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張 洛陽

  洛陽載厚門一共有三道，相比於宏偉的長夏門，載厚門更注重防禦性，郭雨站在幾十丈的城牆之下看呆了，站在連綿的城牆下。宛如直面一條鎮壓東邊天際的青龍，氣勢磅礴無比。郭雨排了接近半個時辰的隊伍才成功的遞交了通關文牒入城。

  進了城門郭雨才真正見識到了洛陽的繁華，各色的攤販琳琅滿目。有的就用白布往地上一鋪，將物品都擱置在白布上，有的在路邊支起一個簡易的架子，有的則簡單幹脆的用扁擔提著兩籃子蹲在路邊大聲的叫賣。還可以看到遠處有解簽算卦的鋪子，以及牽著猴在路邊賣藝的孩童。一路上車水馬龍，有牽著毛驢的商販，也有牽著黃牛的農夫，還有騎著駱駝一看就是西域面相的商賈，有錦衣華服的世家子弟，也有腰間佩劍的江湖遊俠。至於門店的鋪子，種類更是多到數不勝數，郭雨一路上眼睛都看直了，全是自己從未見到過的新鮮事。郭雨和譚方寸二人找了接近一個時辰的路才抵達一處相對安靜的客寨，譚方寸告訴郭雨自己明早要先去老君山上尋找自己的道友，之後會在城中住上幾日再動身出發。至於郭雨要不要一起跟隨去往老君山譚方寸倒未強求，但郭雨想了想還是覺得根譚方寸一起去。畢竟之後會在城中住上幾日，足夠自己在城中逛游順帶著把家信一起寄了。可要是明日錯過了去老君山那下次再來洛陽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正午的日頭已經帶著幾分獨屬於夏日的炎熱，郭雨和譚方寸在客棧附近找了一家賣香椿燒餅的店。兩人要了幾份燒餅，一疊小炒羊肉幾爹素菜和一壺洛陽特產的杜康酒，杜康酒酒質清亮、窖香濃郁、甘綿純凈、烈而不暴、回味悠長，且喝完不容易上頭，連譚方寸都難得破例多喝了幾碗。難免讓人讚歎一句「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在吃過了午飯之後，譚方寸回到客棧中小歇片刻，郭雨則是在洛陽城中閑逛起來。街角的一家算命小攤引起了郭雨的注意，郭雨看著那個坐在攤子後頭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人，腦子裡不自覺地開始拿他和譚方寸比較起來，在郭雨打量中年人的時候，眼尖的中年人朝著郭雨呼喊道「小兄弟，我看你骨骼清奇，老夫有些見解，不知道小兄弟有沒有興趣聽一聽。」看到郭雨朝著自己走來，中年人偷偷收起桌上的錢袋子，開始有模有樣的打量起郭雨的手相。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小兄弟應該是習武之人，步入武道應該有一段時間了。」郭雨翻了個白眼，這說的都是什麼廢話，就自己手上的拳繭，隨便換個人也能看出來自己是個習武的。

  「小兄弟莫要著急，還請聽老夫細說。」中年人摸了摸黝黑的鬍鬚。指著郭雨的手掌說。「小兄弟，你手掌中的命線曲折且長，你日後肯定會經歷很多磨難，但你的命線頂端比常人要來的更狹長一些，說明你日後的成就肯定不低，中年人分析的倒是頭頭是道，不過仔細聽不難發現多是一些空話套話，沒有多少落在實處。不過要說他完全沒本事那也不至於，至少中年人能從郭雨嘴中套出的話猜測出郭雨的父親是個讀書人，郭雨的家鄉在渭州之類的事，要是換個人可能就被蒙住了，但郭雨畢竟一路上見過無數次譚方寸解簽，這期間的門門道道多少了了解了一些，眼前的這種中年人雖然說了很多也都八九不離十，可是真正有用的一點沒說到。正當中年人準備加重口氣準備說出郭雨這幾年應該去做些什麼的時候郭雨直接打了個哈欠轉頭就走，中年人本來都已經醞釀好了怎麼吊起郭雨的胃口讓郭雨先給銀子之後自己再細說，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給郭雨講了半天是在對牛彈琴。

