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書法痴迷者
陳元之所以把鍾繇放在自己招攬的人才計劃里,原因有一個,那就是鍾繇在歷史上曾經相助漢獻帝東歸,算得上是對漢室有好感的人之一了。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陳元需要一個書法家。
蔡邕固然是當世之名的書法大家,但是畢竟年紀大了,有些事情不能勞煩他去做。
如果能把鍾繇招攬過來,那就很好了。
而且活字印刷術的字模用楷體比用隸書要方便的多。
而鍾繇恰好就被稱為楷書鼻祖。
這不把鍾繇弄過來,天理難容啊。
蔡邕的名頭果然好用,沒多長時間一位長相頗為俊朗,身著褐色直裾的青年男子便走了出來。
青年男子還沒完全站穩,便對著眾人揖禮一拜,激動的說道:「敢問哪位是伯楷公高徒陳元陳子初?」
鍾繇不愧是能和書聖王羲之相提並論的書法大家,對待書法作品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執念。
聽聞蔡邕弟子前來拜見,剛才正在房間里練字的鐘繇接到看門的下人送上來的名帖后,放下手裡的毛筆,抓起名帖就往外跑,生怕自己怠慢來客,而錯過與書法大家切磋的機會。
陳元看到鍾繇激動的樣子,心裡對招攬他的信心大了一份,不慌不忙的回了個禮,慢慢的說道:「元常先生,在下便是陳元陳子初,這次冒昧前來,實在唐突,還請先生見諒,聽聞先生書法精妙絕倫,今日前來拜訪先生,希望先生能傳授一二。」
鍾繇擺了擺手,說道:「子初過謙了,汝乃伯楷公之高徒,豈敢說傳授?學無先後達者為師,元常反倒想與子初請益一二伯楷先生之飛白體,還請子初勿要藏拙啊。」
陳元謙遜的說道:「元常先生這是折煞元了,先生若不嫌棄,元願與先生相互交流,一同探討書法技藝可好?」
隨後,鍾繇有與司馬徽和郭嘉等見禮之後,鍾繇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前面帶路領著陳元一行人往府內走去。
穿過綠樹成蔭的前院,鍾繇在一處單獨而建的房間外停下,推開門走了進去,陳元跟著進去后發現屋內陳設極其簡單,寬敞的房間內布滿了木製書架,書架上堆滿了竹簡,地面上也散落了一地的竹簡,幾乎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看到陳元站在房間門口沒有進來,鍾繇雙臉微微泛紅,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讓子初見笑了,這間房屋我一般不會讓下人打掃,才看起來顯得亂些。」說著,還不小心踩到了一卷竹簡,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鍾繇訕訕一笑,快速拾起地上的竹簡放在木架上了。
陳元投過去一個不介意的眼神,幫助鍾繇收拾出一條能過人的小路后,跟著鍾繇走到書案前。
書案兩邊同樣放著成堆的竹簡,中間空出來一部分放著幾支毛筆,一個硯台和幾塊墨。
鍾繇順手拿起一隻毛筆,蘸了蘸硯台里的墨水,大筆一揮在一塊空白的竹簡上寫下:「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看到鍾繇行雲流水寫出了論語開篇第一句,陳元不禁稱讚道了聲好。
鍾繇甚是滿意的拿起竹簡,小心的吹了吹,待墨跡稍干,側開身子說道:「這幾個字如何?有不妥之處請子初加以指正。」
不拿出點真材實料,怎麼能收服鍾繇。陳元不再矜持,點評道:「先生的字可謂是入木三分,雖仍殘留極少的隸筆書寫方式,但結體略寬,橫畫長而直畫短,看得出這是種新字體,但字體體型還是稍微方扁一些,不夠方正。筆畫的轉折之處略顯圓滑,稜角不夠分明,導致看起來會欠缺神采,少了點韻味。」
鍾繇聽到中肯的點評,若有所思。
光說不練假把式,陳元清楚剛才小露一手還不足以征服鍾繇,於是拿起桌上另外一隻毛筆,找出一個空白竹簡,用後世廣為流傳的楷體,工工整整的寫著:「古之欲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鍾繇拿起竹簡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欣賞,像是捧著塊價值連城的美玉,邊看邊念:「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一氣呵成,不做任何修改,這是陳元的自信。緩緩放下手裡的筆,陳元抬頭看到鍾繇睜大雙眼愣在了那裡,一動不動。
