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姥姥
羅一回到房間把藏書包裏的玫瑰拿出來，大概是天氣實在是太熱，就這麽一會兒剛剛還水靈靈的花瓣已經有些發焉了，葉子也軟軟地耷拉著。
目測它很可能活不過今晚，不過這可是自己第一次收到程雨送的花.……雖然不知道上哪隨手摘的，但也是小小的紀念意義的，不想讓它這麽快枯萎。
羅一看著桌上的盆栽，思考著要不要把它插到土裏，左右比劃了兩下，雖然都是玫瑰，但搭配在一起的感覺真是無比怪異，還是算了。
打開手機搜了一下“怎樣讓摘下來的玫瑰花不枯萎”，看到第一條“把玫瑰花花枝的底部用剪刀剪成斜口，枝上的葉子摘掉，然後放在有小半瓶水的花瓶裏，可以在水裏麵放點可利鮮，每隔兩天換一次水，就可以保持花朵長久不枯萎。”
可利鮮是什麽玩意兒？羅一自動省略了這個步驟，到外麵想找個瓶子。
易拉罐？太小，啤酒瓶？太醜……最後在廚房的角落裏瞅見一個方形、細頸的透明玻璃瓶，拿起來聞了聞，一股子醋酸味兒躥進鼻腔讓他連打了兩個噴嚏，羅一揉揉鼻子，行，就它了。
用洗衣液反複清洗多遍，確定沒味了，才裝上水拿進房間。
接下來是剪根部，摘葉子，羅一小心翼翼地避開尖利的刺打理好後插/進了瓶子，然後用紙巾把瓶子外麵覆著的水給擦了。
左右看了下覺得有點單調，又到客廳的花瓶裏抽了兩支小花插在一起，又弄了點葉子點綴在瓶口。
還不錯，羅一從各個角度欣賞著自己製作的“工藝品”，簡直被自己的心靈手巧給感動了，趕緊拍了張照片發給了程雨。
程雨看到小孩兒發來的照片有些驚訝，還以為他會扔了，連忙手指翻飛地回了一句，“枯了也沒事，再給你摘新的。不過看你能這麽認真對待咱們愛的見證，老公很感動，決定賞你一個吻……”
羅一看著幾乎占了整個屏幕的嘴唇有些無語，不過對自己第一時間居然下意識地湊過去親了一下的行為更是無語……
慌張地四下一瞥，還好是在自己房間，操，這沒錢且二的大傻子，把自己都帶傻了！
開門出去的時候媽媽已經接小溪回來了，叫住他，“羅一，咱們明天去姥姥家一趟吧。姥姥老早就念叨你，這聽說你暑假要補課都著急了，你這裏不是還有幾天假嗎，就去住兩天陪陪她，小溪的補習班那裏我跟老師請好假了，明天我和曹叔叔帶你們過去，正好你二叔他們這兩天回去辦點事，要在家住兩天，大家聚一聚。”
“嗯，好啊。”羅一點點頭答應著，他不管寒假暑假都要回姥姥家呆十天半個月的，兩位老人都很疼愛他，尤其是姥姥，之前還想著隻能等補課結束再去看他們。
姥姥家挺遠的，要從市裏到鎮上再到鄉下，開車也要三四個小時，為了在中午之前趕到一大早就收拾著出發了。
羅一在後座和小溪玩了一會兒就迷迷糊糊地歪著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感覺身體在上下左右地不停搖晃，雖然幅度不大但耐不住頻率快啊，硬生生地把他從夢裏給晃了出來，心裏想著這動靜應該是快到了，一睜眼果然看見了熟悉的土路和麥田。
胃裏有些難受，小溪已經跑到前座去被媽媽抱著了，羅一把窗戶搖到最低，整個人趴在窗口大口呼吸著。
“小一暈車了？沒事快到了啊，喝口水，”曹叔叔從後視鏡裏注意到他的動靜遞了瓶礦泉水給他。
羅一擰開灌了兩口，但馬上就後悔了。之前隻是晃得他頭暈，這會兒那骨子暈勁兒卻隨著冰涼的水下移到胃裏了，隻感覺它們勾著手一會兒上，一會兒下，一會兒左，一會兒右，肆無忌憚地在整個胃裏打著轉兒，大有我們要和胃酸小哥跳個三人唯美華爾茲的架勢。
