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嬋紅衣
這是一位紅衣少女，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火紅色百褶裙上，綉著點點梅花烙印。
她手捧著一卷書冊，嬌柔的眸光專註的審視著其上的內容，好看的眉頭時而微微輕皺，流露出一種入艷三分的嬌媚，又時而釋然的甜甜一笑，讓那鵝蛋臉兒上帶起一個小小的酒窩。
與肖靈兒的清幽淡雅不同，眼前的紅衣少女，更像同時包含著嫵媚與清純兩類衝突的元素，與外人而言別有一番風味，但在莫小天眼中，卻顯得有種細微的彆扭。
「天生媚骨么……」
莫小天瞥了紅衣少女一眼，也沒有過去打招呼的想法。
少女的面容令人驚艷，但似乎自從成為了藍極界天命后，他的定力變得格外堅韌。
環顧四周，光是藏書閣內殿一層便無比寬闊，圍繞著圓形塔壁所搭建的書架上，擺滿著各類功法秘籍、煉丹煉器之術，以及大陸各地的見聞密辛。
恐怕任意外泄一卷，都能讓得天玄界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先從這一層開始吧。」
莫小天望著一側螺旋向上的階梯，心下做好了打算。
當然，他也無需將這些典籍全部看完，只要各方面大致了解，莫小天自會以藍極界天道力進行推演轉化。
作為一界天命，就是這麼豪橫。
「喂喂，莫小天，聽得見嗎？」
就當他剛走到一面書架前時，冥冥中跨界之力傳盪而來，洛依然的嗓音自腦海當中迴響。
莫小天伸手捂住額頭，無語道：「有事說事，你當在打電話呢？還聽得見嗎……」
「哼，你這人真是無趣，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
洛依然冷哼一聲，嘟囔著道：「第三枚道標有反應了，可能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新的大界信息反饋，你什麼時候回來？」
「哦，有消息了么？」
莫小天目光中閃過一抹詫異。
大界與大界之間相隔著永恆煉獄，其間蘊含著無比兇險的道法漩渦，若沒有道標的指引，即使一界天命也不敢妄自行跨界之舉。
不然，輕則迷失其中，重則徹底隕落。
而當莫小天承載天命之後，崑崙仙靈取出了藍極界最後的五枚道標。
天玄界，便是第二枚道標所找尋到的大界。
「等這幾日我將天玄界的道法演練后，然後去看看肖凡，要是沒有什麼變故，我再去一趟飛花界，之後便回來。」
莫小天隨手取過一卷秘籍，稍一思索，回應道。
「你還要去飛花界？」
「怎麼，你這是要去見你那貌美如花的小徒弟嗎？」
驚訝聲中，能夠明顯聽出洛依然憋笑的嗓音。
「洛依然你夠了啊！」
莫小天神情古怪，眼角不由的微微抽搐。
在他來到天玄界前，其實還曾前往過另一個大界，也就是由第一枚道標所發現的飛花界。
在飛花界，他同樣找到了一位金色氣運之人，甚至還當面將之收為了徒弟。
但他這個徒弟有大問題。
不論心性還是性格，就連性別上，都有大問題。
光是想想，莫小天就覺一陣頭疼。
「就先這樣吧，最近你多注意第三枚道標，一旦出現變化，你立刻通知我。」
莫小天囑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記得回來的時候，給我帶點天玄界的特產。」
洛依然不耐煩的說完，然後掛斷了電……解除了跨界之力。
「哎，一個個的都讓人不省心。」
莫小天輕嘆一聲，目光落在手中的秘籍上，是一本火屬性的地階掌法。
在天玄界，功法分天地玄黃四等階，等階越高自然越強，稀有度也成幾何倍增漲。
然而，正當莫小天要翻看時，一股淡淡的幽香伴隨著火紅色的倩影，出現在他餘光處。
莫小天扭過頭，只見紅衣少女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側，正有些發愣的注視而來。
「有什麼事嗎？」
莫小天疑惑的看著紅衣少女姣好的面容，他從那雙清澈的美眸當中，察覺到了一抹驚訝與新奇。
這讓莫小天尤為不解，但他現在身上可積壓了一大堆事情，哪有閑工夫去考究美人心思。
而聽見他的言語，紅衣少女才像是回過神來，壓下了心頭的訝異，朱唇輕啟道：
「我見師弟有些眼生，不知師弟歸屬何峰，是哪一位長老的真傳？」
紅衣少女吐氣幽蘭，談笑間給人一種親切舒服的感覺，讓人不忍心拒絕她的問詢。
可莫小天是誰？
除了天命，他還是洛依然口中無趣的鋼鐵直男。
「這位師姐，詢問他人時，難道不應先自報家門嗎？」
莫小天不再看她，低頭翻動起手中的秘籍。
「師弟不認得我？」
紅衣少女對於莫小天的舉動也不惱，反而落落大方的道：「是我失禮了，我姓嬋，名紅衣，是澹臺師尊的首徒，不知師弟你……」
「莫小天。」
莫小天頭也不抬，僅道出了名字，繼續掃視著秘籍中的內容。
顯然不願過多交流。
嬋紅衣兩彎煙眉似蹙非蹙，整個道天宗可沒人與她有過這樣的態度。
「可是紅衣在何處得罪了師弟，若是如此，紅衣在此向師弟賠罪。」
嬋紅衣仍是舉止優雅，但輕柔的嗓音中，能聽出一絲絲委屈。
這要叫心性稍弱的外人聽見，恐怕都會覺得慚愧不已，倘若換成膽大的採花大盜，一瞬間便會被邪火焚身。
莫小天血色瞳眸中湧上一抹戲謔，口中卻輕笑道：「師姐誤會了，我這人有社交恐懼症，對誰都是這樣。」
「社交…恐懼症？」
嬋紅衣獃獃的眨了眨眼，完全不明白是何含義。
「哦，就是說我這人生性淡泊，不喜與他人交流，還望師姐見諒。」
「原來如此……」
嬋紅衣恍然。
但場中的氣氛也就這樣冷了下來。
偌大的塔樓中再無外人，畢竟藏書閣內殿僅供真傳弟子研習，但整個道天宗真傳就那麼十來位，平常尋得功法后，還會進行長時間的閉關。
此刻，場中靜悄悄，唯獨傳盪著莫小天自顧自翻動書卷的響動。
嬋紅衣亭亭玉立的站在一旁，眸光中倒映著白髮少年的身影，對於莫小天這番不願搭理人的態度，流露出一抹無奈。
除此之外，原本壓抑著的驚奇與疑惑，再次涌動嬋紅衣心間，注視莫小天時，甚至慢慢帶起了某種渴望的色澤……
「紅衣！紅衣你在嗎！」
忽然，粗獷的嗓門傳入，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壯漢踏進塔樓。
這壯漢一張國字臉，平頭短髮，眉毛濃黑如刀，渾身臌脹的肌肉，更是將代表著道天宗弟子的皓月長袍撐得完全繃緊。
在他身後，又陸續走進兩道年歲較輕的少年，但樣貌與身材都與他極為相似。
那壯漢精神奕奕的四處張望，直到發現嬋紅衣時，興沖沖的朝她跑了過去。
「紅衣啊，我聽人說你今日會來藏書閣，這不，我立馬就趕了過來……」
一邊說著，壯漢來到近前，可當他注意到嬋紅衣身旁的莫小天時，整個人頓時一愣。
下一刻，他那剛毅的面龐驀然變得鐵青，如銅鈴般的大眼當中，逐漸充斥起凌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