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見家長
回？不回？這是一個相當嚴肅的問題。
在他看來，見家長是一個很神聖的儀式，不像在外麵約個會，逛個街那麽簡單隨意，隻有下定決心相伴到老的情侶才會走到這一步吧，不然誰沒事兒隨便談個戀愛自己樂嗬不夠還把父母扯進來一塊忽悠呢……
把我最愛的人帶給最愛我的人見見，是這個意思吧？還挺浪漫，不過前提是，如果這是一個男孩帶著自己心愛的姑娘回家。放在他自己身上，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但自己要是不去，程雨媽媽真的著急了給他做媒怎麽辦？又想起了那張讓人惡心的照片，還有之前飯店遇見的那個眼鏡男……就算程雨不去招惹別人，也會有一大堆人主動黏上來吧……
羅一苦著臉推推他肩膀，“我能說不麽？別靠這麽近，鬥雞眼兒了。”
“那就是答應了。”程雨高興地摟摟他，“明天怎麽樣？正好我放假。”
“喂！”羅一倒吸了一口氣表情扭曲地瞪著他。
“喘氣兒喘氣兒……”程雨忙拍他背，“太快了？那就再等幾天。”
“沒有，”羅一咬咬牙，“那就明天吧。”
早見晚見都是見，早死晚死都是死，還不如早點解決了免得一直擱在心裏吊著難受。
跟在程雨後麵下了電梯，羅一心不在焉地挪著步子，一回神發現男人已經走出去好遠了，趕緊追上去，“喂，你說我需不需要給你……嗯，叔叔阿姨帶點什麽見麵禮？”
“見麵禮？我怎麽記得這是長輩贈與晚輩東西的一種禮節，不是應該他們給你？”程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啊……我的意思是帶點什麽禮物去，比如你爸媽喜歡的東西……空著手上門好像不太禮貌。”羅一擰著眉有些糾結。
“你自己就是啊，”程雨攬著他肩膀，“我帶回去的大禮物，相信我，他們會很高興看到你這個大禮物的。”
“我說正經的！”羅一有些抓狂，自己緊張得走路都快順拐了，這男人還好意思腆著臉和他開玩笑。
“哎那行，現在去買？”程雨安撫地拍拍他，“不用緊張，不就見個老頭兒老太太麽，就跟樓下跳廣場舞那些一樣的，瞎擔心什麽？”
“我又沒經驗，而且……你爸那樣的身份，我怎麽可能不緊張……”羅一低著頭。
“你和我待在一起緊張麽？”程雨突然問了一句。
“啊？和你一起為什麽要緊張？”羅一說。
“那就不用擔心了，”程雨狡狹地笑笑，“我爸長得和我一摸一樣，你可以把他當成我，就跟平常一樣，想說什麽說什麽，想幹嘛幹嘛就成，就當……我被施了魔法，暫時分裂成了兩個。”
羅一無語地看著他沒說話，他知道男人是想法兒讓他放鬆呢，但這騙小孩兒的梗是什麽鬼！還一模一樣，想幹嘛就幹嘛，那他可以撲上去親一口不啊？！天真！
“別想著了，乖，早知道就不告訴你，明天直接把你拐過去好了……現在去挑禮物，嗯？”程雨推著他上車。
“我爸那個人除了工作也沒什麽別的愛好，就喜歡飯後一杯小酒，就給他買瓶酒好了，我媽就更簡單了，□□通的一個家庭婦女，很容易搞定，我估計隻要是你送的她都會很喜歡。”程雨一邊開車一邊給小孩兒分析。
倆人走進一家門麵很大氣的，名叫“百年老窖”的店，羅一在放酒的貨架邊來來回回地看著，旁邊跟著的售貨員從他們進來的那一刻起嘴就沒停過，隻要他的目光在某一瓶酒上停留超過五秒鍾，她就會立馬劈裏啪啦地說一大堆。
“茅台，我店最主要的銷售品牌，品種多樣，酒香濃鬱，口感厚重，每一瓶都是存放超過五年時間的陳酒，信譽第一，絕不摻假……”
“這是汾酒，清香型代表，香味純正，幹淨綿長，酒質在國內絕對一流，很多上了年紀的人都好這一款，不烈但後勁兒夠足……”
“這瓶五糧液是今天的最後一瓶了，大曲型白酒，香氣悠久，滋味醇厚，進口甘美，入喉淨爽，各味諧調，酒質絕對國內一流，價格雖然有點貴，但質量絕對擔得上，這點您放心……”
“嗯。”羅一點點頭回頭看了後麵的程雨一眼。
