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半生之癢（一）
王女士招手拍了拍身邊的凳子，滿眼笑意，池小月才明白過來，姐弟？
此時，林更坐在王女士身邊，低聲交談，旁若無人，好像根本不認得池小月一樣，池小月內心湧上一陣酸楚，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
吳先生見到小舅子，苦水閥子突然就止住了，但火氣更勝，見二人就沒打算搭理他，扶門站了一會兒，索性走了。
「吳先生……」池小月叫了一下，吳先生已經走出去大半截，她示意師哥去招呼一下，師哥趕緊追了出去。池小月緩兩口氣，想，既然裝不認識我，那就當不認識吧。先把工作辦了。
轉過臉去，池小月已經笑容可人，「王女士，今天的調解不太順利，不過也是常有的事情，我們很難有委託人第一次調解成功的，需要點時間，為了儘快達成您的委託呢，我需要更清楚的了解您的需求，目前吳先生情緒不好，我了解您的需求后可以嘗試單方面溝通。」
王女士好像沒聽見似的，依舊兀自和林更聊著，可以看出姐弟兩人感情很好，剛剛冷若冰山的王女士，見到弟弟后，立馬柔似春水，看起來，弟弟的心理調試功能比老公大了去了。
「王女士？」
「哦。」王女士回過神來，抱歉的說：「不好意思，池律師，您剛才說什麼？」
「您有什麼特彆強調的要求嗎？」
「我要女兒的撫養權，還要這家店鋪」。王女士指著財產明細中的一處，那是福海路綠林街139號，這不正是，那家寵物店嗎？
池小月點點頭，她偷偷瞟瞟那帥氣的少年，是林更嗎？他低垂著眉，更沉默清冷，相貌還是那清秀的相貌，但氣息與早間那個說小貓會不開心的男孩比較，倒是如若兩人。
「那今天就到這裡吧。」王女士挎著林更的胳膊說：「我們還有點事，就先告辭了。」
「王女士」池小月說：「我還點話想和您說，雖然冒昧，但對您委託的事宜進展會有幫助。」
「我們需要更多了解您婚姻狀況的細節，當然是否告知是您的權利，但目前的狀態，我們能做的很少。如果不能證明您二位感情確已破裂，就算是起訴，恐怕可很難得到您想要的結果。」
「細節？」王女士身上迸發出危險的氣息，冷道：「池律師想了解什麼細節？」
池小月露出職業微笑，心說，您當然知道是什麼細節，嘴上卻沒吭聲。
王女士頓了頓，轉身走了。林更站在那，意味深長地看著池小月，眼神很複雜。
「林更？」池小月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他嘴角扯出一個很生硬的微笑，有點難看。
「真的是你。」
他還沒回話，就被門口的王女士叫走了。只剩下池小月滿腦子問號，奇了，這什麼情況？
池小月將文件收拾收拾，站了一會兒，些許失神，剛剛他走掉的背影，脖子後面點突出的脊椎骨，太熟悉了，中學的每一個晨昏，她都盯著看，不是他又是誰呢？
「池律師」，池小月的助手小雅輕輕敲門。「何律師叫你到露台去呢。」
「好。」
來到露台，池小月簡直要被這幅場景驚呆了，兩個男人抱頭痛哭，邊哭邊罵：「女人的套路太深了，女人的要求太高了，女人這種生物惹不起啊，女人都是二鍋頭，喝完好上頭啊。」
一個是她的酸酸師哥何長風，一個是王女士的不忿丈夫吳先生。
哎，真是的，戀愛都沒談過，和別人已婚已育的男嘉賓還找到情感共鳴了。
「十七年啊，人生有幾個十七年。我的青春，我的血汗，我所有的衝動都給她了，她怎麼能這麼對我，說離就離，把我當破拖鞋，說扔就扔啊。變心太快，從那個小白臉出現以後，她對我太冷淡了，碰也不讓碰，摸也不讓摸，連我坐在她旁邊她都嫌棄我，要不是，要不是，如此這般，我也不至於……我是有苦衷的。」
「什麼苦衷？」池小月問。
「就是合作夥伴家的小姑娘很喜歡我，我本來是不理她的，但最近一個項目，我岳母大人盯得很緊，這位合作夥伴很關鍵，但遲遲不肯簽字，我就，就和這個小姑娘公關了幾天，才把任務拿下的。」
公關？池小月道，這表述挺別緻。
「小姑娘找你后賬了。」
「她去找王楚攤牌了。」吳先生揪著頭髮痛哭道：「要求王楚和我離婚，不然就……就曝光到網上。」
「意思，小姑娘手裡有圖像信息？」
「是……不是，那不是真的，我只是陪她去玩一圈，我不知道她怎麼到我房間，怎麼躺在我旁邊的，我什麼都沒做。」
「哦。」池小月想，好大一齣戲呢。就說怎麼一問細節，王女士就要炸毛，普通的小三可能還不至於，小三都逼宮了，還有辣眼睛底牌，不炸才怪。
「她不是也有小白臉嗎？」師哥說：「怎麼光說你的不是。」
池小月汗呢，師哥啊師哥，你是個律師啊，不要在狗血劇裡面迷失，堅挺站在委託人這一邊好嗎，明白一下你的立場好嗎。
「是啊，就是那個林更！」
什麼？！池小月忽然兩腳發軟，渾身發虛：「你說什麼呢？」
「自從她認識林更以後，對我就像對待空氣，我一開始不知道，以為是我工作太忙，顧家太少，她在怨我，後來我看到她和林更帶著栗子去遊樂園玩的照片，我看到她看那小子的眼神，我才知道，她移情別戀了。」
池小月此時喉嚨發乾，耳朵了嗡嗡的，她不能相信，林更會去勾搭有夫之婦嗎？：「她們不是姐弟嗎？」
「你指哪種姐弟？」
池小月忽然感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就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