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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接到了大綠會友阿潘的電話時,褚喬剛從手術台上下來。整整九個小時的肺葉移植手術,饒是他平時保養有道健身得法,此刻也如同渾身虛脫一般,疲態盡顯,卻自有一番落魄的花心。看得一旁的白衣天使們個個眼冒紅心,嗬護之情泛濫。


  “喂……阿潘,人接到了嗎?”


  “喬哥,正要跟你說呢,我癡漢一般頂著大太陽在碼頭巴望了一天都沒見著人啊!今天上島的漂亮小姑娘倒是挺多,不過沒一個是單身來的,嘿嘿,你這不是忽悠我麽?害我白激動一番。”


  褚喬一聽原本就昏脹的腦子就炸開了。


  “什麽!你有仔細看著麽?就一紅短發的,個頭不高,但身材特好,怎麽可能一眼錯過?”


  那頭聽他語氣急了,連忙道:“沒有沒有。我什麽眼色,怎麽可能錯過?會不會小姑娘貪玩,晚一天上島?我明天再來等等看?”


  “你先等一下。”褚喬果斷掛了線,立馬給金暖曦撥了過去。可電話那頭卻是“您好,你呼叫的用戶不在服務區。”


  褚喬大急,金暖曦是個有玩性的姑娘沒錯,但她更是個有分寸的姑娘,這次她可是為了金芊墨急趕而去的,怎麽可能會玩失蹤?


  “阿潘!我跟你說,一會兒你去找莫少凡和他女朋友,就告訴他女朋友,金暖曦上島找她了!讓他們無論如何今晚先在島上給我把人找一遍。不,你也別跟他廢話了,讓他直接給我電話吧!”


  叫阿潘地把似乎在叫褚喬繞口令一般,隻記得什麽什麽女朋友的……


  半晌後理清的這些人的稱呼,“哎,行!不,你等等,那姑娘不會就是莫少凡的前女友吧?”阿潘好奇心大起,趕在褚喬掛斷之前追問了一句。


  “那是你喬哥我的!”褚喬再次果斷掛線,將一切後話堵截,此時的肯定也是會是未來的確定,他已決心。


  “啊!”這下阿潘不單單是好奇那麽簡單了。


  一小時後,在辦公室裏坐立不安的褚喬再次接到阿潘的電話,“喂,喬哥,少凡這會兒人不在啊,要不你給我發個彩信來,我看看嫂子的仙姿,先發動群眾給您老找起來?”


  褚喬聞言蹙眉,“莫少凡去哪裏了?”


  “說是被他大哥喊去了。他大哥是不是那個打靶賊準的?聽說也是我們俱樂部的啊!”


  “嗯。好,我知道了。”


  “……”阿潘聽著電話裏的嘟嘟聲一片茫然。喬哥說他知道了,他知道什麽了呀?


  莫少凡今兒個情緒不太好。他們小組在今天的打靶賽中居然輸了,拖後腿的人隻有他一個。可見這後腿拖得有多大。


  如果說昨兒的帆板輸了,那是因為他以前沒玩過,情有可原。那今天他頂著叔叔神槍手的光環上場,十發子彈共中十六環,這成績簡直讓人懷疑他是故意為之。


  同組的大哥們對他倒很寬容,都說不過是玩玩,可莫少凡心裏清楚,男人對於有輸贏之爭的玩玩哪有一點兒不較真的?因此中午餐席上他很自覺,被多灌了幾口酒也不反抗。硬是死撐到了散席才跑出去吐了個幹淨。他這回可算是擔當了?


