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家
“我的事告訴你了，現在是不是該你和我說說了？今天是怎麽回事？”程雨動了動把小孩兒翻得平躺著，手搭在他肚子上。
“嗯。”羅一把一整天發生的事仔細地和他說了，“那啥，我真沒想哭，為這麽一點事不至於。”
“哭就哭了，那有什麽？我又不會笑你。”程雨有些心疼地在他臉上摸摸，“你那個二嬸罵的話挺難聽的吧，能把你氣成這樣。”
“她……提到了我爸。”
程雨想到那天和小孩兒父親的一番談話，“你爸爸，他是個怎樣的人？”
怎樣的人？他也搞不清楚。抽煙、喝酒、和樓上樓下的鄰居吵架，甚至有時候會打起來，有一年過年偷拿隔壁婆婆掛在窗台上的香腸被人瞧見了找上門來，還是讓他把東西裹在厚厚的棉衣裏藏起來才躲過了一劫……他在別人嘴裏聽到的都是一個不怎麽好的形象，那個別人包括媽媽。但自己那時候覺得他還挺好的，會做好吃的飯，會哄著他睡覺，偶爾會給他帶回來平時自己吃不到的小零食，還給他買了唯一的一個生日蛋糕……但這個他認為很好很愛的男人卻自私地把他從那個家裏趕出來，於是所有的好都被推翻了。
他現在甚至覺得，他曾以為的好隻是那個男人把他當做了拴住媽媽的籌碼罷了，所以才能那麽幹脆地把他推開，就像綁匪綁架了人質周旋許久卻終是沒有拿到贖金，於是惡狠狠地撕票，在他年幼的心上豁出一大道口子，不憐惜、不手軟。
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當年那個男人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把他關在門外，聽著他害怕的哭喊卻無動於衷的，但想不明白就索性不想了，任憑那道傷口經年累月地橫亙在心裏。
不見血的傷，最難愈合。
“大概，挺爛的吧。”羅一輕輕地說，“不過再爛也無所謂，我跟他早就沒什麽關係了。”
“再沒有什麽關係也是父子啊。”程雨歎了口氣，“寶貝兒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他當時…不要你，是有什麽苦衷呢？”
“我知道，他的苦衷就是養不起我唄。”那時候他沒有什麽正經工作，和媽媽兩個人整天為了錢的事吵架，他都聽到了，羅一閉閉眼，“但那不是理由，一個父親不會因為沒錢就把自己孩子扔大街上。”
“也許……”
“我不想說他了。”羅一抱緊了他胳膊。
“好好好，不說。”感覺到了小孩兒的抵觸程雨趕緊安撫道。
過了會兒羅一又開口，“喂，你爸媽知道你的事嗎？”
“嗯？知道啊，很早就知道了也接受了，我還打算過段時間把你帶回家呢，我一個人回去我爸可能會不讓我進門，但帶上你就不怕了。”程雨說。
“不要。”羅一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他可沒想過要去見程雨的家人，而且現在知道了他爸爸的身份就更不敢了。
“為什麽？醜媳婦遲早要見公婆的，你媽媽都見過我了。”程雨有些不滿地掐他臉蛋。
“她什麽都不知道好不好……我怕他們不喜歡我，如果他們不喜歡我的話會不會甩給我一張支票然後讓我自覺地從你身邊消失？”羅一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電視裏不都這麽演的麽，富家公子和灰姑娘的故事之類的。
“嗯……可能會，如果真那樣的話你就收下吧，不要白不要。”程雨說，“不過得有我的份兒，然後我們倆就用那筆錢買個房子，開個小店……不對，你還得上學，那就我開個小醫館好了，然後賺錢供你讀書，過我們的小日子。”
“……你爸媽知道他們養了個白眼狼麽？”羅一有些無語。
“還不都是為了你麽，小白眼狼！這才剛上完我呢就想著拿分手費的事了，嗯？”
想到“剛上完他”這件事羅一有些臉紅，“就打個比方，我又不會要。”想了想加了一句，“也不會離開你，都蓋章了。”
“那我就放心了，別瞎想有的沒的了，有我在呢，老公罩著你。”程雨在他耳邊低聲說。
被窩裏的溫度一時間有些高，羅一扯扯被子讓風透進來，又翻了個身背對著男人，“知道了，想睡覺了。”
“嗯，晚安。”程雨貼著他的背在後頸上親了一下。
“晚安。”
第二天倆人醒來的時候都快中午了，在床上膩歪了一會兒，程雨穿著已經幹了的衣服下去給小孩兒從裏到外買了一套。
在旅館隔壁的飯館吃飽喝足了準備回去。
坐上車，羅一有些別扭地問，“你屁股沒事吧要一直坐著？”大熱天的，坐好幾個小時又不通風，就算他再傻也知道會不舒服。
“那也沒辦法啊，你又不會開車。”程雨挪挪位置，“沒事兒，我小心點坐就行。”
“對不起啊。”羅一有些內疚，昨天在浴室裏看到傷口自己都被嚇著了，完全沒想到會那麽嚴重，看視頻裏倆人做完也沒啥事啊。
“現在才說是不是晚了點寶貝兒？”程雨勾勾他下巴，“道歉的話要不親我一下？”