“怎麽了？”程雨看出了他的猶豫，走到他旁邊。
“那個……”羅一背對著售貨員扯扯他袖子，“你可不可以借我點錢，我身上沒有那麽多。”
就他看的這兩排，標價最低的也是四位數以上，他之前也不知道就一瓶酒能賣這麽貴。
程雨愣了一下，他本來就沒打算讓小孩兒付錢，“你挑，我付錢。”
“嗯，”羅一點點頭咧開嘴，“我會還你的。”
程雨笑笑，知道小孩兒是想送的禮物完全代表他自己的心意，就沒跟他在財產的歸屬問題上計較，“看上哪個了？”
又看了一會兒，羅一最後挑了一瓶中等價格的茅台。
程雨爸爸的禮物搞定了，媽媽的可讓他犯了難，給女人買禮物……活了十多年還是頭一遭……程雨也不給他點建議，就讓他自己看著辦，羅一在百貨商店裏四處轉著，腦袋都撐大了。
“化妝品怎麽樣？”
“不錯。”程雨笑笑。
“保健品呢？”
“可以。”程雨點點頭。
“首飾是不是更好？耳環胸針什麽的你媽媽喜歡嗎？”
“可以可以，都行寶貝兒。”程雨拍拍他背。
“可是那些像是女孩兒才會送的東西，我一個大男人送那個……是不是有點兒故意獻殷勤的感覺？”
“哎！”程雨歎了口氣，放棄了讓他自己做主的想法，指著角落裏的一頂太陽帽，“那個就可以，她怕曬。”
“啊？”羅一盯著看了兩眼，是挺好看的，白色材料編織，上麵鑲著一紅一黃兩朵小花，簡單大氣又帶著點俏皮可愛的帽子，不過，羅一走近了看看標簽，65.00￥，轉頭用眼神詢問男人，“真的沒問題嗎？”
“就這個。”程雨拿過帽子在手上轉了一下，捏捏他鼻尖，“心意比價錢更重要。”
“好吧。”
雖然這麽說，但當羅一回到車上，看看手裏幾十塊的帽子，再看看旁邊幾千塊的酒時還是忍不住忐忑起來，很想進去換一個……程雨媽媽真的不會覺得他是隨便拿個東西敷衍她麽？
早上六點半，羅一被自己設的鬧鍾叫醒了，微微睜開的眼皮直打架，但他還是迅速翻身坐了起來。昨天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淩晨兩點才睡著，怕自己睡過頭才定了鬧鍾。
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用手在臉上上下左右揉了一遍才感覺清醒些。
見家長，見家長，見家長……啊……我為什麽要答應男人這個無理的要求！
不過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羅一歎了口氣動作麻利的跑到廁所刷了牙，洗了臉。
站在衣櫃前的時候犯難了……他衣服本來就不多，稍微正式一點的基本沒有，一眼看過去全是花花綠綠的T恤，褲子就是黑的灰的褐的……一溜兒的運動褲。
這怎麽穿啊！要死了！！！
昨天怎麽沒想起買套衣服……咦，買衣服？突然想起來他好像前一陣子買過一套……
在櫃子最裏麵把上次和程雨買的那件襯衫翻了出來，猶豫了一會兒把它穿上了，不過沒穿程雨給他搭的那條破洞牛仔褲，穿了另一條正常一點的黑色休閑褲……緊身款，褲襠處有點小，勒蛋，他隻穿過一次，還是上高中前和方序出去玩兒買的。
站在鏡子麵前看了看，穿著挺不習慣的，但看上去還行，不會跌麵兒，而且不至於像別的衣服都有初中生既視感。
收拾好之後羅一坐在床上想給程雨發條信息讓他不要穿這件襯衫，畢竟要是在人父母麵前大搖大擺地穿著情侶裝……想想都覺著臉紅。
信息編輯好了之後羅一看了兩眼又給刪了，改成“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呢？”發了過去。
照程雨那時不時會抽瘋的思維，估計他本來沒打算穿的，但被自己一提他還可能就偏要穿，所以還是不要和他說好了。
“寶貝兒你是不是太早了，我剛起床呢……早安”
“哦，那我等你。早安”
“小一，這麽早去哪？不吃早飯了？”在做飯的曹叔叔看他要出門問。
“不吃了曹叔叔，我約了同學玩。”羅一一邊換鞋一邊回答。
