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狹小禪房,老僧訴因
第71章:狹小禪房,老僧訴因
這些燒香拜佛的香客絕大多數是佛教信徒,對這金山寺乞福靈驗之說有的則是聽說,有的卻是親身經歷過,對這玄奘法師更是尊崇備至,對其開壇說法更是嚮往已久,能夠親耳聆聽其講道,已覺三生有幸。聽其惠明方丈所言,頓時覺得腹中飢餓難奈,方才注意到了原來這一聽玄奘法師講道已經是半日有多,紛紛起身施禮告辭。
瞬間,這先前還是滿滿的大殿,便只剩下玄奘三人,金羿三人,以及四名小沙彌。那坐立在中間蒲團之上的玄奘法師站起身子,對著那左邊的惠明方丈做了個道別,就打算出門去禪房休息半晌,進些素齋。玄奘轉過身子,發現那殿外門口站立的一男兩女六道目光死死的盯著自己,急忙踏步上前,對著金羿三人做了個揖首,道:「不知三位施主在殿外久侯,煩請恕鄙寺招待不周之過?」
金羿三人見著原本俊郎非、地位崇高的玄奘和尚,言語客氣,語態誠懇,彬彬有禮,加之年齡與自己三人相若,心中頓時大生好感,三人急忙還禮,口中連稱不敢。
玄奘法師微微笑道:「不知三位施主,專程到此,是否有事要與小僧分說?」
金羿三人微微一怔,想不到這和尚是如此的簡潔明了,快人快語,倒不像一般和尚一般瘰癧羅嗦,金羿道:「說是有事也行,無事也可以?」
玄奘心中一陣納悶,這眼前的男子年齡和自己差不多,說話卻老是和自己打啞謎,道:「請恕小僧愚昧,還請施主明示?」
「玄奘法師,請恕小子冒昧,敢問你何時出家為僧,家居何處?」金羿出言問道。
玄奘眼中閃過一陣迷惑,繼而恢復清醒,回頭看了看那大雄寶殿中央的如來佛像,道:「小僧自幼便是棄嬰,被師傅法明長老所救,師兄惠明所撫養,孤苦伶仃,無親無故,但願只此一生長伴我佛膝下,影向青燈,身如菩提根,心如明鏡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南無阿彌陀佛,不知施主何以問出此番話語?」
金羿細細看了看那玄奘法師,靈識感應,並無出現任何波動,知其說話不假。道:「法師能否隨我而來!」
玄奘上下打量了這眼前身高八尺有餘的高大少年,輕輕點了點頭,道:「煩請施主帶路!」
金羿三人當先而行,玄奘隨後跟上,一行四人向著大雄寶殿左側的禪房、齋房走去,幾經周折,終於走到了一間相對其他禪房來說更為狹小簡陋的禪房之前,禪房四周,檀香陣陣,香煙繚繞。
「這裡是師傅發明長老參禪清修之地,不知道三位施主將小僧帶來此處所為何事?」想來這玄奘僧人對這裡是熟悉無比,對這三人到將自己帶到這裡似乎很是詫異。
「法師,先別著急,請隨我等進來。」三人當先進入禪房,玄奘搖了搖頭,不明所以,不知道這自己才認識不到一柱香三人究竟是打的什麼注意,慢慢跟了進去。
玄奘方一進入禪房之門,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一香一燭,一席一床,香爐、蒲團、還有那掛在牆壁之上的佛像也是相當熟悉,擺放的位置也是絲毫未變,自己師傅同金羿三人一併站在那張簡陋的床榻之前,床榻之上放著暫新的棉被,棉被之下,一名女子頭側著向著里方,看不清楚廬山真面,呼吸悠長,顯然是墜入夢鄉多時。
對於法明長老為什麼會吃現在這裡,不但玄奘讓玄奘感到吃驚,就連金羿三人也是沒有意料到的,方才和這老僧分別的時候,明明聽他自己所說是去經堂參研佛經,怎麼這才一時半會的時間,這老和尚就跑回了這禪房之中。
金羿道:「法明長老,你方才不是去經堂參詳佛經了嗎?怎麼這會功夫就回來了,倒是出乎我等預料之外。」
「不瞞施主,老僧本是打算如此,可是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靜下心來,想來今天或許有許多塵緣未了之故。」法明長老眼光瞟了一眼那站立在自己身前的愛徒玄奘,又看了看那躺在床上的婦人,眼中滿是同情。
「孩兒,孩兒,為娘對不起,不該把你出生一天就丟棄,不該把你送你那無盡的江水之中,那該殺千刀的賊子劉洪,你害得我們一家好慘,我今生就算報不了仇,做鬼也要來纏著你!纏著你!……」陡然那昏睡中的婦人發出一連串凄厲的夢話,將這在場的五人全給嚇了一跳。
那法明長老聽到這婦人的夢話時,滿布皺紋的老臉,瑟瑟發抖,似激動,又似同情。
玄奘自幼跟隨乃師參佛,坐禪早已知道師傅是一心向佛,絕不輕易受外界情感干預,可是今天卻是第一次出現了在自己的眼前,看來這其中必有什麼原因。
