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幕 適可而止
「葉懷遠長老死……死了?!」
「不會吧,怎麼可能!!究竟發生了什麼?」
「方才恍惚間,我似乎見有一道雷霆劈在了葉懷遠長老頭頂,我還以為是錯覺。」
「不,不是錯覺,我也看到了。」
「這麼說來……葉懷遠長老真的.……死了?聽周易長老所言,還是死在那位師…師兄手上?可方才他明明沒有出手,這.……」
此時,無數目光落在早已無半點生息的葉懷遠長老屍首上,而後望向山門之外那道越行越遠的身影,所有人全都不由的咽下一口唾沫。
「應當就是了,你沒聽見那位師兄已經承認了么,簡.……簡直神乎其技!出神入化!葉懷遠長老可是玄皇強者呀!居然被那位師兄……瞬殺?」
「也就是說先前我沒有聽差,這位師兄真的將袁氏三害…三兄弟教訓了?!」
「可葉懷遠長老畢竟是傳功長老,就這麼被殺……,恐怕要生大事!」
一道道不可置信的驚呼,迴響在道天宗山門前廣場之上,就連看守山門的十二位玄靈弟子,也早就被場中一幕驚呆了。
周易長老只覺口乾舌燥,萬萬沒有想到,莫小天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葉懷遠長老。
更讓他驚懼的是,葉懷遠長老好歹為玄皇強者,居然近乎被瞬間抹殺,甚至他還沒能察覺到莫小天動用了絲毫玄氣。
這怎麼可能!
而且,他也不過比葉懷遠高出一個小境界,此相對比,那先前莫小天若是對他出手……
周易通體冰涼,不敢再往後細想,只道先前還好識趣的退讓了開來。
「呼……呼.……」
「他……他怎敢如此……」
「殺宗門傳功長老,即便真傳弟子也必定要遭到重罰!他怎麼敢……」
周易長老儘可能調整著粗重的氣息,但回憶起那宛如夢中,似要將他毀滅的漫天神雷時,卻久久無法平靜。
半晌,他雙手緊握,已是大汗淋漓。
「袁閣老!對!還有袁閣老!袁閣老還在等著我的消息!」
突然,周易長老精神一震。
「對!沒錯!此子如此殘暴,袁閣老定會為我等主持公道!」
說著,周易長老大手一揮,捲起地面葉懷遠長老的屍首,狠狠咬牙道:
「老夫倒要瞧瞧,你這小畜生究竟是哪一閣的真傳,待到閣老們責罰之時,還敢不敢如此狂妄!」
……
……
修行一途,玄氣為最,天地靈氣充盈之地,修行進展亦會成倍提升,外界多有修行者涉險闖入生命禁區,所求也僅為了靈氣能充裕幾分。
道天宗中央地帶。
一隻仙鶴從遠處飛來,扇動著的羽翼攜帶風浪,吹開一陣近乎實質化的靈霧,揭露了內部一座座懸浮天際的島嶼。
仙鶴似欣喜低鳴,騰挪之間鎖定其一,很快便落入浮空島上一片綠樹成蔭的湖泊之旁。
涼亭中。
一位綁著兩根俏皮羊尾辮的女童,盤膝而坐。
青衣素袍,眸光深邃。
「此子殺性過甚,若為道子,與我道天宗無益。」
稚嫩嗓音聲中,女童手持黑子,落入身前棋盤之上,對於傳功長老葉懷遠的死,未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益與不益,非是你我說了算。」
在女童對面,一位儒雅俊朗的青年書生,手捧書卷,稍一思索后,將指尖白子落下。
「所以,今日你便來此阻我?」
女童也不看他,打量著棋局。
書生苦笑:「好歹你也是執法閣閣老,何必與一位小輩計較,更何況,他還是道子。」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羊尾辮女童的身份也隨之揭露。
誰能想象,有著道天宗最大權柄的執法閣閣老袁天象,外表居然是一個七八歲的女童……
「哼,那三個不成器的傢伙再桀驁,也是我的弟子,亦是我的後輩,豈能由他人輕易教訓?」
「道子?」
「等他過了一個月後的宗門大比,再言其他吧,如今宗內,可沒人認識他這個道子。」
袁天象抬頭,羊尾辮在空中靈動的輕擺,但她目光中卻充斥著冷漠:「我沒記錯的話,你儒道閣的那小丫頭也在此子身上受了委屈吧?怎麼,你不去給她出頭,反而跑到我這裡來?」
儒雅書生的身份,赫然是儒道閣閣老……
澹臺問道。
「那丫頭暫且不談,你應知曉小生為何來此。」
澹臺問道頗為無奈的注視著袁天象,他作為儒道閣閣老,自然不會突生興緻,去維護一個毫不相識的小輩。
而道天宗內,能命令一閣閣老的存在,不言而喻。
「哼。」
袁天象輕哼一聲:「道子之位空置多年,也不知那位是何想法,居然還撿了一個外人回來,以我之見,怕是昏了頭。」
「誒誒誒!可得慎言!」
澹臺問道眼皮狂跳,額間冒著冷汗。
這麼多年來,對於身前這位女童那護短與善妒,脾氣上來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是感到十分頭疼。
袁天象神色一滯,似也知曉失言,輕聲道:「那位…有說什麼嗎?」
「的確有四字賜你。」
澹臺問道嘆息一聲,瞥了袁天象一眼,手中白子落下,幾乎封死了黑子的前路。
他一字一頓的道。
「適、可、而、止。」
一字如山倒,四字過後,涼亭內擠滿了壓抑的氣氛。
袁天象默然無語,低著頭看向棋盤上陷入絕境的局面,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直至盞茶后,她突然如孩童撒潑,猛地將棋盤打亂,黑子與白子四散紛飛。
「不下了不下了……」
「真是的,回回都贏不了你。」
袁天象嘟著嘴,淚眼汪汪的模樣,真就像是一位輸了棋,便開始慪氣的孩子。
不過,見她這副姿態,澹臺問道卻是鬆了口氣,知道眼前這位執法閣閣老服了軟。
「話說回來,先前咱們這位道子,也不知用的何種手段,小生竟是沒能看透個中奧密……」
忽然,澹臺問道眉間微皺,有些好奇的道。
「哼,不過雕蟲小技罷了。」
袁天象嘟囔一聲。
話雖如此,可她目光中亦泛起一抹驚詫。
因為,先前莫小天轟殺葉懷遠時,就連她都沒有感受到半點玄氣的波動。
似乎,是一種極為玄妙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