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陳元他們過許昌而不入,直接南下,在襄城補給了一下。
補給完之後,一行人正準備出城的時候。
一個披散著頭髮,臉上塗著白粉,手持長劍之人突然從一旁沖了出來,後面跟著就是一群官兵在後面喊殺。
「莫要走了那賊子。」
「賊子,快快束手就擒,否則悔之晚矣。」
那手持長劍之人對身後的喊殺聲充耳不聞,只是埋頭逃跑。
陳元這一行里,基本上可都是潁川大族出身,遇上這種事情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沒待陳元反應過來,鍾繇已然出手。
只見鍾繇伸手往前一點,一桿大筆憑空出現,直接點在了那臉塗白粉之人的頭頂之上,當場就把那人給定住了。
後面的官吏趕到,連忙對鍾繇躬身施禮:「多謝元常先生出手相助。」
看來,鍾繇的名聲果然是大,襄城的官吏都認識他。
鍾繇擺擺手:「無妨,此人犯了何事,勞動如此多的人追捕他?」
為首一人道:「此人犯了殺人之罪。」
鍾繇點點頭:「既然如此,你們按律處置就是了。」
陳元看著那定在當場的人,心中起了念頭。
這場景咋這麼熟悉呢,這貨該不會是徐庶吧?
不過,陳元還不能確定,畢竟這個時代遊俠太多了,動不動就為人報仇的。
要不是徐庶的話,救他就沒意義了。
暫且先看看。
官吏聽了鍾繇的話之後,大手一揮,身後上來幾個人直接把那人給捆了起來。
「汝是何人,報上名來。」
誰料那人看了官吏一眼,然後閉上眼睛,頭仰著一言不發,看那模樣是不準備說話了。
官吏不由一怒,想要動刑,但是大庭廣眾之人,卻不好行事。
便想把此人帶走,刑訊逼問。
不過,陳元現在還沒確定,這貨是不是徐庶呢,萬一要是的,真給搞死了,那可就太冤了。
因此,陳元便開口道:「不如召集百姓來辨認一下。」
那官吏眉頭一皺,不過看到陳元是跟鍾繇在一起的,想來身份也是不俗。
雖然心中不願,但是卻不願得罪了鍾繇。
因此,那官吏把此人捆在柱子上,而後敲鼓召集百姓過來。
那官吏看到人來的不少了,便指著那被捆在柱子上的人喊道:「此人犯了殺人之罪,爾等可有識得此人者。」
眾百姓看向那人,不過看那人塗著白粉的臉卻沒有人上前說話。
似乎頗為懼怕那人的樣子。
官吏也頗為無奈,百姓不敢上前辨認,他總不能強制人上前辨認吧。
要是鍾繇沒在的話,說不定還能用一些手段。
可是鍾繇在這裡,要是自己用了一些不上檯面的手段出來,萬一被鍾繇給縣君說了,自己肯定要吃瓜落的,還是算了吧。
那官吏無奈的看向陳元:「這位先生你看?」
陳元此時已經多半確定這貨就是徐庶了。
沒想到啊,徐庶,年輕的時候這麼狂野的。
就是實力差了點,被鍾繇一筆給點在了當場。
確定了這人是徐庶之後,陳元肯定要把這傢伙給擄走啊。
只不過現在當著人家當地官府的面就把人強行帶走,就有點太過分了。
好歹也要顧忌朝廷臉面啊。
難不成劫獄?
