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謙和金暖曦的婚事商量得很快。金暖曦簡直懷疑是不是莫少謙許了她老媽大價錢,讓她老媽趕不及地要賣女兒。而金爸的允諾來得更絕,簡簡單單,幾發子彈就把辛苦撫養了二十多年的閨女輸給別人,還輸得心服口服。
金爸和準女婿從新開的射擊館回來,金爸輸在了眼力的比拚之後非但毫無愧疚,反而對自己的眼力愈發有信心:這個小夥子這一下午百發百中啊!槍品看人品,換言之,此人若當了自己的女婿,可保萬無一失。
想出了這茬,原先保留態度的金爸立刻開始對金暖曦竭力鼓舞:人家這麽好的眼力挑上了咱暖暖,說明咱暖暖優秀啊!
金媽見老公如此說,趁機幫腔:是啊是啊。所謂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暖暖,快嫁吧!
金暖曦默,老爸一槍定婚,老媽指丘為馬。實在是有傷她作為兒女的自尊!
沒辦法,在父母和莫少謙的三重壓力下,金暖曦被押到了民政局婚姻登記處。證是早早就領到了手,但對於婚禮,金暖曦卻再不願妥協。非要等金芊墨生下寶寶後才願意舉行,因為金芊墨生下寶寶後就能給她當伴娘了。
這是兩個姑娘打小就有的約定,誰先結婚,剩的那個要當伴娘。想當初,兩人被小學思想品德課教育得天真無邪,哪裏會想到自己十多年後會出現未婚先育、育後還結不了婚的非主流情況。
而今婚自然是金暖曦先結,但金芊墨作為孕婦卻沒法當伴娘。這地方有個說法,孕婦當了伴娘,新娘便可能不孕。
對於這樣的迷信,金暖曦自然是不信。莫少謙也無所謂,莫總裁一向對自己的各方麵能力都極有信心,這份自信繼而便轉嫁到了他未來的兒子身上:他莫少謙要讓老婆懷孕,關別人什麽事?他莫少謙的兒子要投胎,少凡家的小崽子哪裏成什麽威脅?
可雙方家裏的長輩卻對這樣胡鬧大為惶恐。連已經老年癡呆的莫家老太太都敲著湯碗大呼“不成不成!”
這“不成”導致的直接回應就是金暖曦的負隅頑抗——高呼:“不嫁不嫁”。
於是,早已上了議事日程的婚禮卻因為這麽一個毫無關礙的理由給擱淺了。
對此最為不滿的當然是效率至上的準新郎莫少謙。要知道,金暖曦如今被婚前隔離在T城父母家,而他的工作已全部轉移在S城。為了見金暖曦一麵,到嶽父嶽母家吃頓便飯,他還得利用空中交通。
這日,莫少謙借著來準嶽父家吃飯的當兒,捉住了躲進廚房洗碗的金暖曦。
“你到底要不要嫁?”莫少謙問得直白。
這話問得急,金暖曦被老爸老媽洗腦多日後,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就是:切不能讓這廝反悔了!當下,她很用力地點了點頭:“嫁啊!”
莫少謙被她這傻樣逗得一樂,眼中不自覺得流露出得意的溫柔。
金暖曦當即發覺自己上當了,改口比翻書還快:
“不嫁,除非讓金芊墨當伴娘。”唯物主義的金暖曦從來不把這份堅持看做是無理取鬧,她是在破四舊。
“我幫你。”莫少謙從後麵環住她的腰,幫她洗淨沾著泡沫的手,而後自然而然地代替她繼續下麵的洗碗工作。
曾經把她當做無償菲傭對待的MBT此時的舉動反常到令人心跳加速,金暖曦背倚著這寬厚溫暖的胸膛,隻覺得雙腿越來越軟,僅靠自己幾乎已站立不住,隻能越來越多得將重心靠在他的身上。
“不用你幫,被我爸媽看見不好。”金暖曦如強弩之末一般強調著自己的冷靜理智。孰料卻換來莫少謙的一聲輕巧的嗤笑:“我不是指幫你洗碗。是幫你稱心如意地嫁給我。”
莫少謙說完把碗一撂,擦幹手,果然不再洗了。金暖曦氣結,隻能重新將早已幹爽的雙手□了洗碗水中。
“怎麽幫啊?”金暖曦到底按捺不住。
“你一會兒送我去樓下,我告訴你。”莫少謙一本正經地說。看著金暖曦那似疑似警的眼神,他隨即忍不住親了下她的鼻尖。他發覺,在父母家的金暖曦分外的像個孩子,而他此刻卻像個騙小孩的拐子。
於是,金暖曦跟父母打了聲招呼,“我去倒垃圾,順便送送他。”
分針點點滴滴走,金爸金媽開始無奈,這丫頭即使把垃圾直接倒到郊區的填埋場去都該回來了。
過了許久,金暖曦終於來了電話。
“爸,我在海濱連城的房子裏呢,裝修好啦。”
“……”
“今晚不回來了,我要第一時刻體驗一把新居。明天早晨還要看海上日出呢。”
“……”
“啊?他也在啊……哎呀,你們放心,我會很自覺的。”
電話掛斷後,金爸與金媽一個眼神交流後各自深沉地歎了口氣;而金暖曦則很自覺地抬起頭,勾住了莫少謙的脖子……
莫少謙說,要想讓孕婦做伴娘的最好辦法,就是新娘也已有孕在身。
莫少謙又說,他與她早已領了小紅本,這不是偷情,而是在履行夫妻的職責。
莫少謙還說,他也想要兒子,因此,十分願意讓金暖曦在上麵……
第一次獲得上位權的金暖曦自然十分努力,不肯浪費大好機會。可惜卻犯了冒險主義錯誤,也低估了下位者的儲備能量。因此在最關鍵的時刻,金暖曦輕微的痙攣之後全身脫力軟倒下去,又被莫少謙重壓倒了身下。金暖曦內心的想法是:之前為生兒子而準備的姿勢全部白搭。
“莫少謙,你覺得我們是不是少了點默契?”
