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幕 再見冥老
「天妖狐，四足三尾，媚骨天成，可通識萬物之理，聞天地之氣，此獸能言，亦可化形，傳說曾於南荒出沒，始至今日，無人得見其貌。」
掃過典籍上的信息，莫小天腦中浮現嬋紅衣的模樣。
望氣術也非萬能，失去藍極界天道力支撐，他雖看透了嬋紅衣的真身，但其背後的跟腳卻難以捉摸。
好在此地乃是道天宗的藏書閣，對於一些大陸密辛，多少也能從中尋得。
「沒想到，天玄界竟還有這樣的種族，難怪能夠感知天道力的氣息。」
「果然，每一個大界，皆有其神異之處……」
知曉了原因，但也不過是滿足了莫小天的好奇，對於嬋紅衣為何會成為道天宗真傳，又為何踏上斬情道，他卻沒有多大興趣。
畢竟，莫小天此行的目的，是眼前的藏書閣，道天宗於他而言，僅僅是途經之地。
或許今日過後，他與嬋紅衣便再無交集。
將手中見聞錄閉合，莫小天朝著其他書架走去，他漫步於一層，手中功法典籍也隨之不斷更替。
接下來的時間內，再無外人踏入塔樓，除了此前袁東南是因嬋紅衣的緣故，大部分真傳以往選擇完所研習的法門后，便會進入閉關修鍊，若非提前相約，道天宗僅僅十來位真傳弟子，往往很難遭遇。
隨著日月交替，塔樓外星辰閃爍，塔樓內，莫小天的身影也登上了二層的階梯。
然後，三層、四層、五層……
每上一層台階，冥冥中會有結界之力化作巨大的壓迫感阻礙前行，從最初的玄師逐漸遞增至玄宗的層次。
不過，這些威壓對於莫小天並未造成絲毫影響，甚至都無需他來抵禦，懷中道子令光芒微閃，周遭的壓迫力驟然一空。
就像是開後門一樣，讓得莫小天前路無阻。
而隨著對各方道法的理解加深，莫小天停留在每一層的間隙也越來越短，從功法武技到煉丹煉器之術，再有制符與馴獸之法，有關天玄界各方道則，逐漸爛透於心。
有了這些情報為輔，作為藍極界天命，莫小天已然可通過天道力，模擬出大部分天玄界相關的道蘊。
若是肖凡激活第二位老爺爺，也不至於再用藍極界的道法代替。
時間如流溪，待到初晨降臨，正如莫小天所料，僅僅花費一個晝夜，他便已經踏上了藏書閣內殿的最後一層，亦是塔樓的第九層。
而作為塔樓頂端，空間比想象中狹窄不少，更像是一處小小的包廂隔間，其內環繞著九方玉石燭台，檯面上皆放置著一枚晶瑩透亮的玉簡，散發著玄妙神芒的同時，更引得周遭的空氣微微扭曲，竟是有著影響時空的道蘊。
此時，在九方玉石燭台前，一名老乞丐還是那副破破爛爛的模樣，帶滿皺紋的面龐上掛著和藹微笑，露出的一口大黃牙，散發著惡臭與酸腐的味道。
「冥老？你怎麼在這裡？」
剛踏上第九層，莫小天詫異的看向老乞丐。
沒有動用天道力，僅憑他如今玄皇巔峰的實力，完全沒能感知到冥老的存在。
「嘿嘿，老朽也是剛到一會兒。」
冥老訕訕一笑，輕聲說道：「小天啊，修行一途，需戒驕戒躁，不可操之過急，第九層對於你而言，還太早了些。」
「哦？冥老是特意來此勸解我的？」
莫小天打量了眼九方燭台上的玉簡，推測其內必然有著更為隱秘的術法，但他如今已經將天玄界道蘊掌握大半，再強大的法門他亦可直接以天道力推演，卻也不覺得可惜。
「倒也不是。」
冥老搖搖頭，忽然嘆息一聲：「小天啊，你可知修行者常言之『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實乃何意？」
突兀的問詢，令得莫小天不解，但他還是故作思索，半晌后，輕笑回應：「我認為，此言指的應是順其自然。」
「哦？你還有這樣的領悟？」
冥老驚喜的看向他：「不愧是能一朝聞道之人。」
「你說的沒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便是指世間萬物皆平等，無論萬物生靈前路如何，皆與天地無關，一切順其自然。」
「可往往有許多修行者不明其意，擅自以為天道不公，只把萬物生靈試作貢品，行那口中所謂的逆天之舉。」
「欲以天道為敵，當真是可悲，可嘆，可笑。」
冥老目光中帶著不屑，似對那些口中嚷嚷著「逆天修行」之人的嘲笑。
莫小天倒是很能理解，他身為一界天命，追根溯源，實質與天道也沒多大區別。
天道從未針對過任何生靈。
想要求得長生，必然要承擔對應的風險，想要踏上修行之路，也需直面前途的荊棘。
做出了選擇，便要承擔其後果，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可偏偏不少人做了選擇，卻只期望著收穫，無視了所需要承擔的磨難，將之怪罪於天道不仁，以此為借口，試圖掩蓋掉自身的無能。
確實如冥老所言，可悲、可嘆、可笑。
「不過，冥老你這番點撥，究竟是為何意？」
莫小天有些好奇，他可不認為一位玄尊強者，閑的沒事跑到這裡來與他這個明面上的小輩，談論一句無謂的話題。
「呵呵，還是你小子聰慧。」
冥老欣慰一笑，道：「小天啊，你可知老朽為何如此急切的立你為道子？」
莫小天眨了眨眼，並未搭話，等待著後文。
對於他這番心性，冥老甚是滿意。
「因為，我從你身上看到了希望。」
冥老神色莫名，悠然道：「小天你且謹記，我等雖腳踏修行之路，看上去是與天奪命，但這卻怨不得天地，甚至，當有大難降臨時，天地間還會留下一線生機。」
莫小天握了握斜掛后腰的長劍，血色瞳眸中流露出一抹思索。
「天地間有大難降臨，已經感覺到了么……」
看來冥老作為玄尊層次的強者，已是隱隱察覺到了天玄界如今的處境。
緊接著，冥老沒有多做解釋，反而側過身，看向了身後，緩緩的道出一句，令得莫小天面色微變的話。
「小天，你可知……這線生機的線索，便在這九方燭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