“不吃早飯可不行，你這傷筋動骨一百天，還沒好全乎呢回頭營養再跟不上。”曹叔叔拿上兩個煮雞蛋，一個剛起鍋的烙餅和幾個剛蒸好的大包子裝好走出來，“著急的話就拿著路上吃。”
“好的。”羅一接過袋子，又被曹叔叔塞了兩盒牛奶才順利出了門。
他是在程雨發消息說可以走了十分鍾之後才出門的，所以到樓下的時候看到他的車已經停在那了。
幾步跑過去拉開車門上車，屁股還沒坐下，整個人呈一隻腳跨進來，一隻腳還在車外的姿勢愣住了……
誰能告訴他眼前這個男人的穿著是怎麽回事？
難道他失憶了？其實那條信息他沒刪除而是發出去了？
可是這褲子呢？一向隻穿白色褲子的人居然破天荒地穿了條黑色的……特麽的這男人其實身懷透視眼技能吧……
看到眼前出現的小孩兒，程雨也有些驚訝，他穿這件襯衫隻是找衣服的時候恰好看到了，然後又恰好發現它和黑色的褲子更搭……沒想到居然恰好和小孩兒撞上了，不過他恰好很喜歡這個意外的“撞衫”。
“咳，”程雨捂著嘴用咳嗽掩飾笑意，“寶貝兒快上來，我沒這麽嚇人吧。”
羅一還沉浸在這不可思議的巧合裏，猶豫著坐進了車，“……你幹嘛這麽穿？”
“就早上隨便穿的，你呢？怎麽想起穿這件？”程雨笑笑。
“我沒別的可穿，都是兒童服裝……你趕快開車。”羅一把吃的放在腿上，係好安全帶，“你是不是沒吃早飯？”
“嗯，你那麽早就催我，我還說你肯定也沒吃，咱們找個早點攤隨便吃點呢。”程雨看看他腿上的一大堆東西。
“我這兒就夠吃了，出門的時候曹叔叔非讓我帶著。”羅一低頭看看，拿了一個大包子伸手放在他嘴邊，程雨張嘴咬了一大口後他拿回來自己咬一口，然後把牛奶的吸管拆開插上自己喝了一口，又遞過去讓程雨喝一口……倆人就這麽一口包子一口奶，一口大餅一口奶，一口雞蛋一口奶地把早餐解決了。
“你爸媽會不會嫌我太小？”羅一吃完東西消停了一會兒又開始胡思亂想。
“不會，他們老念叨著沒給我生個弟弟，你這形象不正好麽？而且我媽可喜歡小孩兒了。”程雨握了握他的手。
“我不是小孩兒。”羅一把他的手放回方向盤上，指著自己，“我，成年了，十八歲，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規定的，成年人了，ok？”
“行行行，成年了。”程雨憋著笑，“那已經成年的羅一同誌可不可以不要像個小孩兒一樣東想西想地瞎咋呼啊？”
羅一撇撇嘴，泄了氣，“我不是……沒底氣麽。”
“你有什麽好沒底氣的，我一奔三老臘肉和你這正值青春年華的小鮮肉站在一起，怎麽著看也應該是我沒底氣啊，小笨蛋！”程雨說。
“哎！”羅一長歎一聲靠在車窗上自個繼續鬱悶。
和程雨在一起，他始終都有一種不是很真實的感覺，明明都沒什麽交集的兩個人怎麽就稀裏糊塗地發展到見家長這一步了呢……
這才認識多久啊……一個月？兩個月？雖然感覺彼此已經認識了大半輩子似的，但實際上也就才那麽幾個月而已啊……
車拐了個彎，窗外明晃晃的陽光照在他臉上，羅一用手擋著把頭轉了一麵對著程雨。
認真開車的男人，一個字，真特麽帥！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男人，看著他的臉，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下巴……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稍微緩解一點點自己全身上下隨著時間向前推移而越來越密集的甚至已經滲入毛孔的緊張。
“到了。”程雨把車停下轉頭看著直勾勾盯了他一路的小孩兒。
“啊？”羅一屏住呼吸，剛剛平靜一點的心跳又開始瘋狂地蹦，像是快節奏的桑巴舞曲，鼓點兒一下下捶得胸腔裏發出咚咚咚的悶響……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2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