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丹君觀前,膝下黃金
第217章:丹君觀前,膝下黃金
五帝坪,比之金羿初到之時低了不下百里,遙遙望去,似那海平面上的一團綠雲。
烏雲散卻,一米陽光金燦灑落,照耀著西海怒卷狂襲的洶潮,粼粼蕩蕩,波光渺渺。
一陣暖暖的海風吹來,淡淡的水汽,濃稠的腥味,瀰漫了這西海勝地。勾陳、西王母二人盤膝閉目,調整內息,經此一戰,這仙界兩大高手在逄蒙妖弓邪力之下也是受傷不輕,若不是及時調理,定然傷及元神根本。
西海五帝帶著一干門人,望著重傷昏倒在地的一男二女,無端得搖頭嘆息,但眉宇之間的驚詫之色卻是毫不掩飾,半喜半憂的滋味,饒是這些活了千萬年來的老怪物也大呼受不了。
妖弓一出,鬼神皆驚,上達九天,下抵四海,這如此之大的變故,早已驚動了仙界各大高手,聚集而來的仙人,漸漸增多,但觀此壓抑氛圍,唯有閉口不言。
金羿面色蒼白,嘴唇乾裂,倦容滿布的方面,無聲傾訴著。
烏雲之內,他雖有西母、勾陳相互,卻終因那逄蒙妖弓太為厲害,受傷頗重,若非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激發了體內的共生的青弓金箭,合西母、勾陳之力,絕地反擊下重創金袍人,想來此刻他早已魂斷西海。
妖弓空間的慘戰,心神法力皆以耗盡,最後時刻雖然勝了,但卻是兩敗俱傷,勝的凄慘。
觀音菩薩秀目凝神,打量著這張熟悉不過的臉,櫻唇輕咬,低宣一聲佛號,將羊脂玉凈瓶遞與小龍女、紅孩兒二人,令兩人利用此物救治那些重傷之人。自個兒蓮步輕移,在別人驚詫的眼光中,移步金羿身前,盤膝坐下,將其扶起,玉掌輕翻,為其注入靈力療傷。
……
五帝宮,東廂客房。
勾陳負手立於窗前,威凌的氣宇間,滿是淡淡的苦澀,後背之上,風雷雙翼閃爍著淡淡的黃光,摺疊交錯,動也不動。
二年前,孫悟空大鬧天空,自己也是惜敗其手,閉關不出,苦修黃金棍法、風雷神通,原本以為今遭出關,去妖界會一會孫悟空,卻不料為了這個渡六道天劫的小子居然又在此慘敗一場。
逄蒙妖弓……
后羿神弓……
想不到上古邪物厲害如斯,更想不到金羿小子居然身具后羿神弓,聽聞仲、金光所說,這小子面容頗似前些日子苦鬥元始師祖的那人,難道……
「咚咚!」
清脆的叩門聲,打斷了勾陳思緒。
「請進!」勾陳轉過身來,淡淡言道。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位身高八尺有餘的高大少年蹣跚而入,古銅膚色,蒼白的臉色上顯示出他此刻的虛弱。
「金羿拜見帝君,謝帝君救命之恩。」
他作勢欲拜,偏偏極重的傷勢,使得他全然完不成這個動作,引頭的拜倒盡然呈現倒栽樁的架勢。
勾陳隨手一抬,隔空輕輕將其架住,道:「金兄弟傷勢未愈,這拜謝之禮還是罷了。」他有心拉攏金羿,仙界人所皆知,若非如此,今次又豈會這般湊巧相救於他。
然而這高大的少年接下來的動作卻是令他驚訝不已,只見他方方站直的身軀,轟然筆直跪下,雙手支起虛弱的身軀,堅毅地沖他磕了三記響頭。
「兄弟這般客氣,豈不是折殺雷某!」勾陳心中驚詫無以言表,急忙上前欲將其扶起,但卜見金羿堅定目光,頓時止步。
勾陳腳步輕移,落座玉椅之上,嘆息一聲:「小兄弟,你可是有事相求雷某?」