  他的大哥莫少謙一直認為他還不夠有男人的擔當,反對他與大自己五歲的芊墨來往,其實不然,他覺得芊墨是他的幸運女神才對,美麗與智慧並存,她的氣質、她的氣場強大得把所有人都能Hold住,而且還不嫌棄他年紀小,要知道,這並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做得到的事情哦。莫少凡就迷戀上這一口了,俗話說得好,蘿卜青菜各有索愛!自己的伴侶適不適合你,隻有自己才知道,不是旁觀人能裁斷得了。這種感覺就像一雙鞋一樣,自己穿了舒不舒服,自己知道。


  可是,如今跟他隻能十歲之差的大哥都反對他與芊墨來往,那與長自己二十多歲的老媽就更難溝通了。


  芊墨陪他待在台灣的這幾天,莫少凡在小組裏玩什麽遊戲都能贏,芊墨前兩天因公司有急事又不想擾了莫少凡的玩興,便一個人回S城了,這一走,莫少凡一大半的心也跟著回S市,結果不論參加什麽活動,他始終無法真正投入。


  正是日頭高照的時辰,海風卻讓他酒精未散的身子陣陣發冷。他想起第一晚來到這裏的時候,心情很興奮很好,他這個學生族終於可以光時正大的動有家族的銀子帶心愛的人出來遊玩了,便跟芊墨喝了很多酒,但那晚他的狀態卻不是這樣:那夜的風刮得越緊,他就越是渾身火熱,因為那時身邊有芊墨陪著。之後,就發生了那件他並不曾預料到的事。


  他是第一次,卻沒想到比他大了許多的芊墨也是第一次。他知道那一晚他的表現差強人意,一定把芊墨折騰得很難受。可他從來不知道女孩子會有她那樣的溫柔,便是在撐開的那一刻,她最痛的時候,淚如泉湧的她依舊帶著暖暖的笑容,努力地吻吮著他。她是那麽柔軟又是那麽滾燙,如像一壺兌了白蘭地的熱巧克力,甜美又醉人,令他投入地忘乎所以。


  莫少凡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遠處傳來越來越響的馬達聲,他無意識地抬頭一望,卻冷不防在那即將靠岸的快艇中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當下他的手心就沁出細汗,心頭一陣慌亂。隻見此人迎著風浪站在甲板上,一身休閑薄軟的行頭反而更襯顯出其剛毅凜然的氣質,莫少凡哪還有懷疑,當真是他敬愛的大哥!


  腳步猶豫之間,隻見莫少謙已上了岸,臂彎間竟不知何時抱上了一人!莫少凡大驚,那人方才應當也在艇中,可他沒注意。且不論他(她)是誰,抱人的可是他大哥莫少謙啊!絕不會在公眾場合有半點行為出格的莫少謙!

  莫少凡活了二十年,從來沒見過潔癖過頭的莫少謙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用公主式的擁抱抱女人,連當年的準大嫂也不曾見過……


  這下莫少凡是徹底被驚呆在了原地。隻是愣愣地看著莫少謙行步匆匆向他這個方向走來,他以為他已見到了他。誰知莫少謙目不斜視,都走到他身邊了,竟然還沒有意識到他的存在。


  莫少凡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喊住他,冷不防耳中刺入一道驚喜的男聲——“少凡。莫少凡!”


  在沙灘上轉悠了大半天的阿潘終於看到莫少凡的,心裏不由是一陣驚喜。


  莫少凡心中陡然一凜。仿佛定住了一般,不想搭理那聲音的主人,一雙眼警惕地盯著莫少謙的反應,而此時此刻,莫少謙隻是朝莫少凡瞥了一眼,反應過激的卻是正蹬腿橫倒莫少謙懷中的女人,隻見她努力探回頭向自己,齜牙揮手,“莫少凡!”


  莫少凡忽然一陣天昏地暗,刮風起浪,變天了!


  莫少謙獨自在露台上品酒,他趁著金暖曦收拾自己的時候,已跟莫少凡簡單說了金暖曦與金芊墨之間的關係……並且再次提及他與金芊墨是不是真心交往?


