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傷疤
程雨稍微側側臉，抓住小孩兒的腳按回床上，“老實點兒，別瞎動。”
羅一伸直了腿，轉著眼珠朝他勾勾手，“你過來。”
“又想整什麽幺蛾子？緩過勁兒了就起來把湯喝了。”程雨曲著手指在他腿肚子上彈了一下。
“嗯，等會兒，”羅一說:“你先過來，我給你說個事兒。”
“悄悄話嗎？你說。”程雨走到床頭蹲下看著他。
羅一把手繞到他脖子後麵摟著，“明天不走了唄。”
“就這個啊？”程雨笑笑，“這麽神秘我以為你是要讓我半夜三更來爬床呢。”
“……整得跟你沒爬似的。”羅一說，“反正我明天不走了，又累又……傻逼。”
“嗯，不怕長肉了？”程雨把手放在他腰上摸著。
“反正你又不會嫌棄我。”羅一摟著男人的手往下拉了拉，很喜歡這種兩個人靠的很近，所有感官自動屏蔽掉周圍一切事物的感覺。
好像全世界就剩下他們倆，對視中隱藏著不為人知的親密和竊喜。
“你哪來的自信？”程雨低著頭，拉拉他的手貼在脖子上。
男人說話時喉結的滾動和聲帶的振鳴清晰地印在手心，通過手骨和脈絡一寸寸向外傳遞，指尖失去了原本敏銳的感知，連著指甲蓋一塊變得酥麻發軟。
膠著著誘惑的溫度，像細小的絨毛一點點掃過掌心，順著紋路躥進血液裏，在全身遊走了一遍又回到手掌的中央，突然襲來的熱度讓他感覺整隻手都快要燒起來。
刻意放低的聲音，認真凝視的眼神，恰到好處的撩撥，這男人真是……羅一咽了口口水，“不是麽？”
“……是。”
滿足於這個答案的得意被男人堵在唇間。
羅一並不想在醫院待太久，額頭上的傷一拆線就提出要出院。這幾天還好有程雨時不時地來瞅瞅他，他無聊的時候也可以去看他坐診，要不然一個人一整天無所事事地待在這樣一個白色小房間裏，他估計會抓狂。
早上，羅一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麵前坐著的媽媽心髒一蹦，腦盤飛速開轉，瞌睡蟲瞬間被碾死在齒輪的縫隙裏。
以最快的時間估計了一下眼前的形勢，程雨不在床上，也不在屋裏，被子應該被整理過，沒有另一個微隆起的人形……被趕走了？還是未卜先知提前遁了？
“醒了？”崔涵用手擋著臉邊，打了個哈欠。
“嗯。”羅一聽見她平常的語氣定了定心，“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他的生物鍾在早上六點十幾分，無比準時，所以即使很奇怪，也不會認為他其實已經睡到日上三竿了……
“今天不是要出院麽，早點來把手續辦好，你好趕去上課。”崔涵指著放在一邊的書包說。
“哦。”羅一撐著床邊坐起來，胡亂地揉揉頭，“我都睡忘記了。”
熟悉的腳步聲……
羅一直覺不妙，果然一抬頭看見正掀簾子的男人，錯愕的眼神和他對個正著。
崔涵轉過頭看見程雨有些驚訝，“小程醫生，你怎麽……？”
“崔姨好，”程雨往前走了幾步禮貌地點點頭，“我聽同事說有個叫羅一的病人，所以過來看看是不是這小孩兒，沒想到還真是，您看，這都住院差不多一個星期了吧，我才知道，也沒幫上什麽忙，真是不好意思。”
“沒什麽大事，有勞你掛心了。”崔涵聽程雨這麽說，對他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幾分，兩家雖說是鄰裏，但平常也沒什麽實質性的接觸，換做別的人可能就算知道了也當不知道，程雨能來看望已經很好了。
可惜了小月沒有抓住機會和他發展發展關係。
羅一偷偷地瞟了一眼氣定神閑的男人，自己被嚇出一腦門虛汗，腦子裏糊成一團，對程雨能這麽快做出反應並且圓了個滴水不漏的謊很是佩服，就差抱上去親一口了！
還好隔壁的老太太昨天出院了，不然那阿姨再過來嘮兩句，一定會露餡……
“是打算今天出院麽？”程雨走到窗邊拉窗簾，不露痕跡地把昨天隨手放在窗台上的手表揣到兜裏。
“嗯，醫生說可以出院了，而且他還在上課，學校裏不能耽誤太久。”
“那倒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您盡管說。”
崔涵點點頭，“開出院證明是要主治醫生簽字吧，我才想起來，柳醫生是不是沒這麽早來上班？”
“不用著急，他應該快到了，剛跟我打電話來著，您再等一會兒。”
柳研住的地方就在醫院附近，程雨出了門一邊走一邊給他打電話。
“喂，程雨？這麽早……”
“你辦公室門是不是忘關了？”程雨慢慢地走著，“我路過看了一眼，裏麵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抽屜，櫃子門都大開著……”
“你你說真的？”那邊的聲音變了調。
“嗯。”
“……你先幫我看著，別讓人進去，我的研究資料，論文報告，兩部電腦，工資卡什麽的都在辦公室……你你你保護好犯罪現場，次……！”說到後麵，柳研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不過最後一句髒話還是被他一直以來略顯斯文的涵養扼殺在了嘴邊。
聽見翻身下床的聲音，程雨滿意地勾勾嘴角，掛了電話。
羅一提著書包到教室的時候正好是差兩分鍾第一節 課上課，老張的地理課。
