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仙界今夜請將吾忘
第248章:仙界今夜請將吾忘
上仙界,火雲洞,軒轅殿!
人皇軒轅,牟然睜開雙眼,隨手一張,一道黃金光芒劃過,落入其手,劍身巨大,一面為山川草木、一面為日月星辰;劍柄古樸,一面書農根蓄養之術,一面寫四海一統之策,正是王道神器——軒轅劍。
只見此刻,軒轅黃帝渾身帝氣暴漲,久修的心術,此刻絲毫不能壓制他內心的憤怒。
「孫兒,是祖父害了你啊……」黃帝悲聲痛哭,卻終究還是壓抑住了,他早年喪子昌意,對顓頊這個孫子是倍加寵愛,甚至將天帝之位都傳於了他。
「三弟節哀,天意如此……」兩聲嘆息同時響起,正是有巢、神農雙皇漫步而入,他們這等修為怎會感受不到黃帝心中悲意。
「大哥、二哥……」無語凝噎,黃帝只是搖頭輕嘆,若是當初自己不去閉關,有自己在他身邊,顓頊又何止會犯下如此大錯,天意如刀,天心難測。
一時間,殿內鴉雀無聲,只剩下三位老者孤獨的身影,說不出的落寞、悲涼……
……
不周山底,石洞內!
黑、白兩石天書,不斷糾葛纏綿,漸漸相容,大有合二為一之勢。
金羿卻是把一雙眼睜到了銅鈴大小,在檢查了尉遲恭傷勢無誤外,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這兩本天書之上,雖說這天書屬於無字那種,他看不懂,但如此情景換做任何人恐怕都會加倍留意。
黑、白兩石天書盤旋不斷,速度漸漸加快,一股混沌的薄霧彌散開來,漸漸模糊了四周,將兩石融入其中,就像情人激情將始,放下床頭的紗幔一般。
即便是此刻神通盡復得金羿,也不得不運功於目,之間他雙目之中,五彩光芒閃爍,如兩盞彩燈探照,穿過薄霧,看進裡面,這感覺有點像……偷窺!
有道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映入金羿眼帘的,哪裡還是先前那一尺見方的兩塊石板,分明是兩隻糾纏在一處『親熱』的魚兒,頭尾相銜,呈69之勢,這姿勢是在是有點……不雅!
黑白兩隻魚兒,如游弋一般,歡樂暢快,轉動之速越來越快。
隨著它們旋轉加快,原本淡淡的薄霧也愈加濃郁,金羿不得不提升五行神力的運轉。
但那薄霧彷彿無窮無盡一般,一波接著一波,一波高過一波,當金羿渾身神通運至極致后,那薄霧也是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最終,他失敗了,雙眼酸痛,淚流滿面,卻再也『偷窺』不到裡面的『勝景』。
靜!
很靜!
非常靜!
氣氛詭異,如深夜的亂葬崗,又如深情的人兒,抵頸親熱前的片刻。
陡然……
濃濃的霧靄之中,爆射出一道混沌的彩光,那彩光刺目至極,即便金羿如今修為,也是不敢視之,急忙閉目躲避。
殊不知,流水無心,落花有意。
那道混沌彩光似有目的一般,徑直射向金羿額頭。
此刻金羿卻不知,自己已經成為別人的『獵物』,正待開眼再看,頓覺氣氛不對,神識探出,大吃一驚,想躲,卻是躲之不及。
只見那彩光,瞬間鑽入金羿額頭,消逝不見。
痛!忒痛!劇痛!
彷佛大腦要爆炸了一般,金羿瞬間倒地,自閉五覺,也是毫無作用,無奈之下,他散去一身神力,徑直一頭撞向洞壁。
「咚!」
一聲巨響,石屑紛飛,昔有共工怒觸不周山,今有金羿痛撞石洞壁,只是同樣的撞,這氣勢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嘭!」
金羿高大的身軀,轟然倒下,這樣選擇估計是最好的,也是最無助,唯有昏厥才是正道。
……
一道高大的身影再次浮現,一柄古樸的怪弓緊握他手,無弦蒼茫,正是金羿的后羿神弓,之間那男子,仰天怒吼,舉起神弓,瞄向天際……
一道柔美的倩影,白色宮紗,瓜子臉蛋兒,烏黑髮髻,如玉束手,愁容滿面,楚楚可憐,不正是那夢裡伊人么?
齊蕙兒、冷芷雪、花弄影、白語真、金麟兒、水玲瓏、甚至九尾狐媚影,都一一浮現。
驀然,他看到自己被縛於斬仙台前,二郎神閉目養神,事不關己;李靖怒容滿面,一副要將自己碎屍萬段的樣子;哪吒、心月狐則是微微不忍,偏過頭去;玉帝、武曲星君則是陰陰奸笑;群仙表情各異,對自己指指點點。
「斬!」
只見那武曲星君一聲大吪,令牌擲出,刀斧手手起,斬仙刀反出寒光,刀落瞬間,自己人頭落地,落地的剎那,剛好看到自己的一腔熱血,噴洒一地,泛出朵朵血染的風采。
「啊……不……」,一聲嘶吼,金羿憮然醒來,只覺渾身悠涼,才知是南柯一夢,冷汗業已浸濕了全身。
「金羿小哥,你醒了。」刑焱蒼老的聲音傳來,帶著滿面的喜悅之情。
「前輩,我昏迷了多久?我義父還好嗎?」金羿心中惶惶,尉遲恭是他目前最關心的人,昏迷之後發生的事,他是一概不知。
「昏迷了半日,至於你義父,哎……小哥,請隨我來!」刑焱聽他問起尉遲恭,原本欣喜地面色漸漸轉為凄涼,轉身帶路而去。
目睹刑焱表情,金羿心中震驚,難道義父出事了,自己之前不是檢查過義父嗎?他傷勢好了許多,難道是那兩塊天書所為?