“嗯。”羅一撐著椅背探過去在他臉上“吧唧”了一口。
“乖。”程雨被這響聲整樂了，伸手順順他頭上的毛。
到家的時候還挺早，羅一在程雨家待到了曹心月快下了班才回去。期間臉紅心跳地幫程雨擦了路上買的藥，是他自己主動要求的，然後一起看一部美國動作大片，剛開始他坐著，程雨站著，然後他覺得於心不忍就陪他一起站著，兩個人站在客廳的沙發後麵看完了這部大片。
送他到門口，男人摟著他親了親，“要不請你姐過來坐坐？順便吃個飯，反正她不是知道我們的事了麽。”
“不要。”羅一光是想到三個人坐在飯桌上的情景都覺得尷尬，而且他也不想曹心月和程雨走得太近。
“好吧，那記得想我。”程雨有些失望，真是恨不得時時刻刻把他栓在身邊。
就兩道門的距離，想什麽想啊，又不是還隔著一個太平洋。
羅一還對他上次出差的事情耿耿於懷，但看到男人期待的眼神還是鄭重地點了下頭，“嗯！”
羅一站在門口有些擔心，不知道媽媽他們有沒有跟曹心月說他昨天就回來了，不過他想應該是沒有，不然曹心月一定會打電話問他怎麽沒回家。
果然被他猜對了，曹心月一開門看到他還很驚訝愣了一下問，“你們不是明天才回來麽？”
“我提前回來了，學校有作業。”羅一一本正經地撒著謊，估計媽媽他們也不會把這事拿出來說。
曹心月狐疑地看著他明顯不信，一身新衣服，還拎著個袋子，不是有背包去麽？目光越過他投向後麵的門。
羅一頓時發窘，不知道程雨有沒有在門後麵偷著看，趕緊把她推進了屋關上門，“我都餓了，有飯吃沒？”
曹心月摸摸他頭，“小蘿卜你說什麽胡話呢？你姐我是會做飯的人嗎？”
“那有什麽可以吃的？”羅一把衣服拿進浴室放進洗衣籃。
最後姐弟倆點了外賣吃了，吃完了就坐在沙發上互相瞪著眼。
曹心月先開口了，“你老實交代吧為什麽先回來？是不是因為程醫生？我猜你就是從他那門裏出來的。”
羅一想反駁都一時找不到借口，隻好老老實實說了，“不是因為他才回來，是我跟我二叔他們家鬧了點矛盾，想回來然後他去接的我。”
“去接你？上姥姥家？”
“不是，就上車站接的我，然後我又沒有鑰匙就在他那邊待了一會兒。”羅一含糊其辭地說著，不敢說和他待了一個晚上的事。
曹心月盯著他看了許久才接受了這個說法，隨後苦口婆心地跟他講了一大堆，都是些什麽不能那麽輕易地相信別人，要有自己的思考，不要談個戀愛把腦子都談沒了之類的，雖然他不知道這和程雨去接一下他有什麽關係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聽著，最後以一句“我現在要回屋工作去了，你要待得無聊就過去吧，我當不知道……不過必須晚上回來，我睡覺之前上你屋檢查”結尾。
“啊？”羅一猛然間聽到她來這麽一句有些反應不過來。
“啊什麽啊，心思都不在這屋裏吧？”曹心月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過去吧，等他們回來了就不好見麵了吧。”
“不、不用，我回屋寫作業。”雖然心裏的確那麽想著，但一下被看穿還是讓他很尷尬，隻好丟下一句躲回了房間。
“這小子！”曹心月看著飛速消失的人影有些摸不著頭腦，小蘿卜是在害羞？
羅一把暑假作業拿出來寫著，雖然要補課，但該有的作業一個沒落下，厚厚的一本暑假作業……他倒是沒有太大感覺，每天做一點就做完了，但方序每次都是開學前一天晚上熬夜補，哦不、應該是抄，往往這樣做的結果是，第二天頂著熊貓眼報道，而且接下來的一整周右手都處於二級殘廢狀態。
翻到數學的版塊寫了幾頁，有一頁的最後一道思考題拿著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這個函數方程好像在哪裏看到過，是哪本書來著？應該有一個簡易解法，但答案模模糊糊的就是不痛快點跳出來，於是想著想著思想就跑偏了……程雨現在在幹嘛呢？吃飯了沒？吃的什麽？屁股有沒有不舒服？不是還不敢坐下在屋裏到處轉悠呢……
“哎、”一不小心筆尖在紙上重重地劃了一道，羅一把筆帽蓋好收回了思緒。
拿出手機在手裏轉了一會兒心裏一動，編輯了一條信息以隱藏號碼的形式發給了程雨。
“先生，需要特殊服務嗎？”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寫完，熊抱你們（上一章刪了一些真的很抱歉，沒看到的妹紙想看的可以留言告訴我，我給你貼圖 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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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不更，後天晚上20:00 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