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太平福地
黑日懸空,陽光普照。
在一顆大柳樹下,沈不渡扶著何太虛坐了下來。
「急匆匆地叫人來找小僧,到底有什麼事情?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何太虛沒有直接說起他昨晚的經歷,而是渾身癱軟地靠在了柳樹上,閉緊了眼睛,流下了激動地淚水。
此時沈不渡就坐在他的身邊,他感到了無比地安心,就像是小時候阿爹跟他在黃土坡上看星星時那樣,那時候,他也是滿身疲憊,身邊有一人可以傾訴。
「為兄是想囑託法師,要是為兄死了,記得給洗乾淨點再下葬。為兄小時候家裡窮,渭北高原上洗澡都困難,那時候一個月都洗不了一次澡,為兄只能偷看同村的女娃洗澡解饞……」
「停停停!你這傷真不至於,修養些時日就好了。」沈不渡有些無語。
何太虛面色頹然,最終說出了真相:「法師,醫館里的那小女娃,是鬼!」
沈不渡愣了愣。
「貪吃鬼?」
何太虛無奈,把事情大概經過給他講了一遍,他分魂受損,有些細節卻是記不得了。
聽完何太虛對昨晚事件的詳細描述,沈不渡也蹙緊了眉頭。
「也就是說,果果被一個叫『祭酒』的妖邪或是修士給寄生了?」
「啪!」打死一隻蚊子。
何太虛糾正道:「不是寄生,那是蠱師的手段,既然唐夫人稱呼其為『祭酒』,那應該是儒門或者道門的手段,跟藏魂之法類似。」
沈不渡本來想問是不是類似於雙重人格,但怕聽不懂,就換了個說法。
「是一體雙魂,兩個靈魂糾纏在一起嗎?大多數的時候以果果的形象出現,有時候激動或者遇到危險以『祭酒』的形象出現。」
「不是。」
蚊子太多,何太虛放棄了,他任由蚊蟲叮咬,自顧自地解釋道。
「人體天生就只能容納一個靈魂,一體雙魂只可能是陰界投胎的時候出了問題,那是先天的。即便是境界到了道門五品元嬰境,生死之際可以奪舍他人,也一定是要將本體靈魂給徹底消滅掉才能入住這具身體的。果果的情況不是一體雙魂,也不是奪舍,就是單純地藏魂。」
「藏魂是什麼意思?跟你把分魂寄托在紙人身上差不多?」
「類似,但是還不完全一樣。」
何太虛耐心解釋道:「藏魂,顧名思義,就是讓一個靈魂把另一個靈魂藏起來,以起到遮掩的目的。而藏魂就註定了被隱藏的靈魂不能頻繁的出現,否則就有暴露在某些大能視線里的危險,而且出現的次數越多,藏魂術的遮蔽效果就會越衰減。這種行為,一般是靈魂之間反差越大,躲藏的效果就越好。」
所以這個所謂的「祭酒」要藏在果果的體內.……誰也不會想到一個蠢小孩的身體里竟然躲藏了另一個靈魂。
「那這個『祭酒』為什麼要藏起來呢?」
沈不渡思考了片刻,自問自答地給出了兩種可能的答案。
「其一,『祭酒』正在被某些修行者或者修行者組織追殺,其靈魂如果暴露出來就會被找到,所以要躲藏在果果的體內,來逃避或者療傷。
其二,『祭酒』正在執行某些任務,或者進行某些隱秘的謀划,不想被人發現。」
何太虛捂著腦袋,似乎是在努力回想什麼。
他隱約記得,昨天晚上還聽到了一句很重要的話……
但是他本就遭受重創,昨晚分魂又受損了,加之一宿沒睡,現在的精神狀態非常差,怎麼回想,也想不起來那句重要的話是什麼。
何太虛在思考,沈不渡也沒閑著,他是個勤奮好學的人,他摸出了狐妖姥姥的陣法心得筆記,開始鑽研。
白丘之行的戰利品很多,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除了靈晶和戒指,他都一股腦委託前往長安的明月寄賣了。
明月本就有宗門任務在身,已經不好繼續在太平縣耽擱了,所以在白丘把何太虛救出來以後,就先去長安完成宗門任務再回來。
何太虛沒想明白,他也不催,津津有味地看著筆記,還拿那塊奇怪的令牌做書籤。
何太虛無意間扭頭,看到了沈不渡的那塊令牌。
「太平!」
「什麼太平?太平縣?太平公主?」
沈不渡愣了愣,要是放到別的地方,「太平」這兩個字可能有特殊的指代含義,但在太平縣,這麼一個吉利的詞語被用的到處都是,上到秦樓楚館,下到路邊小攤,以「太平」為名的可實在是太多了。
何太虛死死地抓住令牌,沉聲說道。
「太平福地!我想起來了,昨晚我聽到那個『祭酒』說,『太平福地』即將開啟,而且『祭酒』擔心被幽魂殿盯上了,懷疑幽魂殿也想覬覦『太平福地』!那這塊令牌很可能是太平福地的鑰匙之一!」
福地,在蒔花館那一晚,明月跟他提到過。
自混沌初開以來,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無論是洞天還是福地,都是自成一體的穩定小世界。
這一百零八個洞天福地里,其中約有三分之一已經因為大劫、戰鬥等原因損毀崩解了;還約有三分之一,被西天佛國、中土人國、東海妖國、北荒巫國、南疆蠱國的各大頂尖勢力所瓜分,每個國家有四到九個不等;最後的約三分之一,則處於被封閉或未開啟的狀態。
何太虛興奮地腰都不疼了,他指著令牌連連說道。
「相傳福地里有天階靈器,甚至仙器!而且其中天材地寶,珍惜靈獸更是無數,還有上古大能留下的功法,最早都可以追溯到巫妖大劫,人族崛起的時期。」
「不過.……有些可惜,太平福地,名字不是源於太平縣,而是源於掀起了漢末『黃天起義』的『太平道』,這是已經被太平道開發過的福地,封閉距今不過五百年。」
這不就是這個世界的黃巾起義嘛?記得師父三葬禪師給他講過。
還有,距今不過五百年,這麼說來狐妖姥姥應該是在山裡機緣巧合得到的這塊令牌,最後便宜給了自己。
「法師,怎麼辦?」
「說實話,小僧覺得不太好辦。」
沈不渡頓了頓復又說道:「我們的目標肯定是把果果從『祭酒』的手中救出來,再逼問太平福地的事情,但這個所謂的『祭酒』在果果的體內,她不出來,我們也沒有任何辦法,又不會什麼抽魂的法術。」
說到這,沈不渡忽然似是想到了什麼。
「不對,或許我們可以去求助一個人。」
「誰?」
「教果果的老師,柳先生。」
「好,那我們快走吧,離醫館越遠越好。」
何太虛心有餘悸地說道,不管去哪,只要不回醫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