就在陳元糾結的時候,突然從人群中蹦出幾個人來,三兩下就蹦到了徐庶面前,一劍斬斷了繩子,拉上徐庶就要跑。
見此,鍾繇很是生氣。
憤憤的說了一句:「遊俠真乃國之害也。」
說著,鍾繇便要出手。
陳元心中一動,一把拉住了鍾繇:「元常先生且慢。」
陳元這一拉,鍾繇疑惑的看向陳元:「子初何意?」
陳元道:「且放此人一馬,稍後自會給先生解釋。」
說話的功夫,這群人便踏著房屋逃走了,再追不及了。
陳元倒是不慌,剛才喊住陳元的時候,便已經示意身後的金風衛跟上這些人了。
鍾繇聞言,也就沒再說什麼。
他相信陳元肯定會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的。
那官吏看到徐庶被救走,頓時有些氣急敗壞,連忙帶著人追趕去了。
只不過,那些人皆是郡中遊俠,身手不凡,他們又怎能趕的上呢。
最後只能無功而返。
陳元早就帶人離開了襄城,在城外一出休息,等著金風衛傳來消息。
「子初,你為何要救那人?」
陳元並未回答鍾繇的話,反而問出了一個其他的問題:「元常以為遊俠如何?」
鍾要毫不遲疑的說道:「遊俠乃國之害也。」
聽到鍾繇這麼說,郭嘉、司馬徽、杜襲以及趙儼都點點頭,顯然是同意鍾繇的看法。
不過典韋這個一直以來都不怎麼說話的人突然說道:「遊俠之輩,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信守然諾,萬死不辭,專趨人之急,甚己之私,不矜其能,羞伐其德,豈能說是國之害呢?」
鍾繇看了典韋一眼,正色道:「遊戲之輩,固然有急公好義,解人為難者,如先漢朱家、劇孟、郭解之輩。但其輩大多不事生產,遊盪鄉間,破壞國家法治,甚至以義為名結夥成群,為害鄉里,危難之時,一旦有人登高一呼,便成黃巾之輩,豈非國家之害乎?竊殺生之權,罪不容誅,若不然,武帝也不會行霸烈之舉,將其盪絕。」
鍾繇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比如劇孟、郭解等人,所到之處,萬人空巷,無論貴賤,爭相拜見。
人們不僅崇拜遊俠,還效仿遊俠,當遊俠有難時,也慨然報答。如郭解因為勢力太大,被縣令陷害而遭漢武帝強制移民茂陵時,平時同他往來的人贈送給他的錢財以千萬計,陷害郭解的當地縣令則被人殺死。
後來郭解逃亡外地,也處處得到別人的幫助,甚至有人寧可自殺,也不讓官府獲得其線索。
就連大將軍衛青,也曾當著漢武帝的面為郭解開脫,使皇帝受到了極大的震動。
但是,遊俠終究是不入於道德,不軌於正義,乃是脫離政府管制的勢力。
正所謂儒以文亂法,而俠以武犯禁。
作為國家和朝廷,必然是嚴厲打擊的。
典韋直接被鍾繇給懟的說不出話來,臉都紅了。
陳元暗笑,你一個糙漢子,跟人家飽讀詩書之輩辯論,那不是送人頭嗎?
不過,陳元自然不會讓典韋窘迫下去。
「元常所言甚是,然則,元常以為為何遊俠屢禁不絕,武帝禁絕之後,如今又死而復生,甚至愈演愈烈呢?」
鍾繇眉頭微皺:「蓋因且緩急,人之所時有也。」
陳元點點頭:「此言有理,然則吾以為,遊俠之風一是出於人之本性,二是出於官府處事不公爾。」
「官府處事不公,則百姓有怨,人性憐弱,必有言信行果、急人所難、捨身救人、羞伐其德之人,便要行義舉,以舒其心,以示其德,故遊俠禁而不絕,朝廷之行愈昏聵,遊俠則愈眾,元常以為然否?」
鍾繇默然。
陳元說的沒錯。
「然則,遊俠終究不軌於正義,於國無利。」
陳元點點頭:「水不平則流,人不平則鳴,遊俠禁是禁不絕的,不過卻可以操而用之。」
是的,陳元想收編遊俠,充實金風衛。
在陳元看來,遊俠就是後來的所謂江湖中人。
而對付這些人的最佳方式就是收編到金風衛里去,成為朝廷鷹犬有什麼不好的?
只要能夠為國效力,讓百姓過上更好的生活,成為朝廷鷹犬反而是遊俠最好的出路。
不然的話,遲早要被官府給滅了的。
鍾繇聽到陳元的操而用之,悚然一驚。
「遊俠之輩剛烈,欲要操控其輩,恐非易事。」
陳元笑了笑:「以義加之,以利誘之,有何難也。」
鍾繇默然,陳子初恐怖如斯。
郭嘉在一旁聽了卻是眼睛發亮。
自己這個未來老師有點料啊,此等操弄人心之舉真是絕了。
郭嘉這傢伙跟賈詡有點像,兩人出謀劃策都是從人心和人性出發,謀則必中。
「子初救下那人,莫非就是將其招攬而用之?」
陳元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頭:「那人名為徐福,潛質無雙,如若視遊俠有用之,那可就是屈才了,此人若是潛心學習幾年,必成大器,未必不如元常也。」
此言一出,別說是鍾繇了,就是郭嘉和司馬徽等人也都不太相信。
那傢伙明顯就是一個鄉間遊俠,怎麼可能成為元常先生這樣的人呢?
鍾繇雖然不相信,但是也沒有生氣,反而笑道:「那吾就拭目以待了。」
陳元知道這些人不信,轉念一動:「看來諸位是不信啊,不如這樣,我們打個賭如何?」
郭嘉雖然年紀小,但是賭性卻重:「賭什麼?」
陳元笑道:「如果我贏了,你以後每日飲酒不得超過三觴如何?」
郭嘉一聽這個,眉頭都皺了起來。
三觴酒怎麼能夠,也就是漱漱口的量啊。
看到郭嘉皺眉,陳元加了賭註:「如果我輸了,我可以為你釀造出一種比現在最烈的酒還要烈十倍的美酒,如何?」
郭嘉這下坐不住了:「此言當真?」
「君子一言千金。」
「好,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