此刻的鐘繇依舊無法相信,眼前十幾歲的少年竟然創作出這般曠世之作。
想來也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就算從娘胎里開始練書法也不過是十幾年的光陰,能把字寫得極好已經是天才了,更何況陳元竟寫出來了一撇一捺,一豎一橫間都充滿了力量的新字體。
縱然他是伯楷公的高徒,可是這與伯楷公的飛白體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字體。
鍾繇就算絞盡腦汁也想陳元是個穿越者,也絕對想不到歷史上他會是後世廣為流傳的楷體字體創始人。
陳元當然不清楚鍾繇內心此時已思緒萬千,百感交集。
為了能成功的招攬到鍾繇,陳元厚起臉皮感慨道:「元,自幼學習《論語》、《春秋》等,也曾專研過書法,起初還為自己所寫的沾沾自得,後學老師之隸書、飛白,始覺自己之淺薄,然即便是老師之飛白,亦無法紓解心中之志。想我大漢文景之治、漢武盛世、昭宣之治、光武中興、明章之治、永元之隆時繁榮昌盛的景象,再看如今之大漢,一日不勝一日。心中鬱郁之氣,難以言表。只好通過書法訴說一下心中的想法,於是創作出了形體方正,筆畫平直,規矩整齊的新寫法,元把這種字體成為楷體。希望能像筆下的字體一樣日後可以堂堂正正助我大漢復興,還百姓們一個安居樂業的天下。」
語不驚人死不休,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論徹底征服了鍾繇,本身鍾繇已經被陳元寫出的楷體所折服,更讓鍾繇沒料想到的是楷體背後還代表了一位少年中興漢室的滿腔熱血。
兩人簡短的交流,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是波濤洶湧。如果陳元不是依靠著他拿的出手的一手好字攻破了鍾繇的內心防線,天曉得還能有什麼辦法說服鍾繇。
作為穿越者,陳元知道東漢正逐步走向衰亡,但現在這個時期的大漢虎威仍存。不可能上來就分析國家大勢,說亂世將至,我家主公手裡要錢有錢,要兵有兵,要地盤有地盤,就是缺人,只要跟著我保證你能吃香喝辣,封侯拜相。
通過書法,陳元來了個迂迴包抄,又穩又准又狠的擊中鍾繇的薄弱處。
現在鍾繇已經徹底拋開陳元年幼的外表,完全把他當成年齡相仿,志同道合的好友,開始相互交流平日里練習心得,起初兩人你一個字,我一個字的在空白的竹簡上寫寫畫畫。
隨著兩人越寫越興奮,越聊越開心,到後來鍾繇吩咐下人拿出好酒,兩人直接一人捧一壺酒,把酒言歡。
直接把一旁的郭嘉和司馬徽給忽略了。
好在司馬徽和郭嘉也不是什麼小氣之人,看著兩人興奮的討論書法,兩人也均有所得。
尤其是對陳元,兩人再度刮目相看。
沒想到陳元不僅軍政皆有建樹,即便是書法也如此登峰造極,甚至都自成一派了。
陳子初真曠世之才也。
現在兩人對劉備更加的感興趣了。
能夠讓陳子初這等曠世之才甘心用命的劉備該是何等樣的人物!!!
等到兩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已是晚上。
陳元這才對鍾繇道:「元常,我家主公劉使君在荊州建了書院名為襄陽書院,山長乃是吾師伯楷公,不知元常可願屈就書院一老師否?」
對於陳元的來意,鍾繇心知肚明,他是一位書法家,同樣也是一位智者。
對於當今天下的形勢也有自己的見解。
荊州未嘗不是一處佳地,做書院老師也不一定要出仕劉備,到時候有充足的時間觀察天下大事,如劉備可輔則輔之,不可輔再回家中也不是不行。
以潁川鍾氏的聲望和威勢,想來劉備也不會強留自己的。
再加上入了書院能夠時常跟蔡邕和陳元這兩位書法大家請益書法,何其快哉!
所以鍾繇笑道:「承蒙子初不棄,繇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陳元大喜,對於鍾繇心中的想法他固然是不知道的。
就算是知道了,也沒什麼。
開玩笑,劉備的人格魅力,陳元從來不懷疑。
除了在劉巴和陳群這兩個人身上失效過,其他人還從來沒有失效過。
鍾繇只要到了襄陽,絕對逃脫不了劉備的魔掌。
整個襄陽書院就是劉備的人才基地,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