一手握成拳頂著胃，一手搭在車窗上托著頭，有節奏地深呼吸強壓下一次次已經湧到喉嚨口的吐意。
終於到了，姥姥已經站在門口等著他們，羅一遠遠地看著老人佝僂的身影一點點變大，最後定格在那雙笑意盈盈的眼裏。姥姥是個很大氣的女人，很愛笑，自己小時候最喜歡聽她說話說著說著就咯咯而起的笑聲。
見他們下來，姥姥先是摟住了撲過去的小溪，接著轉過頭對後下車的他亮著嗓子叫了一聲，“一一寶貝兒誒！”
羅一剛想答應，頓覺胃裏的東西順著張開的食道快速湧了上來，趕緊擺擺手一抬腿朝門裏跑了進去。
蹲在茅房裏，羅一吐了個天昏地暗。
本來可能沒這麽嚴重的，但無奈姥姥家的茅房和豬圈是挨在一起的，彎著腰，鼻子裏不停地竄進隔壁的騷臭味兒，熏得他停不下來。
本來早上就起得太早沒睡醒，所以沒胃口隻湊合著吃了小半碗飯，經過一上午的消化這會兒也沒什麽東西可讓他吐了，隻是一陣一陣地冒酸水。
姥姥跟進來著急地拍著他的背，“莫事莫事，一一娃不著急，吐出來就好了……”
抓著姥姥幹瘦的手從茅房裏走出來的時候羅一隻覺得胃裏已經吐得抽筋了，到門口有水龍頭的地方漱了漱口，又洗了把臉才緩過來。
進了屋，從廚房裏端菜出來的二叔笑他，“小一怎麽跟個大姑娘似的越長越瘦了，等會兒得多吃點，你姥爺可是給你們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羅一不好意思地笑笑，二叔也是個很爽朗的人，性格一大半遺傳自姥姥。相反，媽媽嚴肅的性子就更多地來自同樣平時都不苟言笑的姥爺。
“小一，你的包我讓妹妹拿樓上去了啊，衣服什麽的都在裏麵吧，你等會兒上車裏看看有沒有漏掉的。”曹叔叔說。
“嗯。”羅一本來想上樓躺一會兒，吐得都脫力了，但這會兒看大家準備開飯了也不好開口。
小溪和另一個小男孩兒打鬧著從樓上跑下來，小男孩兒是二叔的獨子，八/九歲左右，叫小斌。
飯桌上羅一埋頭吃著飯，時不時回答一句他們的提問。
姥姥不停地往他碗裏堆著菜，湊在他耳邊，像說悄悄話似的，但其實聲音很大，“一一娃多吃點，男孩子這麽瘦怎麽行……等會吃完飯去睡午覺，就上小屋裏，前兩天斌斌睡著給攪成個狗窩，姥姥都給你收拾好了……”
一旁端著碗站在電視前看動畫片的小斌聽見立馬跑過來把碗拍在桌子上，拿筷子的手指著羅一，“不行！小屋是我的，他不準睡！”
“崔誌斌，你想幹嘛？對哥哥這麽不禮貌！”二叔在他舉著的手上重重打了一下。
二嬸立馬放下碗筷瞪了一眼丈夫，心疼地吹著兒子紅了一片的小手，“好好說話你動什麽手！打壞了你倒是不心疼。”
“你看他那是好好說話的態度嗎？都是被你給慣的。”二叔漲紅了臉。
“吵什麽吵，”姥姥用筷子敲了下碗，對挨了打正掉金豆子的小斌說，“斌斌啊，你睡了兩天小屋，現在哥哥來了就讓給哥哥，你人小和爸爸媽媽一起睡好不好？”
小斌撇了撇嘴幹脆大聲哭了出來，“我不嘛！我要睡小屋！”
“好好好，睡小屋，那你和一一哥哥一起睡好嘛？”
小斌明顯還想反駁但看到爸爸黑著的臉隻好抽噎著委屈地點了下頭。
羅一之前來姥姥家一直是睡小屋的，倒是沒想到二叔他們在床就不夠睡的問題，也隻得同意了晚上和小斌一起睡。
放下碗在院子裏轉了兩圈消了下食感覺有些疲倦就上樓了，一推開門床上亂七八糟的堆著各種玩具，姥姥說收拾好了想來是上午剛弄亂的。羅一歎了口氣把它們推到床裏麵，側躺在床的外側睡著了。