金羿雙肩微晃,伏地顫聲道:「帝君為救金羿已然受傷,羿本不該再有所奢望,但我那兩位拙荊傷勢之重,五老觀音西母皆是無法,偌大西海,想來也只有帝君才能有法相救,還望帝君再顯神通救我愛妻,金羿定當結草銜還,為帝君鞍前馬後。」
若是換在之前,金羿能道出這番話來,勾陳定然欣喜異常,然而今時卻是有心無力。若論法術神通,自己或許勝過五老眾人,但論妙手醫術,自己卻萬萬不及擁有甘露神水的觀音菩薩,既然她都無法,可想而知金麟、水玲瓏二女再吃了金袍人一擊之後,恐難逃香消玉殞之命。
他苦笑一聲,愧然道:「小兄弟,雷某雖貴為仙界四御,但這醫術卻是差勁得很,既然菩薩都說無法,那麼……那麼……還請小兄弟你節哀……」
「轟!」
他話尚未說完,金羿高大的身軀已頹然倒在地上,仰望著廂房屋頂,他茫然、無助、無奈、無法地喃喃細語:「不會的,不會的……」
一幕幕的畫面,匯聚成一福鮮活的卷冊,卷冊中斷魂崖下與金麟初次相遇,蜀山中她的不離不棄,東海中鏖斗饕餮,仙界如影隨形,翠山中鴛鴦列鳳……
玲瓏楚楚憐人的珠淚,巨海腹中生死相顧的回憶,數昔星辰下的洞房花燭夜……
兩道金光氣浪得交疊下,兩朵嬌艷的並蒂金花,為了心愛的男子,死命得抵擋在前,為他受此一擊,淡淡的血腥悲歌中,他們的氣息漸漸變得微弱……
不……
他如困獅游斗般嘶聲狂嘯,嘯聲透過三十三天,直抵那混沌虛空,似乎在向誰傾訴著心中痛苦一般。
端坐玉椅之上的勾陳,嘴角盍動,遙望著那倒躺在地高大男子,目視著他此刻淚眼中浸出的兩縷血紅,無聲的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對這少年的佩服甚至超越了自己三位師祖大尊。
什麼是愛,什麼才是無奈,禁慾,狗屁的禁慾,見鬼去吧。
五帝宮正殿。
五老帝君、西王母等人驀然聽到金羿這撕心裂肺般的一聲痛嘯,莫名一陣心酸,齊齊黯然得嘆了口氣。
觀音玉臉唰地變得通白,怔怔出神,不知再想著什麼……
「當!」
「咚!」
杯盞落地,碎裂成渣,金羿痛嘯過後,水中月最後的幻想破滅,頹然倒下,竟然昏死過去。
「有了,或許還有人能夠救這兩人!」西王母玉掌一拍,猛然間想起了什麼似的。
「誰?」眾人齊齊側目,望著這上古妖神出身的仙界女仙之首,死寂的雙眼中燃起了一抹淡淡的希望。
西王母淡然一笑,柔聲輕吐,心道:「三妹啊三妹,你的眼光果然獨到,這人這般重情你為她這般獨守卻也值得。」
蒼帝大聲喜道:「對對對,怎麼把這兩人給忘了,快快快,隨我去東廂客房。」
……
中仙界,一座古香古色的道觀立於氤氳之上,道觀大門呈圓形,黑白兩扇弧形石門交疊合攏,勾畫出一道太極中心紋理圖像,黑白的石門繪製出一副栩栩的陰陽魚圖。
視覺向上,氤氳霧氣中,但見那石門之上兩尺之處,一塊金光閃閃的門牌閃爍著刺眼的金光,嵌金鑲玉般雕刻著三個斗大的篆體大字——丹君觀!
丹君觀,顧名思義乃是玉帝寵臣太上丹君李尒修道煉丹的仙府,蓋因李尒乃是七界之中少有的煉丹聖手,備受玉帝恩寵,是以在仙界之中地位斐然,相傳即便是玉帝本人親臨此觀之前,也得下了龍攆,徒步而入。
而今這丹君觀前,卻來了一名不速之客,欣長的身軀筆直跪立,目中那道緊縮的石門,久久不語,目中希望的烈火熊熊燃燒。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可是與自己心愛的人比起來,即便是金山金海又何足惜?