她呼吸的熱氣摩挲著他的胸口,莫少謙感覺自己又有了感覺。金暖曦顯然也發現了,立刻抬眼看著他,眼神中帶著一絲恐慌。
知她確實是累了,莫少謙歎了口氣,悄悄脫離了彼此的纏繞,安慰道:“沒事,默契慢慢就會有的。”
忽然,他眼睛一亮,臉上的笑容帶著些許詭譎,不顧她的欲拒還迎的躲閃,他含著她小巧的耳垂柔聲道:乖,再來一次。其實我們越努力,莫契來得越快。
三個月後,莫氏老宅。
這實在是一場特別的婚禮,同時它也是一場特別的滿月酒。
新郎和伴郎是哥倆,新娘和伴娘是發小。新娘手中抱著剛滿月的嬰兒,卻是伴郎伴娘的寶寶。伴娘的身材猶有孕後未恢複的豐韻,而新娘的身材也因懷孕初期的過度補養而早早腰身見圓。
從時尚專業的眼光看,這場婚禮中最受注目的兩位女性顯然都不處在一生中身材最為曼妙的階段,但從人性自然的眼光看,這兩位年輕的媽媽、準媽媽所表現出的恰是女人一生中最美好幸福的姿態。
至於兩位父親,或者說是新郎伴郎:年輕的那位,顯然作為伴郎不算稱職,時不時衝寶寶做個鬼臉,看他那神態,恨不得立刻放下手中裝了白水的累贅酒盅,把寶寶抱進自己懷裏。
再看年紀較長的那位,作為新郎顯然表情也過於緊張了。他時不時地看一眼抱著寶寶的新娘,待到估摸自己的小妻子基本發散完了提前降臨的母性光輝後,立刻把寶寶從她懷中掏了出來,塞進了自己的大嫂,寶寶奶奶的懷中。
寶寶很不配合得亮聲大哭,新郎立刻遭四麵八方的白眼,成了老中青三代婦女的公敵。
金暖曦一邊拿起莫少謙遞來的酒杯,杯中斟了半杯充作紅酒的葡萄汁,一邊戀戀不舍地一步三回頭逗引著寶寶。
“笑笑不哭啊,阿姨和舅舅喝完交杯酒就回來抱你哦。”
莫少謙拿著酒杯的手當即一抖,周圍三姑六婆皆被這脫口而出的混亂關係雷得風中淩亂。唯有剛足月的莫笑笑小寶貝,很配合得停止了哭聲。金暖曦異常得意得下巴一揚,瞥了眼身邊寶寶的親生父母,看吧,這個幹媽可比親媽還要親。
這實在是一場太不盛大的婚禮,若以雙方家庭的社交背景,尤其是男方的財力地位來看,估計在君悅包下豪華場子都不為過分,但出於對孕婦及嬰兒的安全考慮,今日到場的賓客都是至親好友,統共加起來不過六桌,倒更似一個小型的家庭聚會。
對於這樣的典禮,莫少謙不是沒有愧疚的。金暖曦自從肚子裏有了小人兒,似乎心思也多了一份,細膩敏感了許多,許多以前很容易被她忽略的細節,她都會越來越多地關注。
趁著司儀在例行公事,金暖曦小聲和莫少謙咬著耳朵。
“莫少謙,琪姐和禇喬的婚禮辦了整整三天啊,我們沒有啊。”
“……”
“莫少謙,琪姐和禇喬的婚禮有八千賓客呢,我們沒有啊。”
“……”
“莫少謙,琪姐和禇喬的婚禮有教堂啊,我們沒有啊。”
“金暖曦……”
“莫少謙,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們的婚禮有小莫契,他們沒有啊。”
莫少謙低頭與身邊的女子相視而笑,在司儀的主持中,兩人深情擁吻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