  畢竟出來混的,遲早要還!這句話顯然在情場上特別實用!別因自己年少輕狂的情感衝動,而毀了兩個人的一生。


  男人之間處理起問題總是能切中要害,幹脆利落些。雖是短短的時間,莫少謙卻足以將莫少凡的想法掌握了個大概。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從莫少凡與金芊墨那一晚之後,他就更認定了金芊墨是自己的女神沒錯,即使是從小就生活在美國的莫少凡,終究喜歡中國的東方美女,年僅二十歲的他正像九零後的宅男一樣,相信女神之說。試問,哪個男人不想跟自己心目中的幸運女神在一起一輩子?


  所以莫少凡對莫少謙十分篤定的表示,他喜歡金芊墨,真心想和她在一起的決心。


  恍惚之間,莫少謙忽然想起褚喬說過的話,此時的莫少凡與幾年前的自己一樣。雖然路途艱辛,但真正經曆過的人才會長大。


  也或許是因為這兩天被金暖曦攪和得神智潰亂,對於莫少凡的表態他沒有反對。


  好吧,其實他不得不承認,二十歲的莫少凡有這份擔當的想法,他心裏還是很欣慰的。可是,少凡還有他親媽呀!想到米娜知情後的反應,三十一歲的莫少謙忍不住也起了個年輕時叛逆的念頭,最好把米娜弄得焦頭爛額的……


  之後的時間,莫少凡被金暖曦拉著“談談”,已談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談談”,這是金暖曦的說頭,顯見著他那個好弟弟可一點都不想和那火藥味濃重的女人“談”些什麽。可是看在莫少謙的麵上和一句“金芊墨的妹妹”,還是得硬著頭皮去。其實莫少謙不好告訴他弟弟,金暖曦這火氣中有一大半是針對他的,這孩子是被遷怒了,此刻他自求多福吧。


  莫少凡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眼前的這個金暖曦,以金芊墨的男朋友的身份,她還得稱他為一聲姐夫或可哥也成!


  可若她以莫少謙的女友身後,他還得稱金暖曦為一聲大嫂或姐。


  最後,莫少凡終於喊了一句“暖姐”,他決定撇開那些悲傷,按年齡叫就成了,所以他這一聲“暖姐”喊得比喊他老媽還恭敬,莫少謙不禁懷疑自己這弟弟的上輩子是不是遭受過某人的暗算虐待。


  莫少謙真是不明白這兩人關於這個話題有什麽可廢話的呢?


  已經第二杯霞多麗空杯了。屋裏漸漸安靜得出奇,讓他忍不住拉長了耳朵,才能隱約辨出一些悉悉索索的人語聲。莫少謙忍不住煩躁起來,少凡什麽時候說話像女人般細聲細氣了,還有那個金暖曦,哪次對著他不是拉高了嗓門,哪裏有半點女人的樣子。兩人到底在談什麽呢,還得用耳語!


  莫少謙剛想到這兒,隻聞得屋裏猛然暴出少凡的笑聲,然後是金暖曦帶著嬌音的怒斥。莫少謙霎時變了臉色,這兩人怎還打情罵俏起來了!當下再按捺不住,象征性地敲了敲門,就推門而入。


  隻見金暖曦正拿著他的手機在打電話,而少凡在旁邊擠眉弄眼地呈偷聽狀。見了他進來,金暖曦立刻舉著手機背過身繼續打,而少凡則衝他笑道:“大哥,我發覺我這次犯的事也不算混賬透頂,還陰差陽錯湊合了一對也算將功補過了。”


  當時想起莫少謙說過莫氏的規矩:什麽兩兄弟不能娶一對姐妹,什麽不能姐弟戀……敢情這些事都讓他們幾人給撞上了。為了支持莫少凡與芊墨姐的感情,金暖曦決定要退出莫少謙的假婚姻,跟褚喬交往。


  莫少謙聞言,沒來由地心裏咯噔一下。


  卻聽少凡又道:“褚喬大哥不是每每自詡常在花中走,片葉不沾身麽。這回的桃花可是直接在他身上開定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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