「轟轟!」
陰陽魚石門轟然打開,兩位道童倏然而出,看著這在此跪了整整三日的男子,目光中充滿了同情與佩服。
金羿見兩位道童出來,欣喜道:「敢問清風、明月兩位仙友,太上丹君仙長可曾歸來?」
見兩位道童齊齊搖頭,無聲得又是一記重擊。他苦笑一聲,道:「不是說丹君仙長去拜會鎮元大仙,一日便回么?這都已經三日了……」
清風苦笑道:「仙友重情,為了愛妻,甘願付出一切,不過我還是勸你回去吧,元丹已碎,魂魄散裂,即便是祖師爺爺煉製的仙丹,也未必解得了救得了你兩位妻子。」
「不……,哪怕是有一點希望,在下也絕不放棄,還望兩位仙友施展神通,催太上丹君仙長快快回來,金羿感激不盡。」說著說著,竟然沖著清風二人磕頭一拜,駭得兩人急忙躲開,匆匆逃進那道觀中去,再不出來。
回憶起西母、勾陳、觀音、五帝等人驚喜的神情,這太上丹君便是他們所說的兩人之一,至於另外一人身份尊貴,法術通天又遠在妖界,若想去求,那時斷然不行,且不說別人答應不答應,單是重傷瀕死的兩女就支持不了那麼久的時間,而今這太上丹君便是兩人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又怎會放棄?
太上丹君觀內,太上丹君盤膝坐於蒲團之上,雙目閉合,對著八卦爐上下旋轉、左右來回的搖晃著手中拂塵,炙熱的爐溫熏得他滿面紅光,濃濃仙香自爐中飄出。
八卦爐中九昧真火閃爍著九色幽幽的彩光,火苗撲騰,蒸熾著那爐心之處,金光一閃,卜見一隻紫色的葫蘆悄然飛上爐心高處,十粒金色的丹丸一股腦的鑽入那紫金葫蘆中,葫蘆搖晃以下,紫光一閃,悄然掛回牆壁之上。
「恭喜師祖爺爺又為玉帝陛下煉成十粒仙丹!」身著金銀雙色的兩位道童,齊齊躬身道賀。
太上丹君吐了一口濁氣,呵呵笑道:「金銀童兒少拍馬屁,都半年時間了才煉成這十粒仙丹,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他看了看這兩位隨身童兒,疑惑道:「金角童兒,怎麼只有你兄弟二人,清風明月啦?」
金角童子還未來得及回答,一旁的銀角童子笑著搶道:「回祖師爺爺,清風明月兩位師兄此刻應該這在觀門口招呼那個跪了三天的傻瓜啦?」
太上丹君眉頭大皺,他身份尊貴,豈容有人來自己大門口做出傷他麵皮之事,肅然問道:「傻瓜,什麼傻瓜,金角你老實給我招來,我五日前才從天宮回來,是什麼人敢來老夫地盤撒野。」
金角童子恨恨瞪了銀角童子一眼,滿臉崇拜之情的將金羿之事一一的說於他聽,一旁的銀角童子卻是很不服氣,撅著嘴兒嘮叨道:「本來就是傻瓜,元丹破碎,魂魄散裂,將死之人,還奢求祖相救,我看這麼多上門求助之人中,就只有這人最傻……」
「住嘴……」
他還待再說,卻見太上丹君怒喝他一聲,急忙閉口,不敢再言。
「他來了……,幾個臭小子,怎麼不早點叫我,若是出了問題,老夫饒不了你們四個小崽子。走,去看看!」他話一說完,疾步而出,也不管這兩個童兒詫異的臉色。
「不是您老吩咐不讓我等在您煉丹之時打擾嗎?這從何說起……」,待兩人回過神來,急忙追去,口中大呼:「祖師爺爺,你走反了,前門在這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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