常住民還以為上仙發怒，惶恐不安的加快了跪拜磕頭的頻率。
而葉家所在，當聽見雪劍宗徹底斬斷與肖家的關聯，包括葉鴻文與葉曉晨在內，皆是紛紛湧現出一抹得色。
失去雪劍宗支撐，今後再面對肖家時，他們葉家便再無需顧及與忍讓。
倘若葉家眾人恨不得立刻歡聲鼓舞，那麼此時另一側肖家所在，便是如雷霆當頭，陰雲密布。
無論是肖家弟子還是長老，面色上的神情，或是悲痛，或是哀嘆，或是憋憤。
但大部分目光注視肖凡時，卻心有靈犀般，全都流露出恨鐵不成鋼的惱怒。
真是沒用的廢物！
此話雖未出口，但仍任誰都能從一道道冰寒的目光中，看出所包含的意味。
肖凡死死的攥緊雙拳，指尖刺入掌心，鮮血緩緩流淌，但他毫無所察。
肖凡萬萬沒想到，雪劍宗今日居然就這麼大庭廣眾之下，給了他如此大的羞辱。
當初看中我天賦的是你們，要授我內門弟子身份的也是你們。
待我體質破碎，你們沒有落井下石反倒成了慷慨？
給我三年尋求或許連你們都無法解決的問題，居然還變成了施捨？
真真可笑至極！
感受著周圍族人的敵視，肖凡的面色也逐漸凌厲。
這些就是與他同一個家族的族人？
在他意氣風發的時候，所有人恨不得第一時間跑來阿諛奉承。
當他墜入深淵時，除了肖戰天與肖靈兒外，所有人卻全都像是翻臉不認人般，對他唾棄嘲笑。
就這些人，也配與他生活在一個家族？
一口口粗氣急喘，肖凡的胸口劇烈起伏，對於肖家和雪劍宗的憤怒，彷彿匯聚成一道無比熾烈的烈焰，充斥於他雙目當中。
好一個家族！
好一個雪劍宗！
倘若他真就還如以往那般，或許只能憋屈忍讓。
但自前夜過後，他肖凡……也再不是曾經的肖凡！
「肖凡哥哥？」
此時，站在肖凡身後，原本面色也變得有些冷冽的肖靈兒，突然察覺到前者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但還不待她多言，肖凡詭異的低笑起來。
「呵呵，呵呵呵……」
「想要雪劍令？」
「好！我給你們！」
只見肖凡猛地從腰間內側解下一枚雪藍色的令牌，用盡全身力氣，如同仍垃圾一般，朝著空中拋了過去。
「哈哈哈哈哈！！！」
肖凡如同精神失常，猖狂大笑。
廢物？
他先天道體將要覺醒！
他受天眷顧獲得系統！
他如今更有煉丹宗師丹老為師尊！
他今後更能通過系統激活出更多的強者！
廢物？
到底……誰才是廢物！
待他將來崛起，區區一個雪劍宗，又算得了什麼！
於是，肖凡環顧四周，高昂起頭，以一種蔑視的姿態，冷熱的道出了一句莫小天若在的話，定會將其稱之為經典語錄的話語。
「我如今弱小，任人可欺，但當我登臨絕巔之時，可莫要後悔！」
「爾等聽好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