迷迷糊糊地覺得有人進來，還在床上翻著什麽東西，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是小斌也沒在意，隻當他是在找自己的玩具，繼續睡沉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羅一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還以為自己這一覺至少得睡了五六個小時，結果一看時間才四點鍾不到。
坐起來愣了會神扯過床腳的背包打算把換洗衣服拿出來掛著。
咦，拉鏈怎麽開著？羅一皺了皺眉直覺不對勁，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錢包，手表和手機充電器不見了。
幾乎是立馬就明白了怎麽回事，小孩兒覺得自己占了他屋子所以藏他東西報複一下他。
哎！羅一有些頭疼，在屋裏翻了好一會兒都沒找到，隻好下樓在後院找到了正一個人扣泥巴玩的小孩兒，蹲在他麵前，“小斌，哥哥問你，你是不是藏哥哥東西了？”
小斌看了他一眼有些心虛地說，“我沒有。”
羅一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猜得準沒錯，繼續引誘著，“你放心，哥哥不會怪你的，我知道你隻是覺得好玩兒。你告訴我在哪裏好嗎？”
“我……我……”
到廚房倒開水的二嬸看見他倆問了一句，“小斌你們在後院幹嘛呢？”
小斌被這突然的一聲嚇著了騰地立起來大聲喊了一句，“我沒有拿他東西。”並一下推開了羅一跑進了屋。
二嬸連忙拉住他，“你說什麽呢？拿誰東西？”
“我沒有拿他東西。”小斌指著身後的羅一。
二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羅一趕緊走過去解釋，“二嬸，小斌可能把我包裏的東西當玩具拿去玩了，我正問他放哪兒了呢。”
“你這是說我們小斌偷你東西啊？”聽他說完的女人立刻炸毛了，尖聲叫著“當哥哥的哪有這麽誣賴弟弟的……”
小斌聽見媽媽的大叫一下哭了出來。
“不是二嬸，我不是這個意思……”
在客廳聊天的眾人聽見動靜都走了過來，姥姥在前麵，“怎麽了怎麽了，又是誰把我們小斌惹哭了？”
“媽，你這可得給我們評評理，你這外孫子說我們家小斌偷他東西呢，還有沒有理了？”女人氣憤地大聲嚷嚷，她一直都不太待見這個侄子，包括以前的那個姐夫，也知道這小子是崔涵在外麵亂搞懷上的種，對於老兩口把他當寶貝似的寵著早就不順眼了，何況中午小斌還因為他挨了打，這個做媽媽的心裏更是不平衡，隻想找個機會發泄，“小斌是個乖孩子怎麽可能偷東西？而且我都看著的，從中午吃了飯就一直在樓下玩兒，謊話也是張口就來不知道跟誰學的，他那個爸爸……”
這話一出來周圍一圈人都變了臉色，羅一咬著嘴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要寫姥姥家這一段呢，單純地想記下一個老人的形象。也許你們會看得有些無聊，但我想說，為什麽羅一在被父母否定的時候還能保持自己的善良和堅強，因為其實他也是有人愛著的，被愛著就不忍墮落，即使隻是一個老人的愛，這麽一點點已經足夠溫暖這個少年了。也算是呼應前麵醫院的一小段吧。……其他的就是為後麵做鋪墊了，明天繼續哦
元旦快樂！希望妹子們在新的一年裏變瘦瘦、長高高、+找到如意郎君（找到了的就祝你趕緊拐回家）——
明天20:00點更哦