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空虛公子
來人是明月道姑,
她遇到了一點麻煩,所以兩人來到了蒔花館。
而蒔花館是太平縣內最好的青樓。
明月告訴他,幻境中遇到的氣息,再次出現在了,而且出現在城內的青樓里。
對於那次莫名其妙的遭遇,兩人都心有忌憚,若是旁的也就算了,這種無聲無息的幻境是最令人後怕的。
這次沒有惡意,只是給他們講了兩個鬼故事,下次呢?
講三個?
說不得是要害了他們性命,因此這件事必須追查清楚。
於是明月用望氣術得到線索后,沒待去城外尋,又得知他來城內出義診。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強的人,不去外面降妖除魔揚名立萬,反而窩在太平縣當個小和尚。
可不影響明月邀請他一同前往探查,看看幕後之人究竟是誰、有何企圖。
畢竟兩個人去,遇到危險情況的話,也比她一個人安全得多。
但一個和尚,一個道姑,傍晚去逛青樓這種事,總是有些怪怪的。
於是在托醫館派人給老和尚捎個信,順便給寺裡帶點購置的生活必需品后,他開始了簡單的易容。
沈不渡其實倒是很好辦,戴一頂假髮就好了,這東西醫館里就有。
別問為什麼醫館里會有假髮。
問就是禿頭這種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尤其是在患者不是和尚的情況下。
至於明月,就比較難辦了。
女帝當國,不代表普通女子就得到解放了,可以晚上去逛青樓了。
按理說,這要是別的女子換了一身男裝再化化妝就是了,最多是這小郎君長得陰柔些,也不會有什麼其他的阻礙。
可換成明月,無論她如何束縛,別人都會說。
——令郎的胸肌還是過於浮誇了。
最終,明月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而是換上了婢女的衣裳首飾,扮作沈不渡的侍從。
夜色皎白,撒落人間清輝。
要到十五了,每個月以十五那天為中心,每個月前後都會被分割成兩次血月的輪迴。
十六開始慢慢由白變紅,三十變為赤紅,初一開始慢慢變為淺紅,到了十五則徹底變白。
傳說中,在春秋和商周時期,月亮就是白色的。
在祖龍君時,經歷了封天之戰後,天門關閉,月亮也不知何故,變成了這副血月的可怖景象。
話說回當下。
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
薄薄的門外就是蒔花館喧鬧的迎來往送之聲,雕花木門內,則是對坐的兩人。
青樓的老鴇倒是沒意見,就像酒樓里只要你出得起錢就能自帶酒水一樣,帶著婢女來青樓體驗一下角色扮演,對於老鴇來說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尤其是這麼俊俏的公子哥,可是她生平未見的,即便是久經風月的老鴇,也忍不住向沈不渡送出了暗示。
「公子,要是不想努力了,來阿姨這裡。」
對此沈不渡表示沒興趣,他還有更好玩的東西。
念經啊!
這種無時無刻都在變強的感覺實在是太棒啦!