那昏迷中的中年婦人重複的說著這句夢話,時而混淆不清,時而聲色俱厲,時而幽幽哭泣,時而歇斯底里……
法明長老慢慢的恢復了平靜,口宣了一聲佛號,道:「這位女施主,反覆將這段夢話說了將近兩百遍了,哎……苦難的人啊,玄奘你過來。」
玄奘法師心中狐疑,隨即便行至法明長老身前,躬身行禮,道:「不知師傅有何指教?」
法明長老不斷的細數著手中的那串木佛珠,看了看自己愛徒,輕聲嘆息道:「玄奘,你且看看這床上的這位女施主。」
玄奘法師站直身子,繞過床頭方向,站到那婦人正面方向,一張熟悉的臉龐浮現在自己的眼前,說熟悉並不是因為他們彼此見過面,而是因為張婦人的臉龐居然和自己有有著八分相似,只是一張是吹彈即破的秀顏,一張是俊郎不凡的英容,但那無論是眉目,還是口鼻,還是神態幾乎是完全相同,一時之間,這位佛門傑出的法師也是有點懵了。
半晌,玄奘法師回過神來,看著乃師道:「師傅,這位女施主,怎生和自己這般相像,她有怎麼會出現在寺內,這和徒兒有什麼關係嗎?」
於是法明長老將金羿三人的到來,要求與借一禪房用於讓這溺水被救起的中年婦人休養之事一一道來。「本來剛開始我也沒有注意到什麼,可是當我看清楚這位女施主相貌之時,我也是震撼無比,因為這位女施主和徒兒你實在是太像了。這倒沒有什麼,天下面貌相似者甚多,單從此點上為師也不能肯定什麼,本打算去經堂參閱佛經,可是無端心緒不靈,竟然絲毫靜不下心來參閱,這位女施主的面容老是出現在為師眼前。於是我回到禪房之內,卻偏偏聽到這位女施主的這一席夢話,短短的時間內,這位女施主將這段夢話說了整整兩百遍,根據這夢話內容,我才能肯定。」
法明長老走向那禪房的屋門處,輕輕將那裡的牆磚取出,從裡間拿出了兩件物品,其中一件是色澤乳白的汗衫,另外一件卻是一片斑斑殷紅的白布,只是這兩件東西上麵灰塵甚多,想來珍藏已有一些年頭,這是什麼東西,為何藏得如此隱秘,金羿三人、玄奘心頭同時冒起一個疑問。
「這兩樣東西本來我是不打算讓你知道的,但是今天天意如此,我也只有順應天意,玄奘這兩樣東西是你身世的證明,你拿去看看吧,為師瞞你十八年,是為你著想。」法明長老將這兩件物品一併遞與玄奘,玄奘輕輕接住,雙手也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抖開那塊殷紅的白布,赫然出現在金羿三人眼前的是一封血書,以鮮血為墨,咬破手指所寫,若非身世凄慘,又怎會將留下如此血書。玄奘看著那血書上的記載內容,全身顫抖,即便這心如明鏡、身似菩提的得到法師也是心潮澎湃,淚水奪眶而出。
「十八年前,為師在江州河中將你救起,看到這上面血書內容,知道你肩負血海深仇,這血書當時便被為師收藏起來,即便是你師兄惠明也是絲毫不知。血書上只是記載你的仇人勢力很大,不過照方才這位女施主所言你那仇人應該就是現今江州知府劉洪,而這位女施主便是那受苦受難的母親,等她醒來,我們再證實一下,善惡到頭終有報,人善人欺天不欺,南無阿彌陀佛。若非金羿施主俠骨心腸,將這位女施主出溺水中解救出來,又如此機緣巧合之下,方巧到我這金山寺內,遇到我這個八年未曾出過這間禪房的老僧,說不定玄奘的身世之謎會被我這把老骨頭帶入黃土中去,想來世間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法明長老滿臉悲戚之色,看著那玄奘尚自拿著那封血書,呆立當場,眼睛卻注視著那躺卧在床上的婦人,也是一陣的心酸,這世間的奸徒屑小,賊子歹人不知道害苦了多少幸福的人兒,多少美滿的家庭被這類人給害得家破人亡,佛祖啊,你何時才能渡化這世間萬千邪惡生靈,南無阿彌陀佛!
狹小禪房內,一片死寂,只有那昏迷的中年婦人呼吸之聲連續響起,給人帶來了這裡還是有人存在的感覺。
玄奘怔怔的站立著,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躺在床上的婦人身上,手中血書與汗衫顫抖不已,似乎在述說著此刻主人的心情。金羿三人、法明長老,都沒有發出任何響聲,只是靜靜的看著玄奘,此刻他們又怎能了解到當事人玄奘的心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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