他不敢再想下去,急步追上刑焱老人。
還是顓頊與刑天爭鬥的石洞內,刑焱默然而立,金羿喜極而泣。
尉遲恭外傷盡復,安詳得躺在石床之上,原本棺材般大小的聖靈石此刻變得只有半掌大小,分別握在尉遲恭手中,發出道道柔和的白光,滋潤著尉遲恭。
「前輩,這是怎麼回事?」金羿擦掉淚花,喜道。
刑焱苦笑一聲,道:「小哥,我也不知詳請,但對你義父是天大的好事,對長老卻……」
「夠了,焱兒,我刑氏兒郎都是頭可斷、血可流的漢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副哭哭啼啼的樣子,成何體統!」
驀然,一道渾厚的聲波,自尉遲恭體內傳出,頓時將金羿震得木然。
「邪法——奪舍附身!」金羿默默叨念,五行神力運轉,怒火眼中怒火狂燒。
「羿兒,切莫亂來!」
熟悉的聲音也自尉遲恭體內傳出,沒錯,是義父的聲音,聽到這裡,金羿暫熄怒火,但細細反想,又覺不妥,喝道:「刑天,你枉為上古天神,究竟對我義父做了什麼?」
刑焱見金羿誤會,急道:「小哥,你放一萬個心,要是我和長老有什麼企圖,又豈會不在你昏迷之時對你下殺手!你倒是聽聽長老的話吧,因為他……他……就……快……不……行……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刑焱一席話讓金羿徹底驚醒,細細想來這位老人所說確實事實,但刑天作為上古天神中大尊之下的絕世強者,怎麼會說死就死了的,而且是魂飛魄散的死法。
「哎,小兄弟,凡是皆有定數。原本我以為得你義父肉身之助,定能輕易將此獠除去,想不到顓頊小兒臨死之際,自爆元神配合九龍皇氣的威力會如此之大,而且是專門針對元神的攻擊。想我巫族只修肉身,不煉元神,即便是昔年的十二巫祖,也是元神羸弱,若不是有這對聖靈石相助,我早就化為飛灰,回歸盤古了。」刑天嘆息哽言,一股英雄末路的氣息充斥其間,好不心酸。
「巫族?十二祖巫!」金羿大震,他迄今為止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種族。
「至於我族來歷,以後焱兒會給你詳說,我現在只想對您說,你義父傷勢已經痊癒,但他現在還不能出去,你在仙界之事,我已知曉,若你義父此刻出去,以他這般低下的修為,絕對是十死無生。」
「若我輔以巫族秘法,將我一身功力,眾多神通一併傳於你義父,等他功成之日,便如我刑天重生,想不到我這將死之人,還有這般作為,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顓頊啊顓頊,你至死都想不到吧,我刑天雖死,但卻以另外一種方式繼續活著!」刑天或許是因為將死的原因,言語頗亂,但他那油然而生的霸絕氣勢確實更勝先前。
「這個……大神,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義父啦?」金羿知刑天好意,怎會不從?
「羿兒,你放心去吧,盡量離開仙界!我料想蕙兒她們也快飛升了,若你還在仙界,他們就危險了,反之若你不在,以她們師門在仙界的根基,料想也會無事,你可明白?」尉遲恭聲音響起,開導金羿道。
「可是……」金羿不舍,好不容易才見到義父,但這麼快卻要分離。
「能得大神神通,融大神修為,我尉遲某人何德何能。但不知要靜修到何年何月,你在這空等也沒多大意思,去吧,等我父子下次相見,定要揮戈殺上凌霄!」
「孩兒遵命!」金羿含淚拜倒,三叩后隨刑焱默然離去。
「敬德,務須如此,這孩子我觀他面容頗似我巫族大神后羿,面相更是非常之相,若龜縮於此,實乃不利,我們開始吧,我的時間不多了。」刑天勸道,他又何嘗感受不到這對父子之間那種濃濃親情啦?
「大神,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沒了,唯有這樣我刑天死方瞑目,自從以後尉遲亦是刑天,刑天就是尉遲。巫門神通——萬法歸融!起!」刑天大喝一聲,聖靈石上光芒大作,形成一道巨大光繭將尉遲恭軀體包裹其中。
金羿二人,雖是已退出洞外,目光卻是一直放在洞內。
目睹此景,刑焱渾身顫抖,俯身拜倒,歌道:
汝是那天之神明,與生俯瞰天下,蒼生不過是汝手中螻蟻;
汝是那眾生英傑,窮心窺得真境,凄苦孤寂卻要斗破蒼穹;
把戈,握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敗又何堪?勝又何如?
但聽戰鼓聲起,蕭蕭風聲瑟動!
散盡陰霾迷霧,誰弄權謀詭計?
照盡兄弟肝膽,誰擔烈酒相和?
悲盡兒女情長,誰奈生離死別?
絕唱那曲悲歌,坦蕩入那墓枱!
一曲葬魂,
回歸盤古!
歌聲悲意綿綿,正是巫族葬歌。
金羿無言以對,抬手仰望,目光彷佛穿透不周神山,看到了美麗夢幻的仙界,山川日月、江河星辰、師門兄弟、四海龍王、西海五帝、甚至看到了齊天府中那群僕人,毅然默道:「仙界今夜,請將吾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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