他是不會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的。
每默誦一遍真經,就能清晰地感受到靈氣被攝入體內。
那種變強感覺,簡直讓人慾罷不能。
對面的明月,則是低眉瞥了一眼榻上讓人羞死人的角先生,旋即運起靈氣,揮袖將其掃到了角落裡。
剛剛明月已經用真武宗秘傳的望氣術探測過了,氣息還在蒔花館。
但飄忽不定難以探測,或許是館里的「工作人員」。
一一排查過去難度極大,可能要等到晚上氣息才會穩定一些。
所以,兩人只能在充滿了曖昧氛圍的屋內對坐等待了。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了兩軍肉搏的聲音。
隔音效果不太好,孤男穩坐如山,寡女卻有些坐不住了。
「色不自色,由心故色。心不自心,由色故心。是知心色兩相俱生滅……」
皓腕翻動,手指纖纖,明月捏訣凝神,卻始終沒有鎖定氣息的位置。
「那股氣息在來迴流動,還是等穩定下來再嘗試追蹤吧。」
明月的臉龐有些泛紅,沈不渡體貼地說道。
「那小僧先出去透透氣。」
說是透氣,沈不渡還是以手掩面,免得招蜂引蝶惹來太多麻煩。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遭到了青樓里好姑娘們的無情調戲。
「呀,好俊俏的郎君,來姐姐這裡坐坐。」
「呸,你個不要臉的小騷蹄子,公子來我這裡,給你看點好玩的。」
沈不渡掩面而走,等他從脂粉堆里鑽出來的時候,脖頸上已經不知何時沾上了幾道殷紅的唇印。
蒔花館後院的天井旁,傳來了一聲長嘆。
「我還以為這世上,只有我一人會有長得太帥的煩惱。」
一人緩緩長身而起,一襲白衣,手握這扇,倒有幾分世家子的風範。
只可惜一雙濃重的黑眼圈,和嘴唇周圍的灰黑色斑痕,還是讓沈不渡這種閱人無數的神醫,一眼就斷定出了此人腎虛的本質。
此時沈不渡戴了假髮,倒也不好以尋常稱呼來打交道,只得稱兄道弟一番。
「敢問施……兄台高姓大名?」
「真武宗道友當面,不敢隱瞞。」
白衣男子叉手為禮,正式地說道:「在下合歡宗大師兄何太虛,修行界中也算略有薄名,空虛公子是也。」
沈不渡看了看自己腰間從明月那裡拿來的陰陽雙魚袋,大約曉得當面的這位「空虛公子」是誤會了。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哦?看道友面生,難道在下玉樹臨風的美名,都傳到了襄陽府的真武宗本宗了嗎?」
沈不渡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扯過了話題。
雙方短暫攀談,得知合歡宗是終南山一帶的小宗門,跟真武宗這種分部遍及天下的頂級仙門遠遠比不了。
此次合歡宗大師兄,空虛公子何太虛親自出動,也是有一番緣由的,原來是宗門裡的一件靈器意外跑路了。
是的,靈器自己跑路了。
這件靈器的迷惑能力很強,尋常修行者會被輕易迷惑,還是一件玄級靈器,合歡宗弟子里只有大師兄何太虛才能用法決勉強降服。
所以,合歡宗宗主天沖老人將事情委託給了何太虛,何太虛帶著兩個外門弟子,就開始順著軌跡一路追索。
聊著聊著,沈不渡發現何太虛是個很健談的人。
尤其是在沈不渡教了他幾個簡單易行的按摩經絡、恢復元氣的手法后,變得更為健談。
「賢弟,我問你一個問題,看女人要先看哪裡?」
何太虛揉著老腰,抬頜示意遠處花枝招展的姑娘們問道。
沈不渡覺得這是空虛公子在試探自己的XP,於是做出了一個謹慎的回答。
「眼睛?」
「帥哥所見略同!那賢弟覺得,為何是眼睛?」
「眼眸能反映出一個人的靈性。」
「喔……原來賢弟是喜歡水靈的嗎?也對,賢弟還年輕,不過為兄倒是有一番不同的見解。」
「洗耳恭聽。」
「先看她眼睛的意思是,看她有沒有注意我。
沒注意我,再盯著她眼睛下面的部分放心大膽的看。」
「.……」
好傢夥,別人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是有空就色啊。
「哈哈,賢弟不要誤會,為兄非是浪蕩好色之人,而是修行境界卡了很久了。
師父告訴我,想要突破,就要畫出自己心中最美的仕女圖。
所以,為兄才要用發現美的眼睛來觀察世界。」
就在兩人攀談,沈不渡試圖以初次下山為由,多了解些修行界常識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了慘呼聲。
「大師兄!」
兩個被揍的鼻青臉腫的男弟子,狼狽奔逃到了空虛公子面前。
「你們這是怎麼了?」
「我們被一個女人給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