  正當中年人準備叫住郭雨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悅耳的聲音「老先生，能否幫我看一看手相。」說話的是一個身穿紅白衫裙的少女，上身是白底黃繡的襖衫袖口處綉著兩朵精緻的白玉蘭花。下裙是大紅打底，在裙邊上圍繞著兩圈白色的水波紋，少女留給郭雨的第一印象就是兩個字「好看」，就像是借山川之手，像天地借來的容顏，雖然臉龐上還帶著些稚氣，可正是這種稚氣才讓少女看著像凡間的女子。少女的身後跟著一位長臉鷹鉤鼻的男子，男子腰間配有兩把古刀，皆有五尺長度。男子的眼神有著如刀鋒一般的銳氣，讓普通人只看上一眼就在心底生出畏懼之心。

  中年人顯然也是注意到了少女身後的侍衛，有些不確定的問著少女「這位小姐，您也要看手相嘛。」

  少女嗯了一聲對著郭雨那邊揚了揚下巴「就和他一樣。」

  中年人一邊讓少女攤開手掌一邊開始在心裡盤算到時候收她多少銀子合適，隨後便開始暗自斟酌措辭。一旁的郭雨倒也沒開口提醒少女，這種當著別人面斷人家財路的事郭雨可不樂意做，畢竟這是洛陽，自己人不生地不熟的萬一被中年人堵住了還得連累上師傅。主要是看著穿著少女也不像是缺那幾顆銅板的樣子，就當是幾顆銅板買幾句好聽的話了。

  臨走時郭雨還不忘偷瞄了少女幾眼，真漂亮啊，要是自己以後的媳婦能有她一半漂亮就好了，最好能和娘親一樣溫柔一點，郭雨邊走邊琢磨著自己以後要找一個什麼樣的媳婦，可是不管腦海里想的是什麼類型的女子，卻又不自覺地和剛才的少女做起比較，少女就像是住進了郭雨的腦中怎麼趕也趕不走，最後郭雨乾脆找了個酒肆和老闆要了兩壺杜康酒，可剛拿起酒壺，郭雨就好像記不得自己平日是怎麼喝酒的了一會兒拿起酒壺裝作瀟洒的樣子灌下一大口，一會兒又作書生磨樣慢條斯理的小口喝著。可腦子裡全是少女的面容，在喝完兩壺酒之後絲毫沒有半點效果，郭雨氣憤的將酒壺往地上一砸，清脆的聲音回蕩在酒肆中。旁邊幾桌的客人都有些迷茫的看著郭雨，不知道這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少年是不是得了什麼病，一個人喝酒都能喝出事來。酒肆的掌柜還以為有人來砸場子，帶著兩三個精壯漢子就順著聲響趕來過來。最後還是郭雨賠了一兩銀子才肯作罷。郭雨是真的又心疼銀子，又尷尬，在眾人怪異的目光下趕忙逃離了酒肆。

  在糾結了半天之後郭雨還是決定回去到算命攤子找中年人問問關於少女的事，可沒想到自己一來一去接近半個時辰，少女居然還在攤子前，似乎是在詢問著中年人問題。郭雨心底暗自竊喜，可又想不出什麼理由湊近過去聽聽，總不能和人家說我看你那個佩刀的護從很有意思，請允許我和你護從切磋一下之類的話吧。

  就在郭雨還在原地糾結的時候，少女好似問完了中年人問題，在拿出一袋銀子交給中年人之後邊轉身朝著郭雨這邊走來。中年人接過銀錢連忙揣入懷中，還不忘對著已經轉身的少女說上幾句客套話。

  少女看見一旁的郭雨似乎想起之前在鋪子旁好像見到過，對郭雨禮貌性的點了點頭便和佩刀的銀鉤鼻男人繼續朝著北走。

  正當少女即將走遠的時候，呆愣著的郭雨忽然對少女大喊道

  「姑娘，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