之前媽媽打電話說了他今天會來上課的事，不過老張看起來還是有點擔心，一個勁兒囑咐他上課不用記筆記，聽著就好，不想聽就趴著休息，打飯讓同學幫忙，不要去人多的地方，走路注意腳下，盡量減少上下台階……之類的，羅一瞅瞅他，總覺得他下一句話是上廁所一定要找人扶著……老張是不是誤會了什麽？他隻是手傷了，不是腦震蕩變智障了……
全班同學不約而同地投射出同情的目光，並且隨著他移動的身影從教室門口到講台，經過走廊再到座位，終於……在老張用黑板擦拍講桌的驚嚇中收回去了。
“你怎麽沒告訴我今兒來學校啊？”方序問。
羅一把書包往課桌裏塞，裏麵書太多隻有一點空隙，平時做起來簡單的動作要用一隻手完成還真有些困難，“告訴你能怎麽的，你要去背我來學校麽？”
“也不是不行，”方序幫他把書包弄好，拿出地理課本翻到正在講的一頁，“怎麽說也是我一聲喊把你給嚇摔的。”
“都說了不關你事了，”羅一瞥了他一眼，“你要有那個功力還不早一統二中坐擁各年級好看姑娘了。”
“誒你，我是那麽好色的人嗎？姑娘什麽的肯定要先緊著你啊，你挑了剩下的給我就行……”方序配合著說完，伸手戳戳他胳膊，“你去剪個斜劉海吧。”
“怎麽？”羅一往上看看，自己頭發一直都是雜亂無章地搭在額頭上。
“你那個疤，我看著老揪心了。”方序說，“你以後的老婆要知道我害你毀容會不會想掐死我……”
羅一挑挑眉，“不會，他說很性感。”
昨天晚上程雨親著這塊疤的時候的確是這麽說的來著。
“操！丫……真不要臉！”方序看著他臉上蕩漾的春意瞬間明了，無語地吐出一句。
“嗯哼……”羅一語氣輕快地回答。
夾板在羅一手上待滿了整個補課期間，所以別人在抱怨作業寫得手軟的時候都會羨慕地看看他掛在脖子上的右手，估計好些人都想弄兩塊夾著了。
不過羅一也不是完全聽空書，一些重要的筆記還是會用左手記下來，雖然那字醜出了一定風格，事後不一定能看明白寫的什麽……
補課結束的第二天，羅一自己到醫院拆了板子。
柳研看看正興奮地甩著胳膊的小孩兒，“別太折騰了，很可能二次骨折。”
“啊，是嗎？”羅一的手僵在空中，停了兩秒，然後慢慢地用另一隻手幫著掰下來在身側放好。
柳研被他小心翼翼的動作弄的哭笑不得，“也不用這麽小心，隻要不是特別大的動作就沒事。”
“嗯。”羅一偏頭看了看搭到大腿邊的手，又輕輕地前後晃了晃。突然間就不在胸前掛著了，還真有點不習慣
“誒，我問你個事兒。”柳研撿起地上的一大堆紗布。
“什麽？”羅一把手抬起來嚐試著握拳。
“程雨是你什麽人？”柳研拍拍手坐下。
“我叔。”羅一愣了一下回答。
“哦。”
哦是什麽意思？難道他看出來了？羅一心虛地咳了一聲，“那個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緊接著加了一句，“去找我叔看看手。”
“嗯。”十指放在鍵盤上的人想了會兒舉起一隻手衝他揮了揮，“拜拜。”
“……拜拜。”
程雨坐在診室裏，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羅一站在窗邊看了一會兒，沒什麽表情的臉不經意間被他傳染了，掛起一個淡淡的笑。
處理好一個病人後，程雨抬頭想轉轉快要變得僵硬的脖子，這才看到窗邊站著的小孩兒。
羅一見他看見自己了立馬舉高了右手給他看。
程雨笑了笑，對麵前的中年男子說了一句“不好意思，等一下”就起身朝他走過來。
“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就跟你說一聲。”羅一忙擺著手，怕自己影響他工作。
“怎麽自己就拆了？”程雨拉過他的手左右看著，“不是說好等我下班一起的麽？”
“我等不及了……”羅一眨眨眼，在家待了一上午，實在是按捺不住心裏的急切。
吊著的手蠢蠢欲動，一個勁兒攛掇他趕快行動。
“嗯，疼不疼？”程雨撈開他袖子，小臂上明顯的兩道壓痕。
“沒什麽感覺。”羅一把手縮回來，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拉著手反複瞧，挺不好意思的，“我在外麵等你吧，你去忙。”
“等等，”程雨走到搭衣服的架子邊拿了個東西又倒回來，“你去我辦公室待著，電腦密碼和家裏的一樣，自己玩。”
“嗯。”羅一接過鑰匙攥在手裏。
他已經明顯感覺到周圍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門裏或門外，疑惑或探究，盡管知道沒有人會無聊地對這一幕有過多的猜想，但他臉上還是迅速燒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羅小一也是個身上帶疤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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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20:00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