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道無止境
「咦？」
正在眾人言語間，忽然聽到老者輕聲嘆疑道：「你的修為？」
「晚輩沒有修為。」吳道子聞言苦澀的搖了搖頭。
「不一定非要有修為才能做出一番事情。」趙靈均知道這老者戳到了吳道子的痛處，遂上前拍了拍吳道子的肩膀安慰道。
輪迴紀中，世人皆以領悟法則的多少、構建法則體系的強弱，來衡量一個人的地位。
在趙靈均認識的那麼多人中，唯獨他吳道子專於一域，直至後期甚至達到了賦予筆下事物生命的地步。
有一日，趙靈均終於忍不住向他詢問緣由，這才明白了，是他吳道子身體異於常人，天生不能留存半分靈力於體內。
所以他才對領悟法則沒有絲毫興趣，只是藉由繪畫彌補自己心中的遺憾。在作畫時，他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創造萬物的仙神一般，滿滿的成就感。
「我沒事。」感受著肩膀上傳來的溫熱，吳道子有些哽咽。
幼時的他聰慧無比，無論是識字作詩還是書畫琴棋，皆是一學就會。
只有這修行一道，他卻始終入不了門境，甚至於他將自己的名字改為了道子，以表對追尋大道的虔誠，奈何還是沒有半分用處。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原本聚在他身邊的同學，在得知他無法修行以後，也漸漸疏離了他，以至於他最後含羞退學。
「道，玄之又玄。」趙靈均想起了吳道子幼時的名字，輕聲嘆息道。
吳道子最初是叫吳道玄，後來才因為修行之事改為了吳道子，再後來，他因為羨慕仙神，所以專攻於描繪仙神等傳說之中的人物。
「是啊，玄之又玄。」吳道子不知回想到了什麼，自顧喃喃道。
他曾聽聞這世間有修神一道，遂瘋狂查閱了大量典籍，最後才發現修神一道也需要生前最低有元嬰修為才可轉修。
甚至於，羽化皇朝之神，哪怕是最低等的山神土地也需要由皇朝冊封才可，這才徹底息了他想要修行的念頭。
「不如吳公子跟隨我回祖地學習吧。」老者仔細觀察了片刻，發現吳道子真的沒有絲毫修鍊的痕迹，於是開口邀請道。
原以為吳道子是道家門徒，沒想到他的名字竟然是求道的道，不由欣喜萬分。
「浩然之氣啊……」
吳道子想了想，卻還是婉言拒絕了。畢竟，浩然之氣也只是一種獨特的『勢』罷了，依舊不能令他踏入修行門境。
「吳兄弟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不妨多走走看看，我就覺得這繪畫一途著實不錯。」趙靈均沉吟片刻，認真說道。
沒了輪迴紀的時間加持，他還真不敢保證吳道子今後會有何等發展。
輪迴紀里的吳道子可是神采飛揚的俊雅青年，其筆下人物更是可以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這裡的以假亂真是指風度、語言甚至於他的氣勢，哪怕吳道子筆下之人有化神修為，也亦是如此。
「趙公子有些言過其實了，哪怕是傳說中的出神入化之境，可又與民何益？」老者聞言又開口道：「即使吳公子無法修鍊，可今後學業有成，也能做一方之師，教習萬千弟子有何不好？」
「還是讓吳兄弟自己選擇吧。」
不是趙靈均不想爭辯，但這裡終歸不是輪迴紀，趙靈均想要尊重吳道子自己的選擇。
「趙兄——」吳道子有些猶豫。
「怎麼了？」趙靈均有些奇怪的看著吳道子，不明白吳道子為何只說了一半。
「你，你覺得我該怎麼選？」不知為何，吳道子只覺得趙靈均有些熟悉，甚至於令他有一種莫名的親近之感。
「為人師，門人弟子無數，如若未來弟子之中有大能者，有一定幾率為你聚集香火，讓你香火成神。」
「為畫者，需體會世間冷暖，刻苦鑽研畫道，如若大成，亦可為自己畫出一幅身體，從而逆天改命。」
趙靈均有些嘆息的看著籌措不安的吳道子。
輪迴紀里，就是因為吳道子為自己畫出了一幅身體，從而體驗了修行的感覺，遂無憾沉眠。
用他的話說，『趙兄，朝聞道夕死可矣。』
「畫，畫出一幅身體？！」吳道子聞言有些震驚，甚至於結結巴巴的說道。
「道，無止境，畫虛為實罷了。」趙靈均笑著解釋道。
「你可知你所說的畫虛為實是何等境界？」老者聞言，生恐趙靈均誤導了吳道子，「就是幾位帝尊大人也做不到如此。」說著，老者對著虛空虔誠的拱了拱手。
「至於香火成神，我可保證，只要吳公子能夠養出浩然之氣，我儒家祖地一定會有吳公子一尊神位。」
「你相信我么。」趙靈均不希望吳道子將來走香火成神之道，遂認真的開口問道。
香火成神之道限制太大，雖然可以『永生』，可未免過於依賴香火，香火存則生、香火滅而死。
而且，香火之神更是被上界打壓。皇者境的神靈還有些，大賢境的神靈甚至都不敢出世。
說到底，不過是香火之道太過霸道罷了。
傳說上古之時，有一人由神道成帝，他一人威壓整個上古時代，令諸多大帝不敢言語，蓋因為他是不死的。
直至後來，他手下背叛於他，這才香消雲散，上古也由此步入遠古，神道也被打壓至今。
如今流傳下來的隻言片語，也只能知道他的帝號為「上」而已。
「我，我相信你。」吳道子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
「我會為你尋得天地寶葯給你延壽，只要你堅持畫下去。」
剛剛吳道子脫口問出『畫出一幅身體』時，趙靈均便知道了他的選擇，遂肯定的說道。
「天地寶葯？！」
此刻，不僅是那老者，就連孫頡陳梓凝等人也被他的話震驚了。
天地寶葯可是連上界疆國都要眼紅的東西，沒想到趙靈均就這麼平淡的說出，眾人只覺得趙靈均有些自大。
「好。」雖然不知何為天地寶葯，可看著眾人的表情，吳道子也曉得這是